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邪瞥了一眼手中的钥匙,这是之前那位老前辈给自己的,嘱咐说是一定要贴身放着,他也就一直带在身上,本来已经忘记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自己冒出来了。
他将钥匙捡起来,狐疑的看着南玄月:“怎么?你知道这个钥匙?”
南玄月面上仍旧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他的瞳孔都因为惊讶而微微放大,不过眼下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若真是那把钥匙,那么目前面临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安若迷迷糊糊中一直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指引着,有人一直在呼唤她的名字,将她从这个无尽深渊中拉拽出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撞进凤无邪那双带着恳求的、猩红的双眼。
他似乎还不敢相信安若已经醒过来,愣了一瞬,才结结巴巴的叫道:“若儿......你醒了......”
安若向冲他微笑,奈何撕裂般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全部神经,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体内滑出。
下一秒,一阵婴儿的啼哭响彻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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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一向寂静的南疆王宫罕见的热闹起来。
因为南疆皇室本就人烟稀少,到了南玄月这里,南疆王更是早早离世,皇室血统只剩下南玄月一人。
加上他后宫空悬,宫内已经许久不像现在这样,幸福的忙碌着。
御膳房忙着烹制一道又一道恢复气血的食疗,御花园重新修整了一番,虽然是初春,却早已鲜花满园,宫女们时不时出入安若住着的宫殿,手中捧着的都是些给小娃娃的吉祥物。
南玄月看着眼前这枚青铜色的钥匙,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清了嗓音道:“我还以为这只是个传说,不曾想居然真的有这把钥匙。”
凤无邪手中抱着孩子,女娃娃粉雕玉琢,奶呼呼的正在睡觉。安若倚在他身边,脸色已经恢复了最初的血色。
安若盯着那个盒子,“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南玄月拿起钥匙插进盒子的孔中,盒子内部传来一阵机关的清脆响声,四周的铁壁慢慢回缩,露出中间那颗散发出微弱幽光的玉珠。
南玄月发出赞叹的感慨:“传说中的圣幽珠,竟然真的存在。”
这个盒子从南疆立国之时,便流传下来,一直是由历代南疆王掌管,并留下话,只有真正打开这个盒子的那一天,南疆才算是永远高枕无忧。
然而,盒子一直保存完好,却从来没有人见过钥匙到底长什么样子,流落到哪里,更是无从得知。
圣幽珠凝聚着全部圣女族的能量,只要将圣幽珠溶于圣女殿前的法阵,便能永护南疆安康。
南玄月也是凭借着颜色和古老而独特的篆文,才大胆猜测这把钥匙,正是南疆王室寻找千年的那一把。
安若听完这所有的故事,不仅有些咋舌,本以为要摆脱这个宿命,还需要做出很多努力,不曾想居然这么简单就搞定了。
她问道:“那我们就可以离开南疆了?你应该不会再继续找我的麻烦了吧。”
南玄月狡猾的笑了笑,“离开之前,我还需要你帮忙做一件事情。”
最后,南玄月在安若的指尖取出一滴血,滴在圣幽珠上面。
本来有些明珠蒙尘,只微微发亮的圣幽珠,在融合了安若的血液之后,光芒陡增,迸发出更加幽蓝神秘的光泽。
南玄月小心保管好,朝着圣女殿去了。
凤无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阴鸷:“他真是你弟弟?哼,幸好你没什么事,不然我一定杀了他。”
安若有些失笑。
南疆的事情就这么顺利解决了,一个月后,安若和凤无邪一干人等,出发回大梁。
一路上都在听说,因为太子腿断了这一事,梁帝没少发脾气,甚至为此大病一场,然而废太子的诏书却是迟迟没下来。
太子因为这场病,倒是彻底放纵自己了。自古以来,没有一个残废的皇子能够问鼎皇位,他借着腿疾的契机,大发兽欲,糟蹋了许多东宫的宫女,许多朝臣想要谏言,却都被梁帝挡了回去。
太子知道之后,越发纵欲无度,整日缩在东宫,荒淫度日。
凤无邪和安若刚回到王府,早已经有许多大臣闻声等在战王府了,见到战王归来,一个个是怨声载道,都在控诉太子的兽行。
安若抱着孩子,一路风尘仆仆,回到王府便洗漱休息去了。
凤无邪没听多久的牢骚,被宫中来的大太监召进了宫中。
梁帝仿佛苍老了二十岁,凤无邪走之前,梁帝还算是精神奕奕,等到回来,却发现他已经老态龙钟,说句话都要喘一口气。
梁帝见到这个儿子回来,看着他的容颜,似乎又想起从前那个旧人。
不过往事不可追,他叹口气,问道:“瑾儿,你擅自离去,竟然连兵权也不交还,这是不把我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
凤无邪知道梁帝会问什么,因此心里更凉一分,嗤笑道:“怎么,父皇还打算将兵权交给东宫不成?”
