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向两位哥哥作揖后,直接转身离开了,他来到海棠宫寻到自己的母亲殷夫人,殷夫人正在她的花坛里培育她的海棠灵花,见哪吒来后坐在院中树下索然不悦。
“儿子,你怎么了?”殷夫人来到哪吒的身边坐下,拉着哪吒的手问。
“娘亲,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殷夫人的眼里顿时迎来喜悦,“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不高兴。莫非那姑娘是凡人?不用担心,娘亲当年也是凡人还不是与你父亲----”
哪吒摇了摇头,涩涩道:“我喜欢李朝云,新来的那位冥府小公主。她的父亲是冥府二殿王,母亲是只初级狐仙。”
“是在兜率宫跟太上老君灵修的那位冥主?”殷夫人诧异地问,实在没想到儿子居然喜欢这么小的姑娘,灵修不过百来天的小嫩芽。
“嗯。”
“她是不是太小了点?”殷夫人小心翼翼探询着哪吒。
“我可以一直等她。”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为什么还这般担忧呢?怕姑娘不喜欢你吗?”殷夫人搂着哪吒宽厚的肩问。
“不是。怕你们不喜欢她。”怕她会受委屈。
“那位小冥主,娘亲曾远远的看过一眼,那么漂亮的小仙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我儿子眼光真好。我就说三个孩子中,就数你最上进,最体贴娘亲。你知道我有多想看到你们成家吗?快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那小仙子的?”
哪吒腼腆地低头笑了,“不知道啊!意识到她的存在时,已经动心了。”
“哎哟,佛祖保佑,我们李家有后了。”殷夫人举双手叩谢。
“还早着呢!她还是张白纸,不通情爱。”
殷夫人支起下颚突然想到,“她不是在凡间跟那摇光有牵扯吗?”
“摇光?那不过是子虚乌有的谣言。我家小公主怎么会看上他?”
殷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摇光怎么能跟她儿子比,她儿子可是正义战神。“儿子啊,你慢慢地等你的冥府小公主长大。其余的都不用担心。你爹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娘亲会替你搞定。你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嘴碎的好事者,在背地里嘲笑我们李家出了三个千年老光棍----”殷夫人说起这桩伤心事,温柔的眼眸里荡起泪花,抽出绢帕掩去泪,振奋道:“现在可好了,我家小儿子有对象了,谁要是敢阻止我抱小孙子,我跟谁没完。给你一百年的时间够不够?”
哪吒看着殷夫人热切的眼神,突然又有些担忧,“娘亲,一百年对灵修者来说,不过弹指间。”
“唉,反正你灵力多,大不了输给她一些。我顶多等五百年,再久些我可等不及,你别逼我出手替自己追儿媳啊!那样你可要被两位长兄给笑死。”(一语成谶)殷夫人说罢,转身回宫殿,哪吒跟在身后,见她是回殿翻皇历,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有这般急迫吗?
