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莫一身深灰色的高定西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矜贵清冷的气质，神色倨傲淡漠，目光没有什么温度地朝着门口看过来。
对上那道冰冷的目光，顾千里怔了怔，心里有些难以忽视的闷钝的疼。
他身旁坐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妆容精致俏丽，一身珍珠白的精致小礼服，显得俏皮又活泼。
她看向秦莫时，目光里充满崇拜仰慕，闪着星星似的。
顾千里想，这应该……就是秦莫在同学聚会时说过的，好事将近的那个好事吧？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也是这样，满目的崇拜仰慕，目光追逐着秦莫。而现在却是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底气。
“莫哥，你在看什么呢？”徐之云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无关紧要的人。吃你的吧。”秦莫淡声说。
顾千里正好被事业部的周源和孙军领到了主桌前，‘无关紧要’四个字，刺得她心脏一阵生疼。
还没来得及反应，孙军就将一只酒杯塞进她手里，里头满满当当盛着清澈见底的透明液体，散发着辛辣的芬芳。
“久仰秦总大名，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我敬您一杯。您随意。”孙军说完，仰头喝尽杯中烈酒。
“是啊，难得能有今天这个机会，我倍感荣幸。秦总，我也敬您一杯，您随意就行。”周源也马上喝尽了杯中烈酒。
在场的大多都是为了槟珠岛项目来的，海城各大公司事业部的人。
大家都是滑不留手的老油条，也都知道互相之间讨不了便宜，于是目光就都针对到了顾千里身上。
“这位倒是没见过啊，你们的新人？”
“不怎么会来事啊，前辈都敬酒了，你怎么不敬？”
顾千里有些局促，她不是做业务的，也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她端起手中酒杯，“秦、秦总，我敬你一杯。”
辛辣的酒液从喉咙一路摧枯拉朽地烧到胃里，她脸色有些发白，但很快又被酒劲激得有点泛红。
顾千里喝完一杯白酒，就看到秦莫似笑非笑地弯着嘴角，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声音淡漠清冷，“一杯怎么够？”
顾千里愣了。
其他人也都愣了，这位秦总先前不管他们怎么恭维奉承，他都不置可否，可以说是相当油盐不进了。
现在居然主动开腔了。
众人愣怔过后，顿时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一杯哪里够？”
“起码得三杯才有诚意嘛。”
就连孙源和周军，都在一旁低声怂恿劝说道，“小顾，难得秦总看重你，你再多敬两杯吧。像这样的饭局，来一次能学不少东西呢。”
“是啊，事业部多少新人求这样的机会还求不来。顾董对你寄予了厚望，你不要让他失望啊。”
顾千里对顾明扬失望不失望并不在意，她也不想追问多喝两杯白酒究竟能学到哪门子的东西。
但如果这是秦莫想要的报复，如果能让他解气，她欣然接受。
顾千里木木的又端起一杯白酒，仰头往嘴里倒。
白酒的辛辣激得顾千里眼睛盈满了泪水，她被呛了一下，咳得撕心裂肺，全靠意志力才能忍住没有直接咳得全部吐出来。
不能吐，顾千里你得忍住。否则，就太狼狈了。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终于顺过了气，顾千里深呼吸了两口，准备继续喝完。
就听得冷冷一声，“够了，算了。”
神经似乎都因为短时间摄入了大量的酒精，而变得迟缓了。顾千里又喝了两口下去，才慢吞吞反应过来秦莫这声冷语。
她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飘，“谢谢秦总。”
徐之云坐在秦莫旁边，弯弯的柳叶眉皱了起来，目光在顾千里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目光里已然有了狐疑的神色。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敏锐，对喜欢的男人更是如此。
秦莫虽是性子冷漠，但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无端为难一个女人。
但他却这么做了。
就算徐之云不知道原因，也足够让她对顾千里看不顺眼了。
“莫哥这里就算了，现在轮到敬我了吧？”徐之云托腮笑眯眯看着顾千里，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徐之云伸手对着这桌划了个圈，笑着问众人，“既然她是新人，那么在场各位也就都是她前辈了吧？难道不得敬一圈么？这好像叫什么……打通关？”
顾千里握杯子的手还有些颤抖，她用力捏紧杯子，骨节有些发白。
其他人虽然乐意看顾氏的人吃个下马威，但毕竟都是海城的，以后说不定什么项目就得一起合作，没必要得罪得那么死。
而且这毕竟只是秦莫的女伴发话，并不是秦莫本人。女伴的话语，在他们眼里，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所以众人不介意卖个好给顾氏。
“我们这群老前辈，就不为难新人了。”
“这样吧，你单独敬徐小姐一杯就是了。”
他们觉得这也不算为难她，秦莫免了她的第三杯，正好补在徐之云这里。
就连顾千里也在心里催眠自己，这的确不算多为难。
可是在听到秦莫冷淡说道，“那你就敬之云一杯吧。”
她的心，还是无法克制地抽痛起来。就好像酒精烧灼的不是她的胃，而是心脏。
秦莫冷眼看着她苍白中透出醺红的脸，看着她被烈酒呛得眼里盈满的水光。
本以为会有报复的快意，但在短暂的快意之后，更多的是汹涌而至的烦躁。
而更让他烦躁的事情还在后头。
一只修长的手接过了顾千里手中的酒杯。
清越的男声朗朗，带着些许客套而疏淡的笑意，维护之意却很浓厚。
“她酒量不好，这杯，就我替了吧？”语毕，陆祈言仰头饮尽，面上的微笑无懈可击，对徐之云说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想必温柔宽容，不会计较的吧？”
众人有些惊讶于陆祈言的出现。
秦莫冷冷掀起眼皮看着陆祈言，目光森然，声音更冷，“我记得，今天并未邀请陆总。”
陆祈言的目光平静，却也不偏不移地对视着秦莫，嘴角虽是笑着，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无。
“的确未曾受邀，唐突了。因为我太太才刚刚病愈，就要来参加这样的应酬，我实在不放心。”陆祈言看着秦莫，缓缓问道，“秦总，应该不会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