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晨七点半，王昊穿上崭新的工作服，蹬着锃亮的圆头皮鞋，背着挎包推着二八大杠，上班去了。
今天他有点不开心！早上睁开眼，他就选择了签到。这次倒没签到成吃的礼包，而是签到了个皮鞋礼包！空间里多了一大堆，摞成两米多高的鞋盒子，四四方方的码放整齐。
可为啥不开心呢？因为这皮鞋礼包，不只分为男式女式，尺码还不一样！他能穿的就占里面的十分之一。
现在他脚下的这双圆头皮鞋，还是他费劲从众多的鞋盒里挑选出来的。
玛德！拿出来能开皮鞋店了！
花了十多分钟，随人流汇聚到红星大道上，王昊下车推行。现在他的前后左右全是轧钢厂的职工。大多数人都穿着深灰色劳动布的工作服，式样和他身上的差不多，就是颜色布料不一样。
那些都是车间的一线工人！他身上藏青色的工作服，是后勤二线职工或办公室办事员所配发。当然，有职务的干部，是不穿工作服的，都穿自己的中山装。
身边穿深灰色的一线工人们，看着穿崭新青色工服的王昊，脸上都没一丁点的羡慕，却有一种自上而下的蔑视感。
这一线工人可是工厂的生产主力，一切都围绕着他们转。就拿身上的工作服来说吧！
劳动布说穿了就是细帆布！这可比王昊身上的卡其布厚实结实多了！虽然两者都是棉的！
穿劳动布的还发帽子、鞋子、手套、袖套、围裙，穿卡其布的一样都没有。
就别说工资补贴的区别！就算补差工种粮，穿劳动布的都要多领好几斤粮票。在这年景，这可不好比！
王昊推着自行车进了工厂大门，门口的保卫人员，就看他一眼，也没上前拦阻他。这都是托了工作服的福。
过了职工俱乐部左拐。王昊想先去食堂办公室报个到，就看见四个篮球场上，堆满了各种蔬菜。有二三十个穿白衣服戴白帽子的炊事员，和几个穿青色工服的，在往三轮车上搬货，胖子主任王安民，一手插着腰，在大声指挥着。
王昊推车上前，就问道：“王主任！在干嘛呢？”
“小王啊！来啦。这不是今天从菜市场刚进的菜嘛！都要让六个食堂领回去。”王安民一见王昊，立马露出笑容。
他挥手叫过来，一个正在单子上对帐的中年帅大叔。“老林！过来认识一下，我们新任的小王采购员。”
“您好！我叫林建国。是食堂的保管员。以后你的工作就和我对接。”林保管员一脸地和气。
“老谢！老谢！你快过来！”主任王安民又向人群招手示意。
“没见我正忙着吗？现在没空！不见！”人群里一个穿工服的中年瘦高个，态度恶劣地回答道。
“嘿嘿！别在意，老谢就是这个脾气。走，咱去办公室。”王安民扔下手里的活，带着王昊走了。
回到二楼办公室。食堂主任忙着泡茶，王昊发了根烟问他。“那个谢采购员是采购啥的？是和我的工作有冲突吗？”
“嗨！不是这回事！老谢是专门和国营大菜场搞对接的。中午饭后，林保管员会将明天要用的菜和调味品的种类数量，开单子给老谢。下午老谢会去菜场对接调济。然后明天凌晨四点，老谢会带着各食堂推选出来的学徒工临时工，踩三轮车把物资卸在球场上，供六个食堂分配。”主任解释道。
“那他的态度咋这样啊？明眼人一看，他就是针对我。”王昊有点郁闷！咋到哪儿都有人看不惯他。
“其实，他也不是针对你。”王主任凑过来，小声解释道：“前段时间，上面有消息，要让老谢做食堂副主任。后来传出要过来个办事员做计划外采购，老谢的副主任就没消息了。老谢是对处里面有意见！”
原来是这回事！可自己也不想担任什么职务啊！食堂正主任才享受副科级待遇，那副主任还不是一样，是个办事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可不会干！也不符合他躺平的生活观念！
“那我的工作啥时候展开？是今天就要去外面采购物资吗？有没有采购单让我看一下。”王昊对工作也是一头雾水，他的工作经验是看了几百部的同人文。
主任王安民又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别急！你的工作内容，李副厂长早就给你安排好喽。路子都走好了，只需打打电话联络联络。”
“那是否意味着，每个月的任务都有指标？”王昊也只能按同人文里的情节来分析。
“指标是给那两个临时采购员的。到你这儿没那么一说，可任务额度也不能太低。太低不好看！”王安民压低声音回答道。
王昊想了想。这蔬菜和调味品都有老谢进货，那粮食和荤菜呢？总不能全靠计划外吧？王昊不懂就问。