这边哪吒在天庭等李朝云的消息。那边李朝云已经收拾包袱偷偷下凡了,借口居然是她想要去山府独修‘幽冥幻海’。
九大殿王听了都很满意,‘幽冥幻海’也确实是需要找个山府好好的潜修。其隐藏的小心思却是支开小公主,哪怕哪吒那个厚脸皮再来冥府纠缠,也无济于事。七殿王还很好心地把自己当年修‘幽冥幻海’的山府舆图给了李朝云。这样一来小公主就在冥府的保护范围之内。
李朝云接过,转身就抛在脑后,下凡去了。化为丫鬟混进了厉府的郊院。初见兰遥时她就惊诧不已,兰遥长了双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却温柔似水的眼眸。她待每个侍人都很和善,平日里安静的看书、描画、习字,几乎不曾见她生气过,也不曾见她开怀的大笑过。
可李朝云却对这样的兰遥爱得不行,她满足了她对娘亲的所有幻想。她会温柔地对她笑、会耐心地教她描花、会细心地替她挽发、会把崭新的衣裳赠与她,为她挂上香囊、会关心她的饮食起居、会细致地记得她的喜好。
此时她只不过是位端茶侍女,却也能得到她温暖的照拂。如果她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自己一定会得到她全部的爱。
至于她那个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爹,真的很讨厌,总是来跟她抢娘亲。她与娘亲一起,开开心心地描花、习字,只要他一来,娘亲就得放下手头的事,先去陪他。明明两人坐在一起没话可聊。
他也不喜欢她,只要看到她赖在娘亲身旁,就会千方百计地支开她。
她娘是魅山狐妖,母系一族。其实她根本不需要爹,只要有娘亲就够了。
此时,城中有人在朝廷密谋诛杀宫内宦官,事情泄露,下狱处死。然而此事的后浪才开始翻滚。身为都尉的厉温因守卫不严遭到宦官清算。他私藏匈奴公主的事也因此被人举报败露。
最是气恼的便是晋侯夫人刘芷含,她立即向官府写告文,匈奴兰遥是晋府的私奴,是被厉温掳走的,要求官府严惩两人,并送回私奴。
判牍下来时,厉温气得不置可否,浑身都在颤抖。兰遥反倒是镇定,劝厉温送自己回晋府,息事宁人。
“兰遥,这些年你都放不下董光吗?”厉温攥紧双拳,轻声地问。
兰遥有些诧异,厉温为何会有这般想法?然而她微抬着眼睫,平静如水答:“是的。”被误会就被误会吧!晋侯在洛阳庞大的势力哪是小小都尉能抗衡的-----只望到时晋侯能看在昔日的情面上,给她一个痛快,别让刘芷含折磨她。
“即便他已经娶妻生子?”
“是的。”
“兰遥为何呀?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你心里却只有他?”
兰遥垂首无言。
李朝云默默地边侍奉两人边心中疑虑,她娘亲这一世根本不爱她爹爹,是因爱上别的男人?所以才对她爹这般冷淡?
厉温见她默认,气得砸了刚沏上的茶,就摔在李朝云的脚边,李朝云还没反应过来,兰遥已经扑上前护住了李朝云,对厉温怒视道:“你干什么呀!你这样会吓到她的。”双手急急地俯身察看李朝云的脚,“阿云,你有没有烫到?”
兰遥的指尖尚未碰到了李朝云的鞋面,便被失了理智的厉温拉起,“你总算有点反应了。这些年你平静得让我以为你的心是死的。”他的指尖戳在兰遥的心房上,“它曾经为我跳动过,你为何说收回就收回?为何要让董光在这里驻扎这么久?现在是连个新来的小丫头都能唤起它,唯独我不能吗?去年我那么高兴的回来告诉你, 匈奴单于死了,你的表情仍然不咸不淡,我真的以为你的心死了。现在为何又要在我前面活过来?”
他不给兰遥辩驳的机会拉着兰遥往寝室走,兰遥见李朝云呆滞地望着两人,以为她是被厉温的暴怒给吓到了,安慰道:“阿云,别怕。我没事。”
厉温哪里受得了她的百般温柔都是给了旁人,把兰遥横抱起警告道:“兰遥,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是我需对你说的,是你别做出----”
“还有什么把你拱手让人更能让人后悔的?”厉温打断兰遥的话,红着脖子答。李朝云看两人离去的背影,坐在兰遥坐过的位置上,叹了口气,啜了口茶。真是矛盾,到底是看父母毫无感情的像兄妹一般相处难受点呢?还是看父亲欺辱母亲难受一点呢?
都很难受,难受到她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她为什么会被生下?不是因为爱吗?那为何这一世,她娘亲不爱她父亲,去喜欢一位叫董光的男人?
李朝云端着茶杯望着晚霞,啜了一口又一口。
既然她娘亲不喜欢,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她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