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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未到苦处,不信神佛(1 / 1)


用完早点,虞清欢便出门了,她们所在的小镇隶属于泉原县,而县衙,便置在这小镇上。

虞清欢直奔县衙,以淇王府谢韫的身份,求见知县大人。

谢韫虽只是一介幕僚,但其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淇王府的长史,尽管长史只是淇王府内公署官员,但也有着朝廷承认的正三品官衔,知县要卖他这个面子。

“谢大人。”知县是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文士,长得清瘦,向虞清欢见礼的时候,袖摆飘逸,仿佛兜了两袖清风,“不知您莅临鄙县所为何事?”

宦海沉浮,有两种人格格不入,刚正不阿的会被大浪打翻,无能之辈只能随波逐流,能乘风破浪扶摇直上的,要么有绝对的能力和实力,要么心够黑,踩着别人一步步往上爬。

知县熬到这个岁数,却还只是个七品芝麻官,这人不是个正直清廉的好官儿,便是庸懦无能做不出什么政绩的庸官儿,若是后者,便只能靠熬满资历慢慢往上爬,熬到五六十岁,要是没犯什么大过错,平平稳稳从九品升到七品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就是不知,眼前这个知县,是属于哪种类型的?

虞清欢负手,淡淡道:“是有点不大不小的事情。”

知县摆出一个“请”的姿势,虞清欢背着手踏进衙门,不时遇到几个衙差,都是一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模样,不难看出,知县治下严谨。

由此看来,这知县兴许是个清官。

进入内堂,虞清欢抬眼打量了一下布置,清雅、考究,但却十分朴素。

知县吩咐人奉上茶水,恭谨地站在虞清欢面前。

“大人,请坐。”虞清欢端着茶盏随口吩咐一句。

知县坐到她旁边,正襟危坐,开口询问:“大人有何吩咐?”

虞清欢放下茶盏,开门见山地道:“天门山底下那片地挺好,不知是谁家的?”

知县大人道:“那片地本啊,本是黎阳县一个富商庄子,不过那富商家中 出现了变故,唯一的儿子折了,孙子又是个药罐子,富商为了照顾这一脉香火,生意基本都关了,所以那庄子也没在经营。”

虞清欢道:“这么好的一片地,相信有不少人看中,大人可知,为何就这样荒废了呢?”

知县道:“谢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泉原县和隔壁的黎阳县,都是偏僻的地方,看中那片地的人,一般都买不起,至于买得起的,都看不上这一块小地方。”

虞清欢扬唇笑道:“大人是本地的父母官,泉源县又与黎阳县相邻,那富商必定认识大人,还请大人为本官引荐,本官想要见一见这富商。”

这种要求,知县当然不会拒绝,他拱了拱手,道:“下官本该亲自陪谢大人走上这一趟,但下官今日还有要务在身,还请谢大人见谅。不过,下官会准备引荐文书,安排捕头带您去过去。”

虞清欢露出丝理解的笑容,起身道:“如此,多谢大人。”

这知县的办事效率相当高,很快便准备好文书,吩咐捕头带着几个捕快,护送虞清欢前往富商所在的镇子。

几人打马沿着管道走了近一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

黎阳县属卫州地界,但却比她们落脚的镇子荒凉不少,由此可见,泉源县的知县,的确是个好官,把泉源县治理得还像点样子。

她们要找的富商姓陆,而陆府,便位于镇尾。临河而建,占地极广,是这个小镇最宏伟的建筑。

捕头前去敲门,递上引荐文书,并禀明来意,很快的,陆府的管家亲自前来迎接。

“我自己进去,你们在外头侯着。”虞清欢淡淡吩咐一句,跟着管家进了陆府。

陆府景致,比不得京城达官贵人府邸那般精美,但却别具一格。

陆员外在花厅等着虞清欢,见虞清欢被管家引进来,连忙迎出去行了个礼:“草民见过谢大人。”

虽然借了谢韫的身份,但每当有人对“谢大人”如此恭敬,虞清欢心里总有些不痛快,她越过陆员外,径直走进厅里,落坐在主位之上,这才淡淡开口:“陆员外不必多礼,谢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找陆员外,是有桩生意要谈。陆员外,请坐。”

她从没想过要仗势欺人,也懒得卖关子,所以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

但她的开门见山,还是使得陆员外警惕地抬起了头,然而目光在触及她的面庞之时,陆员外恍遭雷击,重重地怔在原地。

“陆员外?”陆员外的反应,使虞清欢眉头拧锁,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丑陋不堪的怪物,把陆员外吓成这个样子,仿佛活见鬼似的。

陆员外如梦初醒,他敛住震惊之色,道:“不知草民有幸能与谢大人做什么生意?”

虞清欢察觉到陆员外的异常,微微一笑,道:“谢某看中了天门山下那片地,陆员外可否割爱,将那片地卖与谢某?”

“请谢大人恕罪,那片地草民不卖。”陆员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他的神色,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便没有一刻是自然的。

虞清欢审视了陆员外一眼,这个结果,全然在她的意料之中,照客栈掌柜的描述,天门山脚下那块地,可是一块福地,如若陆员外肯卖,绝对早就卖出去了,不会像知县说的那般,买得起的都看不上。

虞清欢笑意深深:“陆员外,听闻你孙子的身子不太好?”

陆员外的面上,闪过警惕:“谢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草民不明白。”

虞清欢学着谢韫的模样,“唰”的一声将折扇打开,垂顺下来的头发被风扇起的同时,虞清欢敛住笑容,郑重地道:“谢某是真心喜欢那块地,而且是带着诚意来与陆员外谈,如果谢某真想对陆家做点什么,就不会一个人坐在这里。”

顿了顿,虞清欢继续道:“谢某略懂些歧黄之术,不若让谢某替令孙诊过脉后,陆员外再告诉谢某你的答案?”

陆员外没有急着回答。

虞清欢又道:“当然,陆员外不相信谢某情有可原,毕竟谢某来得唐突,但不知陆员外可相信景州‘陆判’?”

“陆判?”陆员外刚刚归于平静的神色,蓦地变得激动,难以抑制,“但,草民听闻陆判神医已在几年前驾鹤西游了。”

虞清欢阖上扇子,目光炯炯地看向陆员外,启齿道:“陆判的确在几年前仙逝了,但陆判有一个嫡传弟子,那便是我。”

人,不到苦处,不求神佛,不信命运,

真正到了走投无路之际,但凡有一线希望,都会牢牢抓住。

如果陆员外孙子的病情真如知县说的那般严重,虞清欢相信,陆员外迟早会点头。

她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耐着性子等陆员外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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