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妹从电影院出来后,牵着手走在东莞的街头,从第一封情书到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我们是情侣。
“狗剩,如果我们这样一直走到白头该多好!”
听到三妹这话,我愣了一下,仿佛悲伤在悄悄地漫延。
“你说什么呢!我们当然可以白头偕老啦!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说完三妹笑了笑,我也笑了笑。
我笑是因为我知道,我当时只是想抓住幸福的感觉,不想让此刻的幸福溜走。三妹笑应该是代表不相信。
“狗剩,我从初一开始爱上你,一直爱到现在,也许未来你都会一直在我心里,你每次打电话我就算没空也要听,有时候在加班,我就请假听一个小时,我活成别人眼中的异类,但是我不后悔,我一直在心里说,谁叫我爱他呢!我真怕有一天,我说服不了我自己了。”三妹带着哭声说道。
我知道三妹想哭了,我用力把她抱紧一下。
“你干嘛了,今天这么感性,我不是来了吗?我不走了,留在这里陪着你。”
“你就是说得好听,你还是走吧!你不属于这里,你是雄鹰需要更广阔的天空。”三妹看着远方对我说。
“你这是赶我走吗?”我说完便停了下来。
“走了,去找地方休息了。”三妹边说边用力拉着我走。
这次,我们找了一个酒店,在当时来说算很好的了。
还是三妹出钱,我和三妹出来,所有的东西三妹都抢着买单,我便也习惯了。
到了酒店的房间后,我这时是想来真的了,毕竟很久没闻过女人香。刚冲完凉我便把她压在床上。
“我来月经了。”三妹冷冷地说。
“哦!”我停了下来。
接下来又是一场长达几十分钟的沉默,这时三妹睡着了,这次换成我整夜无眠。
第二天坐在回广州的车上,景物不断地后退,我的思绪也开始后退。
思念犹如一支离弦的箭,飞越万水千山,停泊在东莞莞城,思念如藤蔓,倾诉那离别的伤,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地不断生长。
我有很多次想下车往回走,可是我提不起勇气,还是回到了广州。
“你们在干嘛。”回到军哥租的房子,看见他们在搬家,我连忙问道。
“搬家咧!没领到工,这里的房租太贵了,搬到一个便宜的地方。”三毛回答道。
于是我赶紧帮忙搬。
我们从一个有独立卫生间的地方,搬到一个公共卫生间的地方,拉个屎都要排队,尿尿在洗菜的地方尿,冲凉在洗菜的地方冲,煮饭在洗菜的地方煮,睡觉离洗菜的地方不到50厘米。
就这环境我们住了一个多月。
“狗剩,光大花园那边有一个刷油漆工,你去干,带上日常用品,住在工地上,这是负责人老罗的电话,你去到打电话给他,他会接应你。”军哥边说边递给我电话。
“三毛去不去?”我边接过电话号码边问。
“你一个人去,人家不要那么多人。”军哥回答道。
“哪好!我先过去了。”拿了电话便一个人出发了。
到了光大花园找到老罗。
老罗把我带到7楼。
指着楼边的栏杆说:“你先用打磨机把楼边这些栏杆打磨一遍,再刷上红漆。”
“好!”我便拿起打磨机。
“你会不会用啊?”老罗问道。
“会吧!”我回答。
“会就行,漆在那里,红漆不用调,冲一下天那水就行了。”老罗边指了指旁边的红漆。
我便打开打磨机,若无其事地打磨着。
“叭”一声,打磨机在十字角那里卡了一下,我手一松,打磨机掉下去。
这时,我顾不了什么,马上冲下楼去捡。
到了楼下,我的天啊!好多人!大家看见我来捡打磨机都看着我。
我赶紧又冲了上去,这时老罗吓到脸色苍白。
我当时并不知道怕就是赶紧去试一下打磨机,发现没坏,便对老罗说:“没有坏没事。”
老罗便说:“你不用打磨了,我叫别人来打磨,你负责刷油漆就行。”