主任王安民指了指自己。嘿嘿一笑道“荤菜和粮油是最简单的！工厂都有配济。肉类和水产按照配济额度，每个月开卡车去肉联厂或水产公司去拉两次，咱食堂有专门的冷库。粮油也一样，按照配额去粮库拉。如果再不够，就需要你们计划外采购了。”
王昊听了点点头。食堂采购这一套，他总算明白了。他以后是否能躺平，就要看舅舅李怀德，为他铺得路宽不宽了。
聊完工作，两人又开始聊天南地北。王昊话锋一转，问起傻柱是不是在第一食堂？
“是啊！傻柱现在是第一食堂的班长。小灶炒得不错，大锅菜马马虎虎。傻柱从小就在丰泽园帮厨打杂，所以小灶是六个食堂里最好的，可大灶是来食堂才开始学。”
“这个家伙是头犟驴！还嘴巴臭！二十六岁了，找媳妇还要求忒高！他爹以前和我关系不错。八年前为了个寡妇，跑保定去了！”
“这第一食堂啊，六个食堂里最小，是负责整个办公区域和后勤人员的伙食。离办公区域最近！别的食堂每次都要负责二三千人的伙食，第一食堂只要负责七八百人。而且别的食堂都要分早中两班，第一食堂就负责顿中饭，晚饭都不要做。”
王安民谈性大起。可王昊就没时间看他耍嘴皮子了。他还得去李怀德办公室一趟。
出了食堂办公室，横穿厂里的主干道。王昊上了后勤处的三楼，就看见李秘书靠在三楼的阳台围栏上，吸着香烟。
“我老远就看见你过来了，走！李副厂长已经等你好半天。”小李秘书扔掉烟头，笑着说道。
两人在办公室门口站定，小李秘书伸手敲了敲门。等里面传来“请进”后，推开门，伸手示意王昊先进去。
“好久没见了，大舅！”
王昊进门就打招呼。就见办公室仅有的一张办公桌后，李怀德正微笑着，双目炯炯地盯着他看。
“小昊子！一年没见，你又长高了。现在是个英俊的大小伙子了！来，快坐下。”李怀德站起来，快步上前，拍着王昊的肩膀激动道。
两人坐在待客的双人沙发上，李秘书上前泡完茶后，出去带上了办公室门，就留舅甥两人促膝交谈。
“小昊子啊！你妈从小就和我相依为命！那时，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上次，接到你的电报后，我是伤心的整宿整宿都睡不着啊。就这两个月，你看我的头发都掉了不少。”李怀德握着王昊的手，一上来就打感情牌。
“大舅，请节哀。毕竟这人还是要向前看。当然，我为我妈而感到骄傲。”没办法，王昊开口开解他。
“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你现住在四合院里可习惯？有啥要求尽管和舅舅说。生活上有困难没有？”李怀德也转了话题，开始关心起王昊现在的生活。
“这四合院里挺好的！生活上也能克服。再说院里都是咱厂里的职工，邻居们都挺热心的。”王昊敷衍地回答。
“关于你工作的问题，我已经和郊外的几个公社，都谈好了。他们有啥计划外的物资，会打电话联系你的。你呢，没事就去几个公社多走动走动。原本，我是想让你去宣传科的。那边，工作轻松没啥压力。可我知道你是个皮猴子，根本坐不住。”
“现在这采购的工作，你先干着。等三个月实习期过了，我给你再加加担子。现在食堂副主任的位子，还空着哦。”
“别啊！大舅。我不想当食堂副主任。我已经了解了这食堂麻烦事太多，我可不想管。这个计划外的采购员挺好，上下班时间很自由！”王昊赶忙推辞。这活他干不了！也不想干！
“你这个皮猴子！这几年你在金陵所干的事，那边的军区领导都和我说了！还让我要好好管束你。说你的性子太跳脱，最好是去部队接受教育。”李怀德用手指着王昊，笑骂道。
“我才不去部队呢！那地方…”
王昊刚回了一句，就听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小李秘书急冲冲推门进来，对着李怀德说道：“李副厂长！杨厂长让您过去一趟。”
“哦？知道是什么事吗？”李怀德问道。
小李秘书看了王昊一眼，回答道：“杨厂长今天一早，就收到一封检举信。是关于王昊房子的事情！信中的具体内容，现在还不知道。”
“检举小昊的房子有问题？他房子有啥问题？房子是和街道办置换的，都有正规的手续。”李怀德狐疑地看着李秘书说道。
李秘书一言不发。
“这不是胡闹吗？”李怀德一拍茶几，大怒道。
“走！我倒要去看看是谁在诬蔑！王昊，你先去忙你的！等过两天，带你回家看看你大舅妈。”李怀德吩咐一声，站起来就走。
小李秘书对王昊使了个眼色，也赶紧跟上。
王昊走出办公楼，脸色也不好看。
玛德！这阎埠贵看来是和自己杠上了！
没完没了了？是吧？
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