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还太小，你没有真的见识过毒品的危害。
在我小时候，我就亲眼见过毒贩在巷子里面交易毒品。
他们的怀里揣着匕首、腰里别着手枪，我只不过就是在路边多看了一眼，他们便拿出了手枪对准了我的脑袋，威胁我赶紧滚蛋。
在公共厕所里，你不仅可以看见烟头还能看见针头。
我就曾亲眼看到一个瘾君子母亲，在厕所里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母亲分娩的时候，手边还放了好几个针管，显然她是在吸食过量之后，生下了孩子。
孩子生下来之后，他的母亲就死了，而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有了毒瘾和艾滋，用不了多久就夭折了。
就算他能活下去，他也不会快活。
他只要呼吸，肺部就会疼。
他只要心跳，心脏就会疼。
他只要走路，骨骼就会疼。
那些违禁药品会伤害人体的内分泌系统，并且这种伤害是完全不可逆的。如果不吸食毒品，君子们就会浑身疼痛，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啃咬。
所以，我一直都支持国家对毒品犯罪零容忍，那些替瘾君子和毒贩辩护的人，都是人世间最大的恶魔。
所有贩毒者，死。
所有吸毒者，也该死。
丁一，你不要对这些瘾君子有任何同情。
他们是过街的老鼠，是下水道的蟑螂，不管谁遇见了，都应该离他们远远的。
只要他们沾上了那些东西，他们就不再是人了。
他们最终的下场全都只有死路一条，我让他们在我这里提前结束了生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宽赦。”
丁一没有插嘴，只是默默地听着父亲的训话。
父子二人并排走着，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另外一间治疗室的门口。
透过窗户，丁一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女人。
张丽娜穿着精神病人专用的束缚衣，躺在最靠近房门的那张病床上。
她正在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一旦研究员路过她的身边，她就会像疯狗一样张开大嘴，想要咬断研究员的脖子。
研究员连连后退，根本不敢给张丽娜抽血化验。
不过，看张丽娜如此癫狂的样子，大伙儿也都心里有数了。这个女人使用过的剂量，恐怕一点都不少。
研究员看向窗户外面，正好和丁学民四目相对。他们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打开了病房的大门。
“丁博士。”
“怎么样了？”
“我们正在努力。”
研究员们低声说着，他们都知道，躺在第一张病床上的女人是丁学民的妻子，他们都在努力想办法消解张丽娜体内的毒素。
“她现在什么情况？”
“肺部已经有百分之五十纤维化，情绪一直处在不稳定的状态，我们已经给她打了好几针镇静剂了，依然没有缓解的迹象。”
“注射吧。”
“啊？注射……什么？”
“安乐死。”
丁学民直视着手下，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丁一突然捏紧了拳头，尽管他从来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张丽娜怎么说都是丁香妹妹的亲妈呀！
他比谁都明白，失去母亲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老爹。”丁一跨步上前，“想一想香香，你也不想让她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吧？”
“你也从小没有妈，不也好好长大了？”
丁一闻言，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小姨罪不至死，她只是被人骗了。她和那些瘾君子们不一样，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去治好她？”
“治不好的。
浆果引起的身体变化是不可逆的，就算我们动用诡异科技，也只能延缓症状发生的时间，而不能阻止症状发生。
丁一，你可是一名特工。
你难道忘了异学会的铁律吗？
凡堕落、必抹杀。
张丽娜就是一个堕落者，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记住了堕落的感觉，她便没有资格再成为正常人了。”
“她又不是自甘堕落，她是被骗的！”
“她可不仅仅是自甘堕落，她还害死了好些个无辜的客人。你知道吗？张丽娜卖出了几千份的面膜，这代表着有几千名客户接触了浆果。
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已经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后果。现在她因为浆果而病变，不用接受法律的制裁就已经是我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可是……可是……”
