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哲把嘴上的烟拿下来，放在坟头，把被诡气熄灭的香拔下来，又重新点了三支香，做完这些后，
他转过头，发现俞空青在抹眼泪，愣了下，顿时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手足无措，
“你......你怎么哭了......”
姜哲挠挠耳垂，响起口袋里还有半袋面巾纸，拿出来，递给俞空青。
俞空青接过来，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深深看了眼那个小坟包，对着姜哲摇摇头，“走吧，下山再说。”
下山，回到了车里。
俞空青呆怔了许久，才开口道：“那个小女诡是三阶厉诡。”
“嗯？”
同样在发呆的姜哲忽地一愣，“三阶厉诡？可她明明只有一阶的力量。”
俞空青点点头，踌躇了下，略带伤感的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
“那是因为她一直在用诡气养着张梦秋，你之前也提过，无论是村里人还是张家人都说，张梦秋老人这辈子无病无灾，张家子嗣繁茂，知道临死的前几分钟都还精神奕奕，96岁高龄，连老人病都没有。”
姜哲点点头。
俞空青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声音有些闷，
“那是小女诡在用诡气养着弟弟，从时间来推算，小女诡今年正好100岁，她死的那年，18岁，张梦秋老人14岁，
也就是说，
小女诡在死之后，一缕执念让她的精神力变成了一只三阶厉诡，但她并没有去寻找那些人报仇，而是从那天开始，她弟弟来把她的棺椁送进土里，她的诡气就一直牵引在弟弟身上，
整整82年，她就孤独的站在那座山上，远远的注视着弟弟，保护弟弟，耗尽了一只三阶厉诡的诡气，让她变成了连一阶厉诡都不如的诡。”
俞空青停顿了下，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说道：
“我也是在她给张梦秋老人输送诡气的时候，发现的。”
俞空青眼眶通红，声音哽咽，道：“我猜她当时，一定是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弟弟，才让弟弟死的，她甚至不惜自我消亡，耗尽最后的诡气，也不想接受弟弟死了的事实。”
姜哲沉默了下来，透过车窗，望向那座山，仿佛看到一个身穿红蓝寿衣的小姑娘，站在山巅上，笑意盈盈的看着村里的张家，看着弟弟。
真是漫长的100年，
漫长18年，
漫长的82年。
姜哲神色微动，扯了下嘴角，像是在笑，
“她一定反复确定了很久，才确定父母不爱她，也花了很长时间才不需要他们的爱。”
“但一束光闯了进来，她为了那束光，又孤独的付出了82年。”
太阳慢慢落山，金灿灿的阳光打在山间，远远看去，寡独得金光透过朦胧水雾，幕着微风和薄雾，与天边的火烧云映在一起，宛如一件金色霞衣，正在被火焚烧。
姜哲低下头，拍拍裤子口袋里的烟和火，就像老李说的，吃人家的饭，挣了人家的钱，就得把事给人办好了，无外其他，做人求个心里安稳罢了。
“俞队长，我还得回去干活，这小村小店的，也没个地方请你吃饭，等我拿到了工资，回去请你吃金汤花胶鸡和黑椒牛肉粒。”
俞空青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暗嗔一声，埋怨姜哲还记着自己能吃。
姜哲对着俞空青笑笑，开门下车，掏出烟，点了一支，
现在去张家应该没饭了，村头倒是有个炸串店，去点些炸串，再来个炒饭，开一瓶冰啤酒，也挺好。
俞空青握着方向盘，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门下车，问道：“姜哲，你为什么会和那只小女诡有同病相怜的悲凉情绪？”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面上阳光积极，实则性格内敛的家伙，说是有同情，会感伤，这很正常，但为什么他有那么巨大的悲凉之感。
他真的很像一只刺猬。
姜哲转过身，叼着烟，冲俞空青咧嘴笑笑，眉眼飞扬，开朗阳光，
“等我回去请你吃饭。”
姜哲转身挥挥手，朝着村头走去。
俞空青看着姜哲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想起什么，忽地一笑，上车离开，榕城离不开人，她得连夜赶回去。
姜哲来到那家很小得炸串店，拉开衣服拉链，擦擦额头汗水，“老板，肉肠、淀粉肠、鸡排... ...”
老板娘正在刷视频，抬头看了眼，“有盘子，自己捡。”
“哎，好嘞。”
姜哲赶紧捡了些想吃的串，又要了一份香肠炒饭，打开冰箱拿了瓶老雪冰啤酒。
... ...
“都来领钱，主家还给了烟，每人两盒。”
老李拿了两沓钱和两条烟，姜哲几人都领了钱，却没收烟，老李带他们挣钱，他们都得领这个情，会做人，以后有活还能想着他们几个。
老李也知道这里的人情世故，也没推辞，笑呵呵的收了烟，把钱麻利发了下去。
一辆面包车，老李开车带着五个人，丁零当啷的开回了榕城。
老李带着五人去洗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去去丧火气，三楼休息大厅，姜哲躺在沙发椅上，旁边的老李正在捏脚，舒服的直哼哼。
该说不说的，50多岁的人了，该消费的他是一点不少，虎老雄心在啊。
“叮！”
姜哲昏昏欲睡，迷糊的睁开眼睛，拿起旁边小桌上的手机，一看是微信消息，心想谁啊，不会是俞空青惦记自己许诺的那顿饭吧？
点开一看，
确实是俞空青，
但，内容不是闲聊吃饭的事，而是提起了一个地方。
晴川城小区，12栋。
姜哲猛地坐了起来，捏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晴川城小区是养父母的小区，12栋就是他家的楼栋。
是那栋诡楼！
俞空青又发来一条信息：“姜哲，检测组查到晴川城小区12栋有诡异波动，那是你家吧？”
姜哲压下心中的躁动，深呼吸几口气，转头看了眼老李，起身离开，来到休闲区，坐下之后，沉思良久，回道：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