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长安有个酒坊名曰“千日香”,其掌柜王越年逾古稀,是个德高望重的人。因他为人厚道,酒质醇香,酒坊生意越做越大,有人不远百里前来买酒。
这天,一个身着绫罗、手执纸扇的纨绔子弟来到酒坊,他名叫吴小全,是六品官员京府通判林中的儿子,他进门就高声喊道让掌柜出来迎接。王越放下手里的活赶紧出来给他端茶倒水,心里忐忑问道:“感谢少爷光临,真是令酒坊蓬荜生辉,不知您有何指教?”
吴小全收起纸扇,在酒坊内打量一番说道:“我是个痛快人,就开门见山的直说吧!本少爷看上了你的酒坊,爽快的话给你二十两银子!”
王越强忍怒气说道:“您能看上我这酒坊是老夫的荣幸,不过这酒坊基业是祖宗所留,不能断送在老夫手中,再说了您给我出二十两银子犹如打我耳光啊!”
“嫌少?”吴小全冷笑几声走出门外,阴阳怪气的说道:“真是不识抬举,咱们来日方长!”王越见吴小全走后,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两个官差将王越“请”入林中的府邸,王越硬着头皮来到林中府中。只见林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掌柜能亲自登门,让本官倍感荣幸啊!”
王越尴尬的笑笑,连称不敢。林中问他说:“据我所知,您是不打算转让这酒坊?”
王越点点头,林中问他说:“若是嫌银子少就直说,你想要多少银两?”
林中回答说:“回大人,这是祖上基业,不管多少银两都不能卖啊。否则我怎对得起列祖列宗?”
林中仰头大笑几声说:“既然王掌柜不打算卖,我也不能强迫您。强人所难是不道德的,我今天让你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王越不知林中葫芦里卖什么药。
林中说道:“我听闻您酿出的酒十分醇美,甘甜爽口,回味悠长。将酒含在口中,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香弥散于唇齿间,如曼妙美人亭亭玉立面前,令人神清气爽。不知此事可属实?”
王越谦虚道:“不敢!这都是众人夸张溢美之词!”
林中话锋一转说道:“可您取名叫‘千日香’的确有些夸张,这香味能不能让人回味十年呢?我将您酒坊禀告了圣上,若是不能回味十年,你可犯了欺君之罪啊!”
“这......”王越结结巴巴地说:“实不相瞒,您这真是为难了我,家里还有十坛美酒名曰“睡百年”,倘若您不嫌弃,这十坛美酒就送给您!”
王越对林中说道,自己是酒圣杜康之后,家中有祖传美酒共十坛,这酒的名字叫“睡百年”又名“寿百年”。如今酒坊生意兴隆,全仰仗这十坛美酒。每次酿酒的时候,王越在酿制的新酒水之中滴上一滴祖传美酒,酿出的酒水便醇香无比,可延年益寿。自己酿酒几十载,连半缸祖传酒都没用完。
“寿百年?”林中大怒道:“倘若撒了谎,你可性命不保啊!”
“这都是祖宗所言!”王越紧张的不知所措道:“我觉得那都是言者无心,还请大人不要当真!”
林中摆摆手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这时候吴小全走到王越面前慢悠悠的说道:“别怪我心直口快,我爹要想让你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这十坛酒我们要定了,当然,酒坊我们也要!”
王越没敢多说什么,忧心忡忡的回到家中。他看着地窖里的十坛美酒,自言自语道:“我说老祖宗啊,您当初留下什么不好,非要留下这十坛酒,这下可惹出祸端了。那林中父子对我的酒坊虎视眈眈,倘若不拱手让他们,我这人头可是保不住啊!”
第二天,林中和吴小全气势汹汹的来到王越的酒坊,刚进门,林中说道:“我们父子今天要尝尝这祖传美酒的味道,我想您王掌柜不会拿不出吧?”
王越十分无奈的将父子俩带到 地窖之中,指着地上的一排酒坛说道:“这便是祖上留下的十坛酒,我将它送给二位,还请您莫要为难我,给我一条生路!”
吴小全怒目圆睁道:“什么生路死路的,我劝你做个识相之人,赶紧滚!”
林中阴笑两声说道:“先别走,我要验验这酒的好坏,谁知你是不是骗了我们?”说完,他走上前去,挨个打开酒坛,只闻香味扑鼻,回味悠长,的确是上好佳品。
“这酒的确是好酒!”林中盯着王越说道:“我想您该知道怎么做了!可不能因小失大,倘若性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越明白了,林中的意思是让自己赶紧离开,简直就是巧取豪夺,连一文钱都没付就强占他的酒坊。可他无权无势斗不过赵家父子,只能低着头哭丧着脸带全家老小离开酒坊,边走边哭。
林中和吴小全父子得到了这个酒坊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父子二人喜形于色。当即打开王越的祖传美酒对饮起来,不知不觉,二人连喝了五坛美酒。
吴小全问林中道:“爹,这么好的酒,这酒会不会增百年寿命?”
林中说道:“杜康乃酒圣,他酿的酒可是无价之宝,喝了延年益寿,倘若真能活到百年之后,岂不乐哉?这就是我没人带任何人来这里的原因,你要守着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父子俩越喝越开心,没多久父子俩不胜酒力,不知不觉就醉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父子二人终于醒了过来。吴小全叫醒父亲道:“这美酒可真是醇香啊,咱们赶紧回去派人接管这个酒坊!”
林中揉揉眼睛,站起身来向四周看了看才想到自己处于地窖之中,二人走出地窖,惊讶的发现此地竟是一处荒野。父子俩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夜之间,这地方竟成了荒野?父子俩快步走到家中,发现府邸已经消失,眼前是一处县衙。
林中父子气呼呼地欲闯入县衙问个明白,不成想被衙役怒斥一番。林中亮明自己的身份,衙役却说从未听过这个人并奚落他一番。父子俩气急败坏大闹县衙,可最后呢?父子二人被知县当成疯子,让衙役各打五十大板赶出大堂。
林中气急败坏,欲告御状。大声叫喊:“我堂堂京府通判,何时受过这等冤屈?这七品知县竟敢霸占我府邸,还纵容衙役杖打朝廷命官......”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乞丐笑道:“这府邸拆了上百年了,怎可能是你的府邸?真是个疯子!”
“什么?拆了上百年?我才刚离开啊!”林中和吴小全都盯着乞丐一脸疑惑。
乞丐笑道:“我在这乞讨几十年怎会骗你?这地方以前的确是府邸,听说主人姓赵。但百年前他和儿子不知何故突然失踪,家里妻眷都改嫁他人,自此家道中落。后来这里成了县衙!”
林中愣在那里,大声喊道:“不可能!你胡说!”
乞丐对他说道:“我骗你干嘛,不信你问问对面酒楼的王掌柜,他的酒楼也在这里开了快百年了!”
“王掌柜?”林中随着乞丐所指,看到不远处有个酒楼十分雄伟,上面招牌写着“百年睡”几个大字很显眼。父子俩忐忑的来到酒楼,掌柜看到林中父子十分落魄,伸手扔几枚铜钱给二人,吴小全看到酒楼墙上有个巨大的画像十分眼熟,问掌柜道:“此人是谁?”
掌柜笑道:“这是我爷爷!百年前他受奸人算计,酒坊都被人夺走,后来他在此重开酒坊......如今过去快百年喽!”
吴小全听后痛哭不止,而林中却像个树桩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乞丐见状,端起破碗不再理会两人,嘴里嘟囔着:“真是两个疯子!还以为自己是谁?讨饭都讨不到的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