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船舱,看到大船远去,沈云锦和两个婢女重重松了一口气。
三人不时拍着胸膛,轻抚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脏。
“呕……”
一阵呕意上来,沈云锦又开始吐。
吐到最后,全是酸水,差点将胆汁儿也吐出来。
她脸色惨白,轻抚平坦的腹部,叹道,“你刚刚倒是识时务。”
芷兰也忍不住夸赞,“小姐,您肚子里不知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刚刚可算乖了一会儿。”
沈云锦轻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胎儿还小,根本没感觉,只是身体有些不适应罢了,总是有一阵阵呕意折腾着我。”
“小姐身娇体贵,此番真是难为您了。”芷兰忍不住叹息。
红芍撩开粗布帘子,“你先照顾小姐,我出去透透气。”
说罢出了船舱。
她掐腰站在老伯身旁,怒气冲冲道,“老伯,我刚刚不是教了你一套说辞吗,你为何私自更改,还说我们是两条狼狗?”
“您见过我们这样年轻漂亮的狼狗吗?”
老伯脸色一僵。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个爱记仇的。
于是他立刻赔笑道,“你不是没看出来,对方身份不简单,又是练家子,若我不那样说,怎么阻止得了他过来?”
“况且,你们为何如此害怕他们,莫非你们做了什么事情,编了谎话来骗我这老头子吧?”
红芍耳根子一红,差点结巴了。
“老伯,我在同你说狼狗的事情,你却胡诌八扯,我们小姐贤良淑德,我和芷兰又乖巧听话,能惹到这样阴森可怖的人吗?”
“那倒也是!”
老伯点了点头,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有些忐忑。
算了,那大船已经走远了,这边他银子都接了,不管真假,他也管不了许多。
于是,他们这条小破船继续在海面上漂着。
离蓟州越来越近!
萧策和林皓所乘坐的大船早已抵了岸。
他们将附近有渡口的县全部视察了一遍。
那些知府们好似商量好的一样,早准备好了奢华无比的住处,和大批环肥燕瘦的美人儿。
结果,全被萧策撵了出去,他还将知府们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那些知府们本意是为了讨好相爷,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一个个被吓得两腿发抖。
待他们看出相爷不近女色之后,立刻将心事放在正事上,命手下将这几日在关卡那查到的可疑人员押了上来。
林皓亲自检查,却没看到沈大小姐及其婢女的身影。
萧策很是失望!
最后,他们在蓟州最大的渡口徘徊。
林皓有些不解,“相爷,咱们现在还来这渡口做什么?”
“沈大小姐在大火那日就逃了,咱们翻找废墟耽搁了时间,按说她应当比咱们还要快一步才是。”
萧策脸色迟疑片刻,他觉得林皓说的有道理。
可是茫茫人海,他要到哪里去寻那个不听话的女人呢?
“柳州!”
萧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来。
林皓立刻询问,“相爷,您为何觉得她会去柳州?”
萧策黑沉的脸色透出一丝自信。
“沈云锦诈死离开京都城,她最不想让什么人找到她?”
“相……”林皓差点脱口而出,说相爷您呐。
在看到相爷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后,他立刻改口。
“林瑾安!”
“林瑾安宠妾灭妻又不愿写和离书,沈云锦诈死离开京都城,必定会想好万全之策。”
“相爷,是什么万全之策?”
林皓有些迷糊了。
“她必定会想到,万一大火被人扑灭,或者有人翻找废墟,就会被人发现她是诈死,所以,她一定会逃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萧策转动手中的玉扳指,冰冷的脸庞有所缓和。
他好似已经成竹在胸,下一刻就能抓到沈云锦一样。
林皓恍然大悟,差点惊呼出声。
“属下明白了,当初林瑾安就是在柳州养的外室,沈云锦必定恨透了那外室,自然也不喜欢柳州,所以这个地方,一般人猜不到。”
萧策负手而立,眼神循着渡口向远处眺望。
一条小船正慢慢向岸边靠近。
他只是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熟悉,眼神并未停留。
“林皓,准备一下。”
“去柳州!”
林皓领命,跟着他一起回了驿站,收拾包袱。
两人快马加鞭赶往柳州。
……
在江面上一连走了将近半个月,沈云锦她们所乘坐的小船终于靠了岸。
芷兰肩上背着包袱,两手搀着她上岸。
窝在船舱这么久,她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虽在凛冬寒风下,却仍觉有丝丝暖意。
是自由的味道!
沈云锦浅浅一笑,忍着身体的不适,扶着芷兰一起上了岸。
一旁的红芍身上背着好几个包袱,邀请老伯上岸吃顿好的,却被老伯拒绝。
沈云锦让芷兰掏出一百两银子付给老伯。
老伯头一回收到这么多银子,顿时热泪盈眶,欢天喜地地返程了。
进入蓟州城的时候,城门下有官兵在仔细盘查。
幸好,她们有路引。
等排到她们的时候,官兵们看见三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不免多瞟了一眼。
“你们三个从哪来的,路引呢?”
芷兰立刻拿出路引给官兵看,如实回答,“我们从京都城走水路而来,这是我们的路引。”
那官兵一听是从京都城来的,立刻仔细检查路引,眼神透着一抹古怪。
这该不会是知府大人下令要查找的人吧?
于是,他盘查得更加认真仔细了。
“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来蓟州?”
沈云锦心下警惕起来,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故作委委屈屈的模样,开口泫然欲泣。
“这位官爷有所不知,我和夫君本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自从他出门做买卖,才两年不到,便要同我和离,原来他是在这蓟州养了外室了,听说连女儿都有了。”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左等右等等不到我夫君回家过年,我才鼓起勇气出来寻他,不论是和离也好,和外室断绝关系回家也好,这次我必须替自己讨一个说法。”
那官兵一听,立刻面露愤慨,言辞激烈。
“畜生,放着如此温柔貌美的夫人去养外室,他究竟是眼瞎了,还是良心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