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足足二十几分钟,詹左这才从屋顶翻身下来,那扇被打开的窗户并没有关上。
从窗户翻进屋子里,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仪器,推开房门,詹左走了出去,
这一步他却像是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浓郁的植被爬满了所有的建筑,地上不同品种的草杂乱生长着,不少都已经长到了小腿膝盖的高度。
极目眺望,远处重叠着高度不一的树木,一栋栋高楼成了植被根系下的土壤,钢铁森林也终于成了真正的森林。
阳光从遮天的树枝间穿梭而过有了形状,丁达尔效应还真是个浪漫的现象。
恍惚间詹左甚至都忘了,自己本来是身处那间工厂的地面之下。
可奇怪的事并不止这一件,詹左身后那扇他刚刚推开的房门,也已经爬满了嫩绿茂密的爬山虎。
面前那幢足有百层的高楼,一道百米宽的瀑布从楼顶倾泻而下。
马路已经被瀑布泻下来的积水淹没,詹左就站在水潭的岸边。
一个身穿jk的萝莉突然从水潭下露出头来,她嘴里的棒棒糖脱口而出弹射到了詹左的身后。
“peng!”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詹左身后碎肉蹦飞,鲜血肆意的溅染在草木之上发出“cici”的声响。
这是一条能够随着环境而改变自身颜色的毒蟒,它的血还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就连植被下面的建筑都在那些声响之中变得更加残破。
不过还好,王琳琳的那根棒棒糖很好的控制了爆炸的效果。
血液并没有伤到詹左分毫。
王琳琳看着站在岸边的詹左说道:“喂,别愣着了,赶紧下来,我叔让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詹左呆愣的看着面前的女生,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你叔又是谁?”
王琳琳没好气的嗔怒道:“你丫的,这么快就忘记了?!”
话说了一半,王琳琳却又突然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声:“哦不对,他现在还不认识我们,不能提前透露信息。”
“你先别管,跟我下来!”
詹左的思绪一瞬间有些停顿,但身子却跟着眼前这位jk萝莉跳进了水中。
一跃而起的身影扎进了水潭里,却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湿粘感,在这水潭下面竟然满是清新的空气。
这水潭下面竟然并不是水,而是另一个世界?!
怪不得刚刚看到的王琳琳只有头发是湿的。
水潭下面也并不是没有水这么简单,一段楼梯从水面接触的地方一直向下延伸着。
看不到终点,也看不到两边有什么。
唯一的,就只有向下的方向。
既来之,则安之。詹左跟着前面的王琳琳向下走去。
一级台阶又一级台阶,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好像总有走不完的台阶,也总是看不到终点。
水滴从水面向下滴在台阶上,湿漉漉的台阶却在脚步踏上来的前一刻变得干燥,又在另一只脚抬起的瞬间变回了湿漉漉的状态。
水面过滤下来的阳光荡漾着水面的波纹,却只是照亮了向下走着的两人。
像是在为一场盛大的会面而提前调试着主角的聚光灯。
不知走了多久,王琳琳终于停下了步伐,詹左就站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面前那张像是中世纪骑士古堡的城门。
只不过这扇门有些小了许多。
王琳琳嘴里突然吐出一口嚼了许久的泡泡糖,准确无误的粘在了门板正中心的位置上。
然后,“噗”的一声。
泡泡糖爆了!
詹左有些汗颜:“你这天天嘴里叼着各种各样的炸弹,你叔也不管管你?!”
王琳琳却突然转过身来,嘟起嘴说道:“这是糖,不是炸弹!”
詹左:“那这玩意儿怎么就炸了呢?”
王琳琳:“你管我,我想让它炸!”
詹左发现这王琳琳逗起来还挺好玩的:“那它怎么不在你嘴里炸?”
王琳琳这下倒是有些无语了:“你见过谁家玩鞭炮的还往自己嘴里塞的?”
“倒也是。”詹左点点头:“炸药包都点着了,没道理还往自家门口扔的。”
“别啰嗦了,这门不禁炸,赶紧的进去,要不然这洞口马上就合起来了!”
话落,王琳琳率先钻过被炸出来的洞口走了进去。
当詹左的身体从缺口钻过去后,那被炸出来的一人宽的口子。
缓缓“愈合”了!