梁帝被凤无邪的话噎住了,猛烈的咳嗽起来,心里开始害怕:“怎么?你不还兵权,是要造反吗?”
凤无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他冷冷的目光盯着梁帝,仿佛要将梁帝的心彻底看透:“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让太子那个废物继位,哪怕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残废了。”
梁帝被人猛一戳心窝子,脸色都煞白起来,又开始咳嗽:“你!你......”
这质问的语气,像极了二十多年前,那个英气的倩影。
她曾也是梁帝的心尖肉,自从她进了后宫,梁帝把她当成心尖上的人,更是早早就生下皇子。
只是那一日,梁帝看见她母族寄过来的信件,原来她的母族是打着生下皇子,然后登位称帝的目的,才让她来到大梁。
梁帝虽然万般宠爱她,却绝对不允许祖辈传下来的江山,落在外族人的手里,所以他一杯毒酒赐下,她从容的喝了下去,条件是永远对自己的儿子好。
没想到这么多年,梁帝膝下也就这两个儿子,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太子身上,奈何太子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眼看着自己即将百年,太子是彻底废了,不仅身体有了残疾,更是失去了民心,若是执意让他继承大统,只怕会引起群臣激愤,更何况眼前这个儿子,还手握兵权......
想到这里,梁帝彻底心凉了,命运的轨迹一旦发生偏移,便再也无法改变。
恍惚中,梁帝又看向眼前这个儿子,他逆着光,轮廓并不分明,只是那个眉眼和气质,却像极了那个人。
梁帝微微叹气,嘴角带着一丝甜蜜的释然,“你来了......你是原谅我了吗,所以愿意过来接我......”
梁帝薨于次月的十二号。
他在临走之前,终于下了一纸诏书,废太子,改立战王凤无邪为东宫,待梁帝百年之后承继大统。
废太子因为沉疴未愈,加上心境大起大落,且纵欲过度,在梁帝走的当天晚上,跟着一起去了。
废太子膝下只留下一个女儿,乃是之前的昭容安氏所生,只可惜,孩子刚生下来不久,便因为突发疾病,早夭了。
听闻那位昭容过的也是极惨,她的娘家爹爹为了保持自己的官位,不肯认她,她带着孩子四处流浪,在孩子去世不久之后,心里郁结,沉湖自尽了。
至于安府那位老爷,新帝继位之后,便夺了他的官位,流放北境为奴,终身不得回京。
听到安菱的消息是,安若已经带着孩子住进了皇后的宫中。
她如今已经被封为皇后,母仪天下,连这些旧事,也是白泠闲暇之时和她说笑的。
安若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本就和安府一家人没什么瓜葛,他们是死是活,她也根本不关心。
正是午膳时候,凤无邪刚批完奏折,就马不停蹄一路赶来看女儿。
看到女儿沉静的容颜,他心里感到无比熨帖。
外面天气早已经回暖,正是百花争放的季节,一切都是新气象。
兰姨娘也早已痊愈,不过仍旧住在京郊别院。安若用自己的血做了药引,压抑了毒性,只不过不能完全解毒,能活到多久,也是她自己的造化。
南玄月知道凤无邪成为大梁新帝,特地派人送来和解书,愿与大梁永不为敌,且随时欢迎安若带着小家伙回去探望。
春天来了,万事万物都是新气象。
这日,凤无邪牵着安若的手,来到二人第一次见面的青山寺。
因为传闻帝后就是在这里结识的,且感情非常和睦,所以此处也成了许多少男少女托付心愿的地方。
安若看着很多正值花样青春的女孩们,忍不住开始笑。当初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么剑拔弩张,第一件见到身边这个人,他还想着杀自己灭口呢。
显然,凤无邪也想到这一层,有些好笑,缘分真是奇妙。
远处敲响了浩荡的钟声,洗涤着所有来此的信男信女的心境。
安若和凤无邪也深知,二人能有今天的幸福,全是上天的眷顾。
凤无邪握紧安若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说:“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我们永远在一起。”
安若心中一动,有些哽咽:“好。”
晚霞的余晖洒在二人身上,那是代表幸福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