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她会寂寞,带她去幽冥幻海里看无边无际的曼陀花海。艳红的花海在冥蓝的星辰中随风摇曳,无数的花蕊点点荧光,朵朵旋转。一轮银月挂在头顶,只照耀两人的世界。
李清遥被这场浪漫花海感动的无以复加。为了回馈厉炎,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了那间她舍不得销毁的老屋。
老屋依旧破旧,落在花海中,厉炎摘下星星装点着它。他们手牵手踏进明亮的老屋里,望着墙上刻着的正,还有那个结字。
“你骗我说是永结同心。其实你那时已经想好了,是结束的结,对不对?”
李清遥点头承认。
“你为什么要那样骗我?”
“我想要一个孩子来逃避劫考。”
“就这样?”
厉炎对这荒唐的理由,心生怀疑。她只想找个男人来一起生孩子逃避劫考?
“嗯。我们魅狐一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不一心劫考,成为月老座下的狐仙小红娘;要不,就留下来繁衍子嗣。”
“这太荒唐了。李清遥你幽禁我,只是为了跟我生孩子逃避劫考?”
这两年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苏遥要费尽心机捆绑苏木,她又不喜欢他。真实的理由却是这般荒唐可笑。又很是真实,是她这个骄纵的个性会做出来的事。想到此处他的双眸不由得红了。
“嗯。我很害怕劫考。”李清遥低头承认错误,“我知道我很自私,也很恶劣,我随意地放纵自己,不知收敛。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我救你时,给你服用了‘忘忧丸’我以为不会给你造成任何负担的。”
“你----”他气得不知该怎么指责她这种荒诞的行为,无奈叹息:“你若没让我失忆,我可以直接助你成仙。”不过,那样或许他就体会不到这世间唯一的情了。
“那为什么连最后十天也不肯坚持?”
李清遥红着脸低着头,实在没脸说自己想去长安参加花魁赛。
“到底为什么啊?”厉炎仍在追问,李清遥只得支吾其词地说了理由,李炎瞠目结舌,李清遥趁机上前抱住厉炎的腰,脸枕在他起伏的胸膛上,撒娇道:“对不起,你想惩罚我可以,能不能让我先把孩子生了?”
狐妖对感情天生就敏感,利用对方对自己的喜爱,审时度势、避重就轻几乎是刻在她们的骨子里的。就算眼前是头黑熊,要是给对方一个拥抱,能化险为夷,那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冲上去的。
就是她的这份识趣,让厉炎捉摸不透她的爱。因为无法感到她的真心,他会像凡人般焦虑,然而他选择掩饰这份不安。她此时需要的是他坚定不移的爱。
厉炎望着怀中的小狐妖,叹了口气。为了人间花魁赛?真是为自己感到不值啊!可偏偏又拿她没有办法。
宽袖一挥让所有的正字都手牵手为他们在空中跳舞奏乐,就像挥去了两人过去的阴霾,见李清遥开怀地笑了,他也随之释然地笑了。
李清遥随即释放出了自己的真身,一只有一对赤红耳朵的红发魅狐。
“你呢?”
“我吗?这就是我啊!”
“你是人?”
“十殿所有的真身都是人。”
“那你不早说。”李清遥害羞地捂住了自己的狐狸耳朵,她本来还想跟他坦诚相见。小丑居然是自己。
“你们灵修时,夫子没教过三界的起源?”
“教过吧!只是我没认真听过。不过我成绩不烂的,只是不爱听三界本纪。”
“嗯。你这么狡黠,灵修时脑子应该不笨。”
“你说什么呢?”李清遥嘟着嘴,被厉炎拉入怀中。狐态时的李清遥,远比过去要美艳许多,尤其那双魅态的狐狸眼,不会有男人经得起她此时的刻意挑逗。他们在乐声中重新认识彼此,亲吻彼此。
李清遥再次感受到厉炎那强烈到不容置疑的爱,心房仍会不禁地颤抖。仍会怀疑,他对她的爱为何能这般无休无止?仍会想不通,为何他要释放心中所有的爱,却呵护一只永不及他的小狐妖?
