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曼动弹不得，乖乖的坐好，听他讲述起来。
“我小的时候一直以为我妈去世了，所以我爸再婚。”
沈采曼疑惑起来，转头看向他俊朗的面庞，“结果你发现阿姨没去世。”
历司沉点了点头。
当年的历爸跟历司沉的生母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但也相敬如宾，日子也过来了，生下了历司沉。看起来一家人还算和睦，没有什么缺憾。
直到历司沉出生的第二年，历母性情大变，开始无理取闹。两个人因为一些琐事不断的争吵、和好，争吵和好，是个人都会累。
历爸觉得历母可能是产后抑郁症，于是叫了心理医生。本来是为了她好，谁知道历母却觉得历父是在恶心她，想把她判定成精神病，这样历爸就没有任何的错。
心理医生最后判断，历母的抑郁程度很高，建议去精神病院休养，而不是放任在家里。
历母死活不肯，大喊大叫，嚷嚷着历爸是外面有人了之类的。最终她还是被绑去了精神病院，最开始的历爸也会去看她，跟她承诺，只要她好起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小小的历司沉也需要母亲的陪伴。
历母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一直坚定的认为历爸并不爱她，他早就外面有人，才故意陷害她。所有人都是被他用钱收买了，全世界都要害死她。
就这么磨了半年。
历爸选择了离婚，历母的家人也都同意，毕竟双方家族之间是没有任何恩怨的。历母的病因为历爸反而越来越严重，医生是建议历爸不要再去看望她，也许等岁月漫长，孩子长大，说不定她会慢慢的好起来。
就这样。
历爸隔了几年再婚，有了第二个孩子，一家人也和和睦睦的。
历司沉十岁的时候，历爸接到了久违的精神病院打来的电话。说历母最近精神好了不少，很多事情也都清楚了，想要见见孩子。
一个母亲的要求，历爸怎么会拒绝。
于是他第一次告诉历司沉，他的母亲其实没有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苦笑了一声，垂着的黑眸看出来乌云密布，“你能理解当时我的心情吗？我好不容易接受从一出生就没有母亲的事实，现在却告诉我，其实我是有的，但我的母亲因为生下我产生了抑郁症，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现在又要见我，而当时的我只有10岁。”
历司沉从小一直都很早熟。
所以那个时候历爸认为他可以接受，他也表现的接受了，不哭不闹甚至不疑惑，平淡的点着头，幼齿的声音奶奶的，“嗯，我知道了，爸爸。”
“可其实，我爸走了之后，我就躲在被子里面哭。我爸不知道，很多时候，我难受了就会躲起来，洗澡的时候哭个不停，因为水声会遮挡我的哭声，不会有人发现，我也不用担心泪水很明显。”
沈采曼心里难受。
她伸手摸了摸历司沉的脑袋，声音都哽噎了，“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勉强了。”
历司沉很讨厌别人对他做小朋友的动作。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反抗，反而顺理成章的转过身，聚精会神的看着沈采曼，“我想趴在你腿上，你安慰安慰哥哥，好不好。”
沈采曼浑身不自在。
不是因为历司沉的要求，而是他把“哥哥”挂在嘴边，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涩涩的感觉。
她拍了拍大腿，“来吧。”
说躺就躺。
历司沉也是完全不带害臊的。
他的身体很高大，蜷缩在沙发上并不是很舒服。他却满足的闭上眼睛，靠在沈采曼的大腿上，享受着她的小手，在他的头发上摸来摸去。
软软的，轻轻的。
像是对待一个爱怜的小宠物。
尽管他骨子里是一条恶犬，不过不要紧，现在的他可以做一条乖乖的小狗狗。
之后。
历司沉继续开口。
当年10岁的他第一次见到历母。
历母的要求是单独见她，由于房间里面有看护人员，再加上医生也反复强调历母已经好了很多，所以历爸答应了。
结果就是在那一天。
历母把说自己亲手做的便当送给历司沉，他没来得及从这份迟来的母爱中感受到温暖，就被历母的行为给吓到。
“其实当时的情况我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被压在她的身下，她狠狠的掐着我的脸，把所有食物都塞进我的嘴里。那时候什么味道都有，酸的、辣的、甜的……”
“她的力气很大，看护人员怎么拉都拉不开她。我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脸上都是被糊了一脸的食物，等她被拉走的时候，她还一直在骂我。”
“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她说，她恨我，要是我没有出生就好了。哪怕我成年，依然搞不懂，她为什么恨我。”
历爸非常痛心，从此以后对历司沉几乎是有应必求。
他也和历司沉好好的谈过心，告诉他，历母恨的不是孩子，其实是他。
是他忽略了尽管是联姻，但历母嫁给他的时候，其实是向往爱情的。他给了她物质、婚姻和家庭，却唯独没有给她爱情。
产后抑郁症导致她的想法变得更加偏激。
她把恨全都转移给了无法反抗她的历司沉身上。
故事讲完了。
它没有一个完美或者不好的结局，历母被关在精神病院里面一天又一天。但历爸偶尔会去看看她，带着历司沉。
时间把当初的事情磨灭的只剩下了一条疤。
沈采曼心里难受，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泪水全都滴落在了历司沉的脸上。
历司沉睁开双眸，深深的凝视着她。
他不喜欢把痛处和伤疤撕给别人看，也没有沈采曼想象的痛苦、悲哀。但是如果这是一道能打开沈采曼心门的钥匙，他愿意亲手交给她。
“曼曼，从今天开始，我会正式追求你，不会再吓到你。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沈采曼又哭又笑，“你傻吗？我要是没原谅你，就不会来这里吃饭了。也不会跟你上楼，来你的房间了。”
历司沉从她大腿上起来，伸手将她按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