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里……”韦姐叫了她一声，声音里充满担忧，“你……”
“韦姐……”顾千里声音沙哑，“阳阳呢？是……去治疗了吗？”
韦姐嘴唇颤抖着，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眼前女子此刻的惨状。
韦姐只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实在太过残忍了。
“千里啊……”韦姐又唤了她一声。
顾千里抬起沉重的步子，往病房里走去，走到了空空如也的病床边。
看着病床边的地上，还有着那些，来不及洗净的血迹。
顾千里蹲下了身子，伸出手去，轻轻在那些血珠上抹过。
半凝结的血珠已经变得黏腻，在地面上被抹开成黏糊的血道道。
那血道道映在顾千里的眼睛里。
沈遇冲了进来，“千里！”
他一冲进来，就看到了蹲在那儿，抹着地面血珠的顾千里。
沈遇看到了顾千里那遍体鳞伤的样子。
只觉得有些喉头发紧，“千里，你……”
顾千里转头看向了沈遇，“我儿子呢。”
她哑声问道。
沈遇原本以为，会遭遇顾千里歇斯底里的疯狂，因为目前的场面，沈遇觉得换做任何一个母亲，恐怕都会歇斯底里的疯狂。
可是顾千里却没有，她的状态看起来，异常的平静。
可是，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反常。
沈遇自己看过一些心理学上的书，情绪得不到释放的情况，其实反倒更加危险。
沈遇想了想，就说道，“千里，你先别急，阳阳的情况……”
顾千里却似乎不打算听他息事宁人的话语，“如果不是来回答我问题的，就请你离开吧。”
沈遇声音一滞，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你受伤了，我……”
“请你离开。”顾千里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是受谁之托来息事宁人，但没必要。请你离开！”
沈遇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顾千里这样抵触的模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默默从病房退出去，打算再想别的办法。
沈遇离开之后，还是韦姐走了进来，“千里啊，他说带阳阳去治病，说会治好阳阳……”
顾千里没有做声。
韦姐说道，“所以，在阳阳治好病之前，你起码应该照顾好自己。”
但是顾千里却好像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韦姐其实没念过太多书，可是此刻，却能够从顾千里的状态里，读出一种叫做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来。
顾千里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尚临江领着两个护士走了过来，低声对护士说道，“她的伤口里有玻璃渣，感觉还是挺严重的，麻烦帮她处理一下吧。多谢。”
两个护士走上来扶住了顾千里，将她带去了处置室时。
顾千里并没有拒绝，只是任由他们摆弄似的。
整个人仿佛都失了魂魄。
护士在一旁准备器材，顾千里只能听到护士的声音，仿佛变成了拉长扭曲了的音节。
说的是什么，她也没有听清。
双氧水浇在她手上腿上的伤处，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镊子夹着棉球在她伤口扒拉，将伤口翻开，再用小镊子将伤口里的碎玻璃夹出来。
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好像丧失了对这个世界给她的刺激应有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