我当时心里还乐开了花,因为打磨灰尘大,打磨机声音又吵,刷油漆就轻松多了,慢慢刷,像搞艺术一样。多年后我想起这件事,才慢慢后怕,因为楼下真的是很多人在搞路面,只要一个不小心,我可能就会坐牢了。
就这样我在光大花园刷了一个多月的漆,在光大花园这段时间,看到各种人生百态,特别是工地夫妻,本来想写一下,后来想想没什么意思也是一些毁三观的搂搂抱抱,如果有看官想看,我下部书再专门出一本工地夫妻。
光大花园工期结束了,我去找老罗结工钱,老罗说给阿军了,我回到石井,阿军已经搬走了,呼机也停了。
没办法了,我又去找老罗,又搬回工地睡,因为铁工停了,木工还在干,所以有地方睡。
三天后,老罗找到我说:“狗剩,我真的把钱给阿军了,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女儿在婚纱厂上班,我叫她给你找一个工作,你看起来也不像干工地的料。”
“哪!好吧!”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听其安排。
又过了两天,老罗一大早来工地找我:“狗剩,快换衣服,跟我走,我女儿在门口等你。”
我赶紧换衣服跟着老罗走了出来,这时一个小女孩看见我们走过来,便走到我面前说:“跟我走。”说完她便走了。
真的就是三个字跟我走,什么都不说。
我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老罗,老罗挥手示意我跟着去。
那小女孩走得很快,我一直跟在后面,一路上什么话都不说。
不一会我们来到一个工业园,这是市中心的工业园,很安静很干净,我们上了四楼,那小女孩把我带到办公室,指着里面一位老者说:“那个是刘叔,你和他谈。”说完便走了出去。
“刘叔好!”我轻轻打了一个招呼。
“坐坐。”刘叔边走过来,边指了沙发叫我坐下。
我坐下后,他便坐在我的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湖南人吗?”刘叔亲切地问。
“我叫李锦剩,别人都叫我狗剩,我是广东人,但是白话才会一点点。”我老实回答。
“不着急,白话以后跟着我学,但是白话狗剩不好听,要不你叫李锦明吧!我叫你明仔,顺嘴一点。”听到刘叔这样说,我感觉到有一丝感动,刘叔看起来就很随和,没想到交流起来更随和。
“好!刘叔,我就叫明仔。”我开心地回答。
“是罗婷带你来的,刚开始我以为是湖南人,因为罗婷是湖南人,罗婷是你什么人。”刘叔继续问道。
“她叫罗婷吗?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第一次看见她,我是他爸的工人,他爸叫她带我来这里上班的。”我如实地回答。
“广东人更好,你如果想留下来做,就做我的助理,我平时在染房染一下布,有时去采购一下布,有时去门市看一下店,你也就做这些。”刘叔刚说完。
我马上接过话说道:“刘叔我愿意留下来,非常愿意。”
刘叔听了笑了笑接着说:“工资是…”。
是字刚说出嘴,我马上打断他:“刘叔,工资你看着给,什么时候休息,你也不用说,大家都没事做了,我就休息。”
刘叔微微一笑说道:“也不用这么辛苦,每个星期天休息一天,晚上你这个部门不用加班。”
刘叔说完便向里屋叫一声:“阿颜,出来安排一下明仔。”
这时里屋走出一个30多岁的妇女:“刘叔,要安排他去哪?”
“安排他的主工作在染房,你现在先带他去参观参观熟悉熟悉!”刘叔刚说完,这女的马上插上一嘴:“染房的工作,他行不行呀。"
“我会教他的,你照做就行了。”刘叔回答道。
这女的听了刘叔的话。
便对我说:“走,带你去熟悉熟悉。”
“你叫明仔吗?”那女的边走边问我。
“对!”我回答道。
“明仔,你叫我颜姐就好!”
“好的!颜姐!”