“丁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丁学民转过脸来，与丁一四目相对。
“你在担心你的妹妹，我知道。
但是，你可以仔细想一想。
一个孩子，她有妈妈。可是这个妈妈是一个罪人，而且还是一个离不开毒品的瘾君子。
一个孩子，她没有妈妈。可是她却有爱她的父亲、爱她的哥哥。
你觉得这两个孩子，哪一个会生活得更幸福呢？”
丁一沉默不语。
丁学民转过头去，注视着研究员们正在准备药品，他一边走向病床边，一边接着给丁一训话。
“丁一，别忘了，我们是异学会。我们的工作，就是打击世界上的超自然犯罪，消灭任何会危害人类的威胁。
浆果是威胁。
服食了浆果并且产生变异的人，也同样是威胁。
这是我们的工作、是我们的职责。
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做法，那么请你现在把你的配枪上交，去人事部辞职并接受记忆清除，然后离开我们的基地。”
“可这些人是平民，他们不是罪犯！”
丁一大声吼叫着。
在场所有研究员一起看向了丁一，唯独丁学民没有理会丁一的歇斯底里。他拿起针管，习惯性地挤出了针管里的空气。
“这些人不是平民，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威胁。”
丁学民面无表情地说着，他走到张丽娜的床边，眼中尽是寒冰一般的冷漠。
张丽娜转过头去，她并没有认出面前这个男人。
“你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
丁学民没有说话，他将针管扎进了张丽娜的手臂上。
张丽娜不再亢奋，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胸口也不再起伏，她的脸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地干瘪下去。
“推下去吧。”
“是。”
研究员用白布遮住了张丽娜的脸，将她的尸体推离了治疗室。其他病人们见状，全都开始发狂大叫。
“走吧。”丁学民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别添乱了。”
“是……”
丁一默默点头，跟在丁学民的身后。
此时，父亲的后背依然是弯曲的，他想追上去看看父亲现在的眼神，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丁一很害怕。
他害怕追上去之后，看见父亲的眼睛里带着泪水。
但是，他更害怕的是，父亲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
魏来像往常一样，坐着丁一的车子回家。
丁一上车之后一言不发，他甚至连车载收音机都没有打开，好像根本没有交流的意思。
“你可是越来越懒了呀，怎么不开广播了？”
魏来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收音机，调到了新闻频道。
“最近，一种新型传染病在金陵城内传播。患者会有畏光、怕冷的病症，随着病情发展，患者可能会出现呼吸衰竭的病症。
各位市民朋友们请注意，在最近这段时间内请不要去人群集中的场地，一旦发现身边朋友有以上症状，请及时联系当地疾控部门。
……
昨日，工商部门联合公安部门关停了一家非法经营的美甲店。据悉，该美甲店售卖的白魁面膜系伪劣产品，并且极可能引起人体内分泌系统紊乱。
如果有市民朋友曾经购买过此类面膜，请及时停止使用，并前往当地的医院说明情况，接受专业的身体检查。
……
最近，在国内的各大城市里出现了一种新型毒品，它可以伪装成小零食、小糖果的样子，具有极大的迷惑性。
为了给各位市民朋友了解这种新型毒品的危害，我们专门请来了金陵城的相关专家，为大家讲解讲解这种毒品的危害。”
魏来听着新闻频道里的播报，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他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优越感，因为外面的市民没有一个知道这些新闻报道背后的真相，而自己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瞧，我们还挺厉害呀。直接三言两语就把这些普通人给忽悠过去了，不过浆果在市场上都是有在流通的。
抓不到那个叫做竹子的女人，我可怎么也睡不着。”
魏来靠着椅背，想要和丁一闲聊，可是丁一却根本没有接茬。魏来皱了皱眉头，身体微微前倾，看了一眼丁一。
这小子紧抿着嘴唇，眉头一直就没有松下来过。
“你出什么事了？”
魏来歪着脑袋，继续逗丁一说话。
车厢里只有广播的声音。
魏来咂咂嘴，关掉了收音机，接着靠在椅背上，悠悠地说道：“是你的后妈出问题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
你这个家伙只要一上车，就一定会开始聊你的宝贝妹妹。今天你上车之后，对你的宝贝妹妹只字不提，那肯定是你妹妹出问题了呀。
再想一想，这个小丫头天天在幼儿园，能出什么问题呢？那这个问题只能出在小丫头的亲妈身上了。
张丽娜进货了那么多面膜，怎么可能自己不会用呢？她自己用了之后怎么可能不出问题呢？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