然而,这天地间,最无需质疑的,就是他对她的爱。
他抱她回房间,在流星的光辉中克制着欲望,小心翼翼的亲吻她,反而激起她想得到更多,思绪翩飞际,欲念一来,她就不管不顾。唉!是她自己无法释放纯粹的爱,就以为这天地间的爱都不该是纯粹的。
可她面对的却是极其纯粹的神啊!
面对李清遥的风雨欲来,厉炎仍是及其克制的,听到李清遥嘤嘤地问:“你是不是也嫌弃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他这才恼得施了点手段,小心翼翼的用灵力护着李清遥腹中的胎儿,把她惩戒了一方,直到她不再质疑他的爱为止。
“李清遥,你对我的吸引是毋庸置疑的。等把它拿掉,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拿掉?”李清遥从意乱情迷中,惊坐起。
“是的。拿掉。”只能拿掉。
“厉炎,她也是你的孩子。”李清遥一想到要拿掉她每天都在感受着心跳的宝宝,眼泪就滚了出来。
“这个事情,我们上次已经讨论过了。我不会改变主意。”他毋庸置疑道。
“你太冷血了。”
厉炎不再辩驳,任李清遥骂。他只是在她哭得声嘶力竭的时候,伸手擦掉她的眼泪,用灵力稳住她肚子里的胎儿,不让它伤害母体。
“是不是因为我灵力不够,所以生不下它?”李清遥软在厉炎怀中泣声问。
“不是,是因为我。我是鬼王,修阴阳冥力,是我不够纯粹。”
冥府几千年来都没有新生儿的啼声,是因为十殿冥主都很清楚。这世上没有几个女人能生下鬼胎。他们不会放任这样的错误发生。若非他失去了记忆,他也绝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意外。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厉炎回答得很干脆。
他是个很自私的人,他只守护他想守护的,别的他都可以放弃。孩子有没有什么关系?神们不死不老,又不需要后代给他养老、送终,修的是太上忘情,对感情本来就没有过多的追求。
爱上一只狐妖已经很艰苦了,实在没必要再多要一个孩子来分散彼此的注意力。只有克服不了生老病死的凡胎才亟须一个孩子带来的安全感。
若非她意外闯入,他是不会允许自己爱上任何人的,爱真的太耗心神了。
他们有时会一起手牵手在冥府散步。会撵去所有的鬼魂,一起漫步在奈何桥上。每当这个时候,一旁煮孟婆汤的孟婆就很是无语。
这恩爱是秀给谁看呢?当年月老要是有这般心思。他们也不至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讨厌啊,冥府就没有人来管这对肆无忌惮的爱侣了吗?这是奈何桥,又不是牛郎织女的鹊桥,居然还能让人来回践踏。
“姐姐,你熬的是孟婆汤吗?”李清遥好奇地问。
这不废话吗?孟婆无语地盛了一碗递给李清遥,“嗯呢!有兴趣喝一碗吗?保证你一夜睡到自然醒。冥府家属,免费。”
“真的吗?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我最近总觉夜长梦多。”李清遥接过孟婆手中的孟婆汤假装要喝下,厉炎立马急了,“李清遥你敢喝?”
“那你也来一碗,我们一起喝?”
李清遥眨巴着眼,惹得孟婆哈哈大笑,“二殿王,你这个闷葫芦,居然讨了个有趣的大美女,她逗你的呢,你不知道啊?”
李清遥把碗中的汤重新倒回到了壶里,“他知道的,可他想要让我开怀。”
“二殿王,忘川河畔开了一朵粉白的曼陀罗花,你去摘来送给小娘子,那花有安神之效。”厉炎听罢,立即动身去摘,听孟婆打趣,“小心点,要是掉进忘川河里喂鱼了,那可要笑掉三界的大牙。”
李清遥见厉炎走远了,低声问孟婆,“姐姐,你是有什么话要嘱咐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