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衣服和面具,顾不上家里。慌忙地跑到门口,又折返回来,拿上挂在墙上的桃木剑。
等我来到屠家胡同外,许多人挤在这看热闹,屠念眼神尖锐,“大师!你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
电话里,屠念说屠文没气了!我连原因都没问,一刻没敢耽搁。
“按照您的吩咐,极阳之日在阳气最重的正午拆房,但是因为这是古建筑,上面不让动,需要审批,就一直在这僵持。”
“眼瞅着太阳刚下山,老太爷就没气了。”
“先去把人都散了。”这件事也是我疏忽了,现在提倡保护古建筑,上面的人应该提前打声招呼。
我马不停蹄的跑进屠文房里,他睁着眼,眼球往外突出,张大着嘴,手举着,在空中张牙舞爪。
“他怎么还在!!你们怎么不先把他搬出去!”
屠喜寿哭丧着脸,“搬不动啊!我们第一天就想着先给老太爷搬出去,别说抬床了,就算是抬人,四个壮汉都没抬动!”
“早干嘛去了,怎么不早点联系我!”
我探查鼻息,他的气息很微弱,只是寻常人可能感受不到。
“怎么可能,上次明明给他渡了阳气。”我算过屠文的阳寿,正常活到百岁,是没问题的。
我正琢磨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房间内剧烈的摇晃,书架上的书,霹雳巴拉的往下掉,天花板上的挂灯摇摇欲坠,床头柜上的药罐,茶几上的茶杯,全都被震到地上。
我以为是地震,透过窗子看院里静悄悄,大吼道:“赶紧出去!”
屠喜寿和屠安,那妇人抱起小男孩二话没说冲着门外跑去。
屠喜寿硬拉着门,拽的轰轰作响,“门打不开!”
几人被突如其来的晃动吓丢了魂,小男孩嚎啕大哭。屠喜寿吓的腿软,瘫坐在地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房间内的晃动更加剧烈,连我也很难在屋里站住脚,再摇下去,老房子要被颠散架了。
窗外的最后一点光亮被地平线淹没,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
上次就纳闷房间里怎么没有电灯,她们说是线路老化,这几天忙着搬家,也没管。
我心里默念凝火诀,指尖朝着煤油灯指,一团火焰顺着飞过去。
煤油灯点亮,房间内隐隐能看清东西,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晃了一下,嗖的从眼前消失。
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我真是太大意了,上次就感觉这间房子里有古怪,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房内仍剧烈晃着,突然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屠喜寿脸上,他伸手去摸,借着微弱的煤油灯试图看清,“血!!!”
我抬头往上看,天花板爬着诡异的纹路,慢慢的渗,顺着墙壁源源不断地流淌出鲜血。
就像是藤蔓一样,在墙上蔓延。
恐惧充斥着整个房间,几个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缩在一起,抱成一团。
两个女人吓的乱吼乱叫,小孩哭的脸通红,缺氧晕过去。
房间里一团乱,大家的情绪就像是紧绷的琴弦,稍微风吹草动就会引起恐慌。
“砰砰砰!”
“啊!!”
喊叫声伴随着敲门声,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在窗户上,血从天花板流到玻璃上,慢慢的淹没女人的影子。
“别害怕!是屠念!”
她们已是惊弓之鸟,根本不听我的话,房间内的晃动突然停了。
明明隔着一道门,屠念就是听不到她们说话,她不管不顾的开门。
屠喜寿她们发癫的往外跑,在我的视角里,她们只是在原地跨过来跨过去,“什么情况?鬼打墙吗?”
我试图破除,咒术符箓试了个遍,毫无用处。
“是结界!”凶鬼比普通的怨鬼恶鬼还要厉害,他们能形成属于自己的结界,和鬼打墙类似。
所以屠念明明开门进来了,但是却不见踪影。
寒碜碜的阴风刮过,门砰的被关上,房间里的蜡烛也被吹灭。
夜色浓厚的化不开,没了仅有的光源,那暗处的东西更加肆无忌惮,我能感受到它在身边来回游荡。
再次点燃油灯,想渡口阳气给屠文,稳住他的命。
银盒里的蛊虫躁动不安,不断的在里面撞击,自相残杀。
阴风阵阵掠过我的脊梁,头上的流苏吹的来回悠荡。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眉毛皱到一起,四肢有一种难于言语的疼,那种感觉就像是重物压着,又酸又疼又重。
它试图控制我的身体,我堂堂蛊师,哪有别人控制我的份!
我体内蛊毒冲撞,强行冲破它的控制。
烛火在阴风里摇弯了腰,一眨眼就变成幽绿色,灯芯兹拉兹拉的跳着。
我冷静的审视眼前的一切,房间里的人转瞬间,消失不见。
阴气在我背后肆起,像一只阴柔的手,抚摸着我。
我往前走了几步,放松它的警惕,猛然转头,眼前黑气丛生,无数只触手般在空气蠕动。
我吐出寒气,睫毛上凝着一层薄霜,我的眼睛充斥红光,阴眼开,亡魂现。
粗布麻衣,四肢青白,黑纹爬满四肢,指甲乌黑尖锐,有几公分那么长,胸口出被人刻着镇魂符。
顺着往上看,它......竟然……没有脑袋!
它紧紧贴着墙壁,发现我能看见他,它的黑气幻成无数双手,奔着我快速袭来。
我反手握住身后的桃木剑,没等我拔出剑,从屋外飞进一道黑金色光团,重重的将无头凶鬼打到床上。
是逾白!他的出现,出乎意料的打破了凶鬼的结界。
“三层结界,有点东西。”
结界被破,凶鬼现行,刚才鬼打墙的几个人也清醒过来,看见床上黢黑的无头凶鬼,两个女人直接吓晕过去,屠喜寿哆哆嗦嗦,两腿之间,多了一滩水渍。
屠念什么时候走到了床边,双目无珠,眼白黢黑,明显是被凶鬼控制了神智。
“屠念!!”
她离凶鬼近在咫尺,逾白面对着挡在我跟前,“赶紧的!别耍帅了!”
我是故意不带逾白的,他现在是敌是友我尚未搞清。
他闪现到凶鬼身后,蓄力一掌,直接将凶鬼击飞到院里,撞到西北角的桃树上。
桃树辟邪,凶鬼背后被灼伤,它意图害人,根本留不得。
我快步到院里与凶鬼面对面,手里比划着引雷印,嘴里念着引雷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奉请祖师爷敕令,天赐神威,降五雷,破万邪,灭万鬼,风云听命,急急如律令!”我反手握住桃木剑,冲天一指。
天空乌云聚集,云间电闪雷鸣,同时间,院内地缝里升起浓浓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