是的,没错,就和人类被划伤了的伤口一样,这一人宽的口子在门上就这么愈合了,还留下了一道浅褐色的“疤痕”。
门里的光线有些微弱,就像是在破了洞的窗户旁立着的烛火,忽明忽暗的。
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厚厚的一层苔藓爬满了整面墙壁,腐朽的木材味混杂在消毒水的味道里。
让人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阴晴明灭的狭小空间,充斥着药水、消毒水和腐朽的苔藓味道。
压抑的情绪会在这样的环境里肆意增长,一秒一分的削弱着人的意志。
长期待在这地方,怕不是会得抑郁症的。
“吱~”
另一扇木门被人推开,一位少女穿着已经洗的发白的病号服走了进来,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呆愣愣的看着床上那具被病号服包裹着的嶙峋白骨。
她身后的墙上被人用手指扣出了一行血淋淋字来:
被困在梦里,谁能把我拉出去!
王琳琳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这房间里,詹左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画面。
他想要张嘴问问面前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嘴唇却总是张不开,就连身体都无法挪动分毫。
突然间,少女调转过头死死盯着詹左,沙哑的嗓音从她张开的嘴里发出声音:“你不应该来这里,你带不走我的。”
她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焦虑,深深陷下去的眼窝让她看起来都苍老了好几十岁。
下一刻,詹左的身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离开这房间之前最后的画面是:所有的事物定格在一瞬间,然后像是一块被熊孩子砸中的玻璃。
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黑暗充斥。
光明亮起。
詹左睁开眼掐了掐自己的脸颊,痛感从神经一路传递到脑海中心,詹左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也不知道那个被困在梦里的人,又是谁呢。
“你醒了?”
詹左现在莫名其妙的躺在一间屋子里,一旁坐着的正是刘书欣和周琳两人。
他扫视着周边的环境,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只有头顶上的小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微弱又渺茫,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三人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些被烧焦了仪器。
“我们这是在哪啊?”詹左晃了晃自己发胀的脑子:“哦对了,你们现在很危险!有人要抓你们!”
刘书欣耸了耸肩摊开双手:“额,你这情报来的有点晚了,现在你自己也被抓了。”
詹左:“(⊙?⊙)哈?”
……
另一边的房间外,竹中恭司和齐木久信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里面的画面正是被绑在那间烧焦了的实验室里的三人。
竹中恭司淡淡开口道:“查明白了吗?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设定好的程序,怎么执行下去就被变成了另外的场景?”
齐木久信明显没什么好脾气,他的身子漂在空中:“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是合作的关系,并不是上下级,你也不是我门家族的人,如果再用这种命令或是质问的口吻,小心你的脑袋!”
“而且,这个程序是你提供的,要说为什么出问题,应该是你去核查,我们这里的设备都查过了,并没有出现bug!”
原来两人之前的谈话是刻意透露给詹左听的,而他们再核对计划细节的时候竟然还悄悄设下了一道陷阱让詹左自投罗网!
原来之前两人早就察觉到了詹左在偷听!所以现在詹左才会和刘书欣、周琳两人关在一起!
……
阳光从亿万光年外的距离来到东兴城,却被极昼无限制拉长了停留的时间,就好像被锁链牢牢锁在了这里。
老兵站在最高处的楼顶上,他极目远眺着整个城市,手里紧紧攥着那把之前苑飞留给他的密钥,一旁的龟甲悬浮在空中,尘幕里的画面回放着之前詹左见到的病房,还有,那个身穿病号服的人。
何琪的思绪已经从尘幕的画面之中飘散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自言自语喃喃道:“好久不见了啊。”
天台的那扇铁门被打开,身穿jk的王琳琳蹦蹦跳跳的走到了何琪的身后:“老兵啊,你这梦境搭建的怎么毫无逻辑感呢?也太突兀了吧?”
“梦这东西要真有了逻辑感了,那不就显得太假了吗?”何琪回过神来:“对了琳琳,你叔呢?”
王琳琳嗦着自己嘴里的棒棒糖:“他啊,他说要去南门看一眼,没来。”
……
原来詹左经历的那个场景故事,源头竟然来自于老兵!而他的目的却仅仅只是为了探视那位被困在了梦里的人。
恐怕那位故事里的竹中恭司和齐木久信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以为的bug,其实只是操盘手改变了一点点故事的情节而已……
这一切詹左却并不知晓分毫,就像是所有人都围站在棋盘旁看着棋手执棋,而詹左正是其中一颗棋子。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对于梦境和那个被困在梦里的人,詹左并没有多想些什么。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屋子里的环境。
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