我们从办公室出来,颜姐指了指左边说:“这就是染房。”
我们走进染房发现有两个小房间,穿过一个水巴间和两个厕所,进一个房间有一张桌子,和两个架子,架子上有染好的布,和待染的布,最里面放着一个煮水的煤气罐和煤气灶,里面还有一个架子,放满染料。
颜姐带我参观完染房后,我们走出水巴间也就是办公室右边,刚进门就是一个打版间,只有一个男的在打版,带着眼镜。
这时颜姐走了进去,说一声:“阿宝,这是我们染房新来的同事,明仔。”
那个阿宝不出声,只是对我们点了点头,又继续画他的图纸。
“这是我们厂唯一的高材生,有才华的人就是与众不同。”颜姐指了指阿宝向我说道。
接着,我们又往下走,我们来到裁剪间,裁剪间有两个同事,一男一女。
颜姐指着那个男的说道:“这是阿航。”
然后又拍了那个女的:“这个是阿球,裁剪部的主管。”
接着又指了指我说:“这是明仔。”
介绍完又接着说:“阿球,这是染房的明仔,你以后有什么就拿给他就行。”
“好的!”阿球回答了一句。
颜姐又接着说:“明仔,以后你最主要就是和裁剪部合作,他们需要什么色,你就帮他们染出什么色就行了。”
“好的!”我连声应道。
我和颜姐接着走就到成衣部,成衣部的主管叫娇姐。
娇姐的身材一级棒,可以说达到火辣的程度,广西人。
然后又到绣花部,绣花部的主管叫桂生,我们叫她桂生姐姐。
桂生姐姐瘦瘦得,有瘦得让人心疼的感觉,和仓管河哥是一对,听说快结婚了,因为河哥是广州人,家就住工厂附近,所以她住在河哥家,她是广西人。
还有质检部的钟艳红。
钟艳红很漂亮,是我进厂来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可以说我对她是一见钟情,但是人家是流水无意,钟艳红是武汉人。
最后到仓库,仓管叫河哥,是男的,广州本地人,和绣花部的主管是一对。
全厂有70多人,只有我和阿宝,阿航,阿河,刘叔5个男的。真的是一不小心走进女儿国。
我们走完全厂后,颜姐便说:“明仔你先回去,明天拿身份证来登记入职。”
“颜姐,我下午就搬东西过来,你给我安排一下宿舍。"颜姐听了我这样说便把我带到宿舍。
到了宿舍,颜姐指了一个用木板隔断的小单间说道:“这里是你的。”然后又指了指门扣说:"你可以自己买一个锁来锁住,冲凉房和厅都是你们男生共的,不过你们男生不多,才三个人,住宿很宽松。”颜姐说完便走了。
我看时间还早,便留在宿舍搞一下卫生,等等罗婷,再一起回。
我心里想着:“这个工作真的很好,工厂男人少,可以自己分到一个小单间,而且还有窗户,我一定要努力干下去。”
这个宿舍并不大,有一个桌子有一张椅子,有一张床,旁边打了几个钉子放衣服,虽然说这里也很简陋,但是对比起我住的工地,真的是好太多,好的不止是一丁半点。
我在厕所打来一桶水,找到一块布,慢慢地擦试着,真的是越擦越喜欢,只要快乐时光就很短暂,很快到下班时间了,我赶紧下到工业园门口等罗婷。
我在门口等了有十几分钟,罗婷和几个女孩子下来了。
“罗婷,这是你男朋友吗?”那几个女孩子一起起哄问道。
“不是。”罗婷,赶紧回答
“罗婷,你男朋友在等你了!”
“不是,不是。”
“罗婷,你可以啊!带男朋友来厂里一起工作。”
“不是,不是,不是。”
……
人家问一句,她便否认一句,她越是否认,人家越是喜欢问。
人家越问,她越是否认,把自己都搞得脸红耳赤了。
人家看到这样,更想逗她了。
这个单纯的孩子,我都替她着急。
走了一段路,罗婷身边的女孩子都散去吃饭了,因为厂不包吃,大家都出去各吃各的,吃完就回来休息,2点又开始工作。
看到只剩下罗婷一个人,我便赶紧跑了上去,打了个招呼:“嗨,你叫罗婷吗?”
罗婷回答:“是啊!”
但是我看见她回答我后,脸更红了,脚步也加快了,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我当时只是心想:“这是干嘛呢!为什么这样?”
虽然我不理解,但是我也懒得追,便去工地把衣服和日常用品搬到宿舍,便下去吃了一个鸳鸯笼子饭,准备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