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西院。
裴项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接连几日的梦似乎做得有些真实了,上一世的种种竟接连出现在梦中。
莫非那碗药,断送了他与秋儿的姻缘?他握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上一世的他,也未免太窝囊了些。
“莫青。”
“属下在。”霎时,一个身着青灰衣的男子低头出现在屋内,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礼。
“这几日探查得如何?”裴项明有些不知所措,他所做的梦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信息,让他感到有些难以分辨。
假如这些信息是虚假的,倒也无碍,但是如果这些信息属实的话……
大哥竟然那么早就布下了网,上一世的他根本不知,只能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圈套。
他的身体、身边得力的助手,还有他的秋儿……竟然接连被他除去!
“回少爷,果然不出您所料,咱院里做粗使跑腿的确有一个叫马小的……当初似乎是走了太太那边的门路赐过来的。”
果然!裴项明握紧的手顿了一下,但他继续听着莫青的回禀。
“属下跟了他数日,那小子很谨慎,平日与其他人并无二致。但在前一晚,属下看着他借着夜里出恭的时候,在门口的石缝那拿着什么东西。”
“是什么?”裴项明眉心一皱紧张地问道。
“属下瞅着似乎是某种药材。但每次只有一种,即使被人发现他也不会出什么事。”墨青低声回答道。
“盯住他,别打草惊蛇。”裴项明扭过头,屋外的风雨无情地搅和着,“哐”的一下吹开的窗户,清冷的风顿时顺着窗口灌了进来,像针一样扎入他的脑海。
他逐渐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在梦中让他成了废人,他不得已与秋儿退婚,可谁知竟被他大哥裴政浩抢了去!
娶到了秋儿的他竟不知道珍惜,还因之前二人的事情去折磨秋儿!她离开自己本应过着美好的一生,没想到最后竟被大哥搓磨成那样求死。
如果大哥本本分分不像上一世那样也就罢了,家产可以都让给他也无所谓,但如果他还是执迷不悟地害人……
这回要把新账旧一起算上,让他裴正浩生不如死!
“是!”莫青把窗户关上后,轻轻地退出了屋子。少爷他,这些日子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莫青走后,裴项明走下了床站在窗边,裴政浩,上一世的我小看了你啊……
我倒是要看看,这一世在得知了一切的我,你还能怎么样呢?
秋儿,这一次,我一定不负你。
裴项明习惯性地去摸大拇指的位置,但什么也没有摸到。是了,秋儿在这个时候还没有送我……
是在花朝节吗?裴项明嘴角泛出一丝微笑,心里开始期待了起来。
春日的雨断断续续地接连下了一夜,第二日宁府中的桃花却陆续地开了,正院里宁老夫人房时不时传出了欢快的笑声。
“我说儿媳妇,你这转来转去的真是让人心忙。这腰上才好几日,顺心,快把夫人扶座上去,再寻个软垫放在身后。”宁老夫人盯着眼前像无头苍蝇般走来走的儿媳妇说道。
“别!母亲,可别让我再躺了,要不是这腰伤,媳妇早就去看秋儿了,虽说丫鬟们都禀告无碍,但这眼没瞅见,心里就是不安啊……”李氏被顺心扶在了软椅上。
“都怪老爷,好端端的脑门子一热,非要学什么时下正时兴的吟诗舞剑……舞什么,都这岁数了,自从生了修远和秋儿之后,儿媳哪还摸过剑啊……”李氏小声嘀咕道。
宁老夫人听后哈哈大笑“是是是!是我儿的不是,回头就让我儿给你赔罪啊。”
李氏顿时红了脸,“母亲休要打趣我了,一会秋儿就该到了。”
一旁的丫鬟们也低头抿嘴笑着,她们这老夫人,时不时就要捉弄一下夫人,婆媳间一点架子都没有。
前朝女皇规定过,世家百姓皆可一夫一妻制,李氏的娘家曾经是做镖局的,在一次出镖救过当时还年轻的宁老爷,二人在回城南府的途中慢慢互相生情,随后向李家求娶了李氏。
李家尊重女儿李氏的想法,提出了宁家终生不得纳妾要求本想要为难一下,可谁知宁老夫人没有反对而是一口就答应了。
原来宁老夫人也是个硬气的,年轻的时候受到当时朝政风气的影响,非要找个将来生孩子能冠自己姓氏的,最后找了宁老太爷。
因为两家都姓宁,家世也都大抵差不多,所以双方倒也过得不错。宁老太爷尊重宁老夫人,一直没纳过妾。
“修远是不是这几日也快回了?”宁老夫人抿了一口茶,对着还红着脸的李氏说道。
“算算差不多就这几日了,修远这孩子怎就没继承老爷的学识,非要和他舅舅去做那经商的买卖。”
李氏噘着嘴,因为自小家里都是学武经商的,她很向往那种有学识的斯文人,这也是当初能看上宁老爷的一个契机。
“做买卖也好啊,女皇曾说过,术业有专攻,都是为国家效力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
还没等李氏张嘴,老妇人呵呵地说道:“要不你与吾儿再要一个?”
“母亲!你休要再打趣我了。”李氏刚褪下的红晕又再次烧了起来,她赶紧接过顺心递来的茶喝了下去,好掩盖脸上的红晕。
哎呀,女儿怎的还不来……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你们夫妻二人愿意怎样就怎样,老身我啊,就觉得有修远跟秋儿也很好……不急,不急啊……”
宁老夫人笑了几声,就听见屋外的小丫鬟们喳喳地说着“来了来了。”
宁轻秋进了屋,就看见坐在正座的宁老太太笑着看着她,旁边的软座上坐的是她的母亲李氏,她的大丫鬟顺心顺意一左地低着头,好似刚才笑过一场,嘴角的笑意还挂在脸上。
“祖母,母亲,秋儿来迟了。”宁轻秋轻轻地蹲下了身子,冲他们行了礼。
“快过来让祖母瞅瞅,怎么这几日变消瘦了?”宁老太太盯着眼前的孙女心疼不已道。
李氏注视着从自己眼前走过的女儿,体形虽说是消瘦了些,但李氏觉得更多的是女儿眼神中的变化。
似乎像经历过什么大事一般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