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肯定是因为西岚太子的事吧？”裴晋华一开口，就把所有事情都说中了。
裴卿书虽然没肯定他的答案，但他眼中的震惊完全出卖了他。
“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在你们身边派什么隐卫，这种事情，简单想想就知道了。”
“她之所以不愿意让你担下这种事情，完全是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皇上想借你破城门的事惩罚你失败了，自然要下别的套给你钻。”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想必谁看的出来吧，所以她肯定会劝阻你莫要冒险，这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裴晋华三言两语便将他与柳诗忆刚才的对话全都说出来了。
裴卿书无言以对，只能点头表示他猜测的正确性，并伸出手掌。
“你继续说。”
“而你肯定拒绝了她，所以你们二人才会争吵。
你拒绝的理由是，如果你不担下这件事，那这件事就会转移到我身上，皇上对我肯定要下死手，我的下场会比你惨上不止一倍。”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从裴卿书两只手掌间流淌出来。
他五官深刻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赞扬道：
“真不愧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这洞察人心的能力非常人可匹敌，在下佩服。”
他话音刚落，肩上便覆上一只大手。
他侧目顺着那只手看去，迎上裴晋华幽深如黑夜般的瞳孔。
“郡主她考虑的对，你完全没必要为了义气而去冒险。”裴晋华无比认真的说道。
裴卿书抬手覆在他的手上，扯唇道：
“我知道，我当然不会意气用事，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看到了其中的转机。
若我能将此事办好，那就有资格跟皇上提兵权的事，若兵权能回到我手上，有些我一直都想要的东西也能一起回到我身边。”
“以皇上的做派来看，他是不会让你得逞的。”裴晋华摇头否认了他的想法。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他坚持道。
裴晋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叹气道：
“唉，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这件事本该是由我来做的，你不必如此冒险。”
“此事我已经答应皇上，心意已决，不必再劝，与其说这些，你倒不如好好想想，还在监狱里的昌王该怎么办。”
裴卿书此话一出，裴晋华那喋喋不休的嘴瞬间陷入沉默，视线也在有意无意的躲避着他，似乎生怕他看出点什么似的。
“你在殿上铆足了劲儿的要求不要将他斩首示众，是存了想救他的心思吧？”裴卿书直视着他，一语便说中了他心中的想法。
看着他陷入沉默，裴卿书继续道：
“立刻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他犯的可是诛九族的罪，若非皇上也在这九族之列，咱们也得一起被斩杀，如今好不容易逃脱了这项罪名，你又得上赶着去找死？
此时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他不想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就这样葬送了自己，所以在极力的劝阻。
“可他到底是幼时的伙伴，而且，他所做的事都有理由，皇上对岳国公一家确实很过分……”
裴晋华话还未说完，嘴巴便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
只见裴卿书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嘘。
“只要皇上还在政一天，这种话就不可说出口。”
裴晋华看向他，眼底闪着复杂的情绪。
他一把拍掉嘴上的手，笑的有些不羁：
“不是吧？堂堂舒王，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能让你听话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吧？
以前那么桀骜不驯，在边疆作战时甚至都敢违抗皇上命你收兵的圣旨，如今这是怎么了？”裴晋华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却让裴卿书的脸陷入了哀伤沉凝。
“因为尝过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滋味。”裴卿书语气轻缓，眼神黯淡无光的垂下。
“你是说你在村子里隐姓埋名生活的事吗？关于虎落平阳这件事，我比你可清楚的多，我可是被关了整整五年呢，如何都比你来的深刻。”
裴卿书轻轻摇头。
“跟村里的那些人没关系，我说的是望云山爆炸一事。
你知道我为何会在爆炸之前，进入埋好炸药的山洞里吗？”
看着裴晋华那渴望倾听的眼神，他继续道：
“是裴云宁给了我字条，告诉我，父亲当年死的另有蹊跷，若想知道真相，便去洞里找他。
我父亲死的时候，他还那么小，他是如何得知父亲死的蹊跷？
此事只可能是皇上告诉他的，而他敢拿这件事来钓我，说明这是皇上所默许的。
他如今还在外面没回来，等他回来了，皇上定会装傻到底，将此事全都归咎于白眉这个已死之人身上，此事就算结束了。”
裴晋华听着听着，眉头便紧蹙起来，置于桌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
“皇上他本来就如此，薄情寡义。”裴晋华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恨意涌动。
“是啊，但他是上位者，在他下位之前，我就要按照他的意思办事，明哲保身。”
裴卿书眸中忽而闪过一抹杀意。
裴晋华将他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轻笑着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道：
“可以啊，你如今是要效仿那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了？”
“他们欠我的，我自会一步步的讨回来。”他的语气透着绝顶的坚定。
“好！带我一个。”裴晋华张开胳膊搂着裴卿书的脖子，将他的身子微微拽斜了一下。
裴卿书闻言，诧异看向他。
“你？你不是最热衷于维护他的人吗？如今竟也生了二心？”
“之前我维护他，完全是出于对情儿的承诺，但就在不久前，我从萧贵妃那得知了情儿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裴卿书闻言，面色凝重起来，他环顾了下四周，见没有异动后，才对裴晋华叮嘱道：
“以后情儿这个称呼在宫里少提，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拿去做文章，不仅慧皇后这个已死之人要遭有心之人恶意臆测，就连你这个太子也会被治个重罪，到时候皇上不更有理由削你的储君之位了？”
“……”裴晋华后知后觉的闭上了嘴。
只要提起柳诗情的事，他的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再理智的头脑也会变得不那么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