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
宋氏醒来后,咬牙切齿地将沈云锦咒骂一通,又立刻让小儿子去找林老夫人讨银票,好去大理寺打点。
结果,他们满怀希望地跑去,却连大理寺的门都没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他们见不到林瑾安,想塞银票打点都没处塞。
宋氏强撑着一口气,才没再次晕倒。
母子二人坐着马车回了武安侯府,径直去了与春堂。
双双跪在林老夫人的病床前。
“母亲,我们连瑾安的面儿都没见着,塞银子都没人收,他现在是死是活我们根本无从知晓,这可如何是好?”
宋氏拿着帕子,眼泪都要哭干了。
林瑾风以前嫉恨大哥不带着外室一直住在柳州,他好顺理成章当世子袭爵,但如今侯府一团乱,他根本没撑起侯府的能力,便盼着大哥能被无罪释放。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起来,“都怪孙儿以前不成器,连大哥都救不出来,祖母,您快想想法子吧,大哥他在里边也不知如何了……”
林老夫人咳嗽了几声,掀了掀眼皮子,露出一双浑浊的眼来。
“好了,哭得我心烦。”
“当初你被官府抓去,仅因为将沈煜撞出内伤,都被打得皮开肉绽,休养了好几个月,如今你大哥只怕免不了皮肉之苦,现在他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宋氏立刻问,“母亲,您这话怎讲?”
林瑾风也一脸疑惑的听着。
林老夫人暗骂,两个蠢货,可她如今病重,所有的指望便只剩他们二人,也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
“安儿不过是醉酒胡言乱语,说了些大不敬的话,按照我朝律法,打六十大板即可,他官职在身说大不敬的话罪加一等,可他当时已经被停了官职,左右也不会取了他的性命,可他直接被送进了大理寺,还扯出当年战事,如今连个消息都打探不到,想必他被牵连上了什么事情。”
“若事情真的严重,只怕已经被定了罪,所以我觉得没有消息,就说明他还未被定罪。”
宋氏和林瑾风母子二人恍然大悟,精神高度紧张了两日,他们这会儿才敢松一口气。
“祖母,按您这样说,大哥是不是很快就没事了?”
毕竟,大理寺审犯人,手段极其残忍,能经受得住考验的人很少,而大哥现在都还没被定罪,多半是清白的。
林老夫人也只是猜测,哪里有什么把握。
她一脸愁绪,心里没底。
“你们去将沈云锦叫来,我要亲自求她出面。”
想起沈云锦,宋氏的胸膛便起伏得厉害。
最后还是忍冬去请的。
沈云锦这次是带了芷兰和红芍两个婢女去的与春堂。
她猜测,林老夫人请她绝对没好事,无非就是让她出手去娘家求救,利用她娘家的权势,好将林瑾安从大理寺捞出来。
她已不是当初的软柿子,根本不会吃林老夫人那一套。
但她会添堵啊!
所以,忍冬去请她,她一口应了下来。
进入内室,来到林老夫人的病榻前,沈云锦行礼问安。
“云锦见过祖母,祖母的病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让你挂心了。”
林老夫人身体虚弱,脸色苍白,毫无唇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多了的模样。
沈云锦觉得林老夫人不像是简单的生病,倒像是中了慢性毒药。
不过,不论是何人下的,此事都与她无关!
林老夫人不开口,她便静默一旁。
最后,还是林老夫人率先沉不住气,朝着沈云锦开口。
“云锦,祖母也不瞒你,祖母这是得了怪病,请了无数名医都不见效果,如今祖母的身体每况愈下,也不知还能活几日,所以祖母有件事想要求你,你务必要答应。”
"就算是看在祖母活不久了的份上,好不好?"
说着,林老夫人掀开被子,挪动虚弱的身体,作势要下床跪地求她。
沈云锦立刻装起糊涂来,她惊呼一声,上前去阻止。
“呀,祖母,这可万万使不得,您这样云锦可是会折寿的。”
“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和云锦说,若是云锦能办到,自不让祖母忧心。”
林老夫人眼角勾起一抹精明。
她拉着沈云锦的手不丢,好似舍不得松开稀世珍宝一样,故作亲昵。
“云锦,我知瑾安做了许多荒唐事,伤透了你的心,可他始终是你夫君,你气也气了,闹也闹了,祖母知道你心里苦,所以一直未曾多说什么。”
“世上男子多薄情,大多三妻四妾,祖母也是从你这个时候熬过来的,最是能理解你的心情,妻子好比那美味佳肴,日日不可缺少,那些莺莺燕燕便是那清粥小菜,偶尔换换口味,终究上不得宴席,你只要好好守住自己的地位,生下嫡子,谁也撼动不了你分毫。”
“你回去好想想祖母说的话,万不能因为一时之气,淡了你们二人之间的夫妻情分。”
沈云锦脸色冷冷,心里只觉万分可笑。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妄想同她打感情牌,实在可笑!
还没等沈云锦开口,她又立刻道,“祖母还是想请你回沈府向亲家求助。”
“云锦,你就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莫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行不行?”
林老夫人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老泪纵横地哭了起来。
宋氏立刻帮腔,“云锦,你祖母都说了这样多的好话了,你还不快些答应,没得惹你祖母难过。”
大家的眼神聚集在沈云锦脸上,都在等着她松口答应,好似她不答应,便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人一般。
她眼尾闪过一抹嘲讽,强忍住才没有冷笑出来。
“祖母说了这么多,归根究底还是要让我原谅世子,为他去我娘家求父亲帮助。”
“可世子当初是怎么离开战场的,咱们一无所知,若他真的被牵进什么特别的案子里,我父亲哪里有那只手遮天的权势?”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虽然可怕,却也最是公正严明容不得任何人徇私,祖母和母亲如此担忧,难道是不相信世子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