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儿子,他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了,我求你饶他一命,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她的手被剑刃划破,血水顺着剑尖儿往下滴。
宋氏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她死死拦住沈煜,小心翼翼地求饶。
沈府的下人们,害怕公子一时冲动真的闹出人命,到时不仅公子惹上官司,就连他们也要大祸临头了,看护公子不利,这不单是被老爷责罚的事情,就是被杖毙也有可能。
所以,他们一起上前阻拦。
沈煜胳膊腿都被下人拉住,根本挣脱不开也动弹不得。
宋氏一看机会来了,她松开剑刃连忙后退,厉声下令。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疯子给我抓住!”
侯夫人下令,武安侯府的下人们虽犹豫,却不敢不从。
于是,大家一窝蜂围了上去。
“一定要抓住!”
“打,狠狠打!”
“……”
“都住手!!!”
一声怒吼,吓得众人纷纷愣住。
大家齐齐回头,看向来人。
竟是——沈远山!
沈远山脸色铁青,眼神冒火,一副讨债模样。
他咬紧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侯夫人好大口气,害我没了女儿,竟还要抓我儿子。”
“究竟是何仇怨,非要我家破人亡不可?”
宋氏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青紫涨红,哆嗦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这……”
她立刻委委屈屈道,“亲家,这都是误会,我也是怕亲家公子胡来,想要下人拦住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您先坐下消消气,有什么事咱先坐下慢慢谈。”
此话一出,沈远山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儿去。
他怒道,“毒妇,你竟还坐得住?”
“我女儿呢?”
沈煜推开拦住他的下人,满脸泪水地走了过来。
“父亲,我姐姐死了,被活活烧死了。”
“这么大一个武安侯府,竟然都只顾着逃命,没人将她救出来。”
沈远山一听,瞬间怒目圆睁,眼底升起一抹浓烈的恨意,直吓得宋氏不寒而栗。
她立刻辩解,“不是这样的,不知为何,我们侯府好几处同时都起火了,下人们一团乱,根本忙不过来,等我们知道的时候,那火势简直太大了,根本就进不去人,所以所以……”
宋氏不敢再往下说了。
沈远山眼神狠得要吃人!
“所以,你们就任由我女儿被大火吞噬,活活烧死!”
宋氏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反驳。
沈远山突然笑了,笑得十分悲戚,笑得老泪纵横涕泗横流!
“可恨,实在可恨!”
“我好端端的女儿,嫁入你们武安侯府,被夫君轻视,被婆母苛待,被祖母磋磨。”
“你们也是人,你们也配当人?”
“哈哈哈……我错了,是我错了……”
这一刻,沈远山是真的知道后悔了,他纵容二女儿嫁给花言巧语的纨绔子弟,害大女儿替嫁毁了姻缘丢了性命。
最后,两个女儿都没落个好下场!
他决定,在女儿活着的时候他没能替她撑腰做主,如今女儿不在了,他不能让女儿九泉之下不得解脱。
于是,他在人群中里瞄见双腿残废的林瑾安,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林瑾安,写休书吧!”
什么?
神志恢复如常的林瑾安很是吃惊,他没想到,沈云锦的父亲竟然在这个时候问他要休书。
“岳父,云锦是我妻子,是我没保护好她,是我成了残废,无法冲进火海去救她,一切都是我的错,可她是我的妻子,生死都是。”
这一刻,他像是一个无比深情又有责任心的丈夫。
可是,已经晚了!
沈远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林瑾安,快写休书,否则,我立刻上奏弹劾你们武安侯府,我管不着你,我不信皇上也不管!”
林瑾安哑口无言,却赌气似的,一句话也不回应。
宋氏从未看顺眼过沈云锦这个儿媳,如今沈云锦被烧死了,她更觉得晦气,巴不得赶紧同她撇清关系,再请个道士好好作法驱邪。
所以,她想也不想,直接替儿子答应。
“写,我们瑾安一定写。”
那语速快得好似生怕沈远山反悔一样。
她立刻命下人找来笔墨纸砚,亲自递到儿子手里。
林瑾安捏着手里被塞进来的笔杆儿,心里五味杂陈,始终动不了笔。
宋氏心中焦急,不停小声催促。
“安儿,快写啊,快点……”
林瑾安直接把手里的笔和纸都扔了,“我不写!”
拒绝了!
沈煜气得要上前打他,却被父亲给拉住了。
沈远山冷冷威胁,“你不写,那就等着皇上下旨吧。”
宋氏被吓坏了,她立刻跪倒在儿子面前哭了起来。
“安儿,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想活了,难道你要整个武安侯府都跟着你不得安生吗?”
林瑾风最是怕死,立刻上前劝哥哥,劝说不成开始怒骂。
最后,宋氏咬牙,直接替儿子写了休书!
沈远山和沈煜父子二人,拿到那一纸休书,带着人离开武安侯府。
他们去官府讨要沈云锦被烧焦的尸体,却只得到一坛子骨灰。
……
*
陆笙和芳草兄妹二人住在小姐置办的新宅,离武安侯府较远,他们也是天亮后才得知消息。
震惊过后,陆笙立刻往外跑。
芳草反应了一瞬,立刻追了出去,将哥哥拦了下来。
她犹豫再三,终是忍住没将实情说出来。
只得百般劝慰哥哥节哀。
次日,他们回到新宅,却发现公子坐在院子里抱着酒坛子,地上东倒西歪的全是空坛子,不知已经喝多少了。
陆笙心中悲痛,但他不忘将小姐留下的书信交给公子。
沈煜看到姐姐留给他的书信,将她名下所有的东西都转给他,他有些不相信姐姐死了。
“好端端的,姐姐为何留这样一封信,还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我?”
“莫非,她是被武安侯府的人害死的,早有所察觉才会这样做?”
沈煜十分惊诧,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芳草暗道:你就不能往好处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