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被墨青紧紧揪着手臂,被迫从少爷书房急速地走出来。他微弱地试着挣脱,低声求饶道:
“好了好了,不就是打趣了你几句,也指当升那么大火气。”
墨青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转身就要走。他的心情开始不安,于是他快速跟上去,试图挽回他的错误。
他轻轻碰了碰墨青的肩膀,轻声地说:“哎哎,先别走啊青哥,小弟这就给你赔罪。”
他赶紧弯腰给他赔罪,好家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墨青呀。
“以后在少爷面前说话注意些吧。”他和春桃的事原本想等宁小姐嫁过来后再向主子禀明的,他不想让主子认为春桃的人品不行。
墨白点头,知道这是墨青看重春桃,今日自己的确多了嘴。
“小弟知道了……其实话说回来,与其这样遮掩还不如提前告诉少爷呢,主子们心中有数将来才不会乱指鸳鸯谱。”
“你知道,少爷不是那样的人……”墨青正视墨白,他明白墨白今日也是为了他好,但少爷他……从不过问下属的私事。
墨白知道墨青不愿与自己多说,他点点头:“是的,咱们少爷自是不会过问咱们私事的,但宁府那边呢?据我所知,春梅那老娘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墨青瞪了他一眼,表示不要再多说了。
墨白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赶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那你自己上点心吧!我还有事,得赶紧走了。”说完趁着墨青还沉浸在思绪中,便脚底抹油般赶紧溜了。
三月的春风变得温暖和煦,宁府的下人们纷纷脱去了沉闷的冬装,换上了较为轻便保暖的春装。
宁轻秋也在丫鬟们的打扮下去了母亲的院子,今日李氏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女儿平日爱吃的菜,丝毫不掩饰她对女儿的疼爱。
宁轻秋闻着熟悉的香气,感觉舌尖上的味蕾都被刺激了起来。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放下心中的烦忧,享受这份安逸和温馨。
“姑娘快瞧瞧,都是您爱吃的。”硕果弯着眼睛,笑着扶着她进了屋。
“让母亲费心了……”宁轻秋看着眼前的一桌子菜,的确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尤其是那红豆奶卷子,是母亲的拿手好菜。
李氏看着眼前的女儿小心翼翼说话的样子心疼极了,她伸手拉过女儿,满眼爱意地说道:“好女儿,怎么这几日与娘说话变得那么客气?快,坐下多吃些,娘见你这样心疼得很。”
硕果和春桃热情地为宁轻秋布菜,宁轻秋经过这几日休养,恢复了不少精神,食欲也跟着大好了起来,竟比平时多下了一碗饭,李氏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欢喜。
“这才对,多吃些才能早日恢复。”
饭毕,李氏一个眼神下人们便都退出了屋子,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宁轻秋母女二人。
“秋儿,娘有一件事要问你。”李氏缓缓地坐在女儿身边,声音柔和而又略带担忧。
宁轻秋知道母亲要问自己什么,那晚说辞母亲是不相信的,之前顺心也提点过春桃告诉自己,但听到母亲真的张口时,宁轻秋心里开始踌躇起来,她不知道要怎么跟母亲说。
李氏见女儿发愣没有回答自己,再想起这些日子女儿的神色模样,更是让自己加深了怀疑,她试探地问道:“秋儿,那日可是有何事发生?为娘瞅着你这样实在是担心的很。”
“母亲……我……”
宁轻秋不知该怎么张口,要和母亲说实话吗?
正在她不知该怎么办时,李氏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轻轻地抽噎着。
“我的好女儿,你到底要瞒着为娘到什么时候,知子莫若母,为娘肯定是不相信什么受凉的,你是不是在别地受了什么委屈不愿与娘说?”
宁轻秋看着哭泣的母亲,她的母亲自小受外祖父家的影响一向是个性子要强的,自己从小就没见过母亲掉过眼泪的样子,但今日她却为自己流泪了。
宁轻秋也含着泪拿起手帕给母亲擦拭着,现在看着母亲的泪水,宁轻秋感到自己的内心被撕痛了。
她深深地明白,没有比母亲更能理解自己的人了。自己的亲娘,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思考完,宁轻秋便把上辈子自己的遭遇一股脑地向母亲倾诉了出来,当她讲到自己的结局时,终于无法遏制内心的悲伤,伏在桌子上大声哭泣起来。
李氏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怒火,他裴家怎么能?怎么能如此欺人太甚!?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氏暴怒地站了起来,她伸手去拿她的佩剑。“我要杀了那裴正浩!”
“母亲且慢!”宁轻秋挂着泪痕走上前来,纵然心里也想立即给裴家一个教训,但她仍然拦住了李氏。
“母亲也知这是女儿上一世的遭遇,这一世一切还都来得及,女儿不再想与那裴家有任何交集了。”她的话语充满了决心和希望。
李氏擦了擦眼泪,听到女儿的解释后怒气消逝掉了一半。可是,李氏心中还有一个疙瘩,那就是与女儿有婚约的裴家二公子裴项明。
“儿说得对,那裴家是个狼坑虎穴,还是赶快躲远了好!只是那裴项明……”
原来裴家二小子竟也被害得如此凄惨,与女儿好不容易有缘相遇,却无法在一起。李氏暗自想着,这或许就是命运的捉弄吧。
母女俩默默相对,宁轻秋看见母亲嘴唇微动,下意识凑近些听清:
“只是那裴二,这辈子咱们也莫挨了。闺女,世上好男儿千千万,这裴家咱们以后躲得远远的。”
宁轻秋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正因为父母对她的疼爱,她的宿命感才愈加强烈。裴项明是她遇见得最好的男子,只可惜…
思至于此,她猛地将李氏抱紧。李氏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心疼地说:“傻闺女,别难过了。”
李氏轻轻地拍着宁轻秋的后背给她顺气,随后也叹了一口气:“什么成全不成全的,我自己的姑娘自己疼!莫要说嫁人了,即便是我儿这辈子想自己过,我和你父亲也会护你一生!”
宁轻秋听后如泄了气一般抱住了母亲,放声大哭着:“谢娘成全。”
见女儿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李氏温柔地注视着女儿的眼睛,用真挚的声音说道:
“你与裴家二小子的事,为娘去为你摆平,过两日你哥哥回来后你尽管和他去玩,什么事都不要操心,要知道,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宁轻秋见此事尘埃落定,她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母亲是相信自己的,自己上辈子被裴家磋磨的导致对人怀疑惯了,还好与母亲说了这些日子一直压抑在自己心里的事。
当晚,宁轻秋睡了一个从回到现世之后的第一个安稳觉。
“秋儿当真与你这样说?”宁府正房,宁老爷坐在床榻边感到极度震惊,他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重生回魂……这事简直令人震惊。
“当然是真的!秋儿口中的那些事情一件件说得如此详细,不像是魇着了,我可怜的秋儿……他裴家简直欺人太甚!”
李氏坐在梳妆镜前拆卸着头上的发簪,重新口述一遍女儿的遭遇让她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
发簪……
李氏想到女儿结局,愤怒的情绪彻底地摧垮了她的冷静,把手上发簪朝地上狠狠投去,仿佛想摧毁一切令女儿受伤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