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甚至连气息都还有些不匀，目光朝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呼吸平顺一点下来，然后对沈遇说道，“我先进去看看。”
沈遇皱眉问道，“你究竟有打算了没有？”
秦莫一语不发，只是转眸沉沉看了沈遇一眼。
不知为何，沈遇原本心里非常焦急，迫切想要知道秦莫之后对阳阳的打算。
可是，在看到秦莫这个眼神的时候，很莫名的，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沈遇心里很难形容秦莫的眼神，他只觉得，不管怎么样，秦莫只会比他更焦急。
沈遇嘴张了张，那些焦急的话语终究是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叹了出来，抬手按了按秦莫的肩膀。
“孩子在里头，现在情况已经稳住了，原本薛老师的意思，是想给他用点镇静药物让他休息一下的，但这孩子太聪明了，大概是猜到了，所以在准备用药之前，就拒绝了。”
秦莫听得出来，沈遇说这些话的本意，是为了告诉他，阳阳的情况已经控制住了，暂时稳定，好让他不要太过担心。
可是，这些话的内容，每一个字都还是如同尖刀利刺一样，捅进了秦莫的心里。
扎得他一整颗心都是千疮百孔的血窟窿。
秦莫点了点头，好像都不会说别的话了，来去也就只有一句，“我……先进去看看。”
秦莫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终于缓缓推开了病房的门。
首先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气息……
秦莫以前从没觉得疾病和死亡有什么气息有什么味道。
直到此刻，他好像倏然察觉到了，疾病和死亡，似乎是有着属于它们的独特气息和味道的。
这种带着冷冰冰凉意的，混合着消毒水的，还有一点点血腥味道的，仿佛就是疾病和死亡的气息和味道。
以至于，秦莫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放缓了脚步和动作，就像是，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惊动了这些可怕的气息。
走近病房里，秦莫就看到了病床上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个病房，孩子已经住了很久了，病床上，也为了怕他觉得太冷冰冰，所以韦姐把卡通的床品从家里搬了过来，让护工一起拿去消毒，然后给换上了。
好让这个病房里给人的感觉没那么冰冷，更有生活气息一些。
其实除此之外，不难看出，顾千里和韦姐都很用心，已经将这个病房，努力的布置得不那么冷冰冰了。
漂亮的花瓶，小幅的卡通贴画，软绵绵的卡通玩偶，各种模样的，各种面料的，各种填充物的。
皆是手感很好的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窗边的小沙发上，或是靠墙的柜子上。
窗户上还有顾千里亲手布置的一个颜色漂亮的捕梦网，像是希望，能将最美的梦境捕获，让自己的宝贝儿子，每晚都能够做个好梦。
明明这一切，都布置得足够温馨了，仿佛，和家里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似的了。
但……只要那些冰冷的抢救仪器，那些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一出现。
所有的温馨氛围都在顷刻之间，被打得粉碎，无法拼凑完整。
秦莫听到了床上传来的，轻轻的细细的呼吸声。
还有一声几乎气音般的呼唤，“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