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孙尚武跟随张远来到了飞鹤门大殿。
偌大的大殿内,只有龚小凡一人,负手猴腰,正在焦虑地来回踱着步子。
见孙尚武进殿,才定住身,一脸冷酷,严词质问:“说!你到底接下了他们什么任务?那是些什么人?老实交代!”
孙尚武被当头一问闻,心头一揪,若是在心头劈了一道炸雷,一时魂不守舍起来,不过一想到当初风月对自己的一番殷勤嘱咐,要自己无论何时,万万坚持说词,于是便咬咬牙,硬嘴说道:“我不知道门主在说什么?”
龚小凡显是被气噎了,只是用一根手指指点着孙尚武,半晌无言,过了一会儿方吹须切齿道:“人家指名道姓就是你孙尚武!你还敢狡辩!那个人说你任务完成的不错,让我把这粒解药交给你,你敢说你们之间没有交易?简直岂有此理!张远,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中毒!”
当孙尚武看到龚小凡手中那个精致的小药瓶的时候,他的眼神不由闪烁了一下,不很快就绝望了,因为那粒解药,他不可能拿的到。
一时,张远抠住了孙尚武的脉搏,对他进行检查。
少时,不知何故,张远竟突然加深了一些指力,似乎已经检查出了一丝异样,只见他的脸色同样变得凝重暗沉。
这丝凝重,一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愤怒,狂躁……
他虎臂一挥,一把丢开了孙尚武的手腕,厉喝道:“畜牲!还不如实交待!”
孙尚武见大势已去,畏畏缩缩正待开口吐露实情,却闻殿外脚步沙沙,风月大步流星跨进了殿门。
“我又没有传唤你,你来做什么!”
龚小凡本来就看风月不顺眼,此刻,风月不请自来,更看着他浑身是刺儿,因此说话的语气,更为冷冽。
风月不知从何时开始练成了厚脸皮的功夫,也不把龚小凡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也不觉得人格受辱,只是风轻云淡的说道:“我若不来,你们能撬开他的嘴吗?近日我们常在一起,他做过的事,我比谁都清楚。如果你们不愿知道真相,我大可离开!”说罢,风月作出转身要走的架势。
“等等,你说说看!”
龚小凡忙伸手挽留了他。
此刻,孙尚武的眼神异常瑟索,异常愤怒,他没想到风月竟是那种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竟在此关键时刻出卖他!
风月转过身,走到龚小凡跟前,也不争取龚小凡的意见,上手就去拿他手里的药瓶。
“你要干什么?”
龚小凡忙将药瓶攥紧,并且稍微躲了一下,成功规避了风月的掠夺行为。
风月无奈道:“你看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也罢。我便先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你讲清楚。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和孙尚武两个一起去后花园练武,我一时困意发作,便找了个地方睡了下来。突然,我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高手,他强迫孙尚武吞下一枚毒药,然后以此威胁他做一件极为逆天之事?”
“什么事?”
龚小凡听得入神,可到了关键时候,风月却总吊着他。
风月故意放重口吻,一字一顿说道:“杀掉小王储!”
“什么?”
风月的话无疑就像一声惊雷一般炸响在大殿之内。就连站得稍微远一点的张远都是不由一个浑身颤动。
龚小凡大瞪着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风月。
风月话锋陡转,赶忙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绝不会为了一己之得失而将整个飞鹤门拖进泥潭。我们知道,王储的安危,直接关乎着飞鹤门的生死前程。于是,我们从大局出发,不得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为了保障小王储的安全,我们偷偷把他藏了起来。而我……呵呵,我四方打听,最终不负我一番奔波劳顿。我寻得一位奇人,并花费五千两白银,方做了一颗和小王储一模一样的人头,然后由孙尚武交给了那个黑衣人!”
龚小凡听到这里,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一开始还紧张的孙尚武,越听越轻松,越听越着迷,且不管以后风月怎么应对他的谎言,最起码眼下可是帮自己开脱了罪责。
龚小凡问道:“那既然孙尚武帮他完成了任务,为什么不当时就赐给他解药呢?”
风月无所谓说道:“谁都有忘脑子的时候。可能一时激动,着急回去请赏,忘记了也说不定。不过事后他既然能把解药送上门来,就冲这一点,我要说,这个人做事守规矩!”
龚小凡又问:“那你们可知道,黑衣人为何要杀害小王储吗?”
风月说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其中利害,还需门主慢慢斟酌。当下孙尚武尚被奇毒侵扰,我觉得还是先把解药给他服下比较好。”
孙尚武听了再次向风月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哦!对!对!”
龚小凡说着,将手中药瓶送到了孙尚武的手中。
孙尚武虽然一直苦盼解药,如今解药到手,竟然一时犹豫起来。因为他不清楚,手中这粒黑色药丸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解药,就怕是些更为猛厉的毒药,那自己可就太冤了。
风月知道孙尚武有此忧虑,所以将那粒药丸拿过来在手中细细感应了一番,见没有问题,便交还给了孙尚武,让他放心服用。
孙尚武虽然不知道风月是如何检测的这颗药丸,不过他此时已是对风月极为信任,加上自己也别无选择,所以毫不犹豫就将药丸吞了下去。
至于风月的检测手法,也是他在不断修炼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的功能。
一次他在禅定的时候,手上爬了一只蝎子,他便能感应到有微微毒气在掌中萦绕,待开眼一看,手上可不就是一只毒蝎。
如此经过多番测试,有毒的,无毒的,拿捏了各类虫子不下数十,这才确定了自己的双手,确实具有鉴毒功能。
这时,风月见龚小凡绝口不提自己花销的五千两之事,只能开口明说,“门主,为解飞鹤门之难,我花费了五千两白银。这个钱……”
龚小凡听到此处,就有些为难,毕竟五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下假装咳嗽着搪塞一下,然后露着一脸窘态说道:“这个……”
“门主,你不要说了!”
风月忽然调转口风,一派大义凛然模样说道:“我身为飞鹤门中的一员,我为飞鹤门花费这五千两,而得保其平安,我觉得值!这个钱,我也不能朝你要!”
“啊——风月!”
龚小凡听了激动得眉眼飞扬,忍不住上前握住风月双手,感叹道:“我飞鹤门内有如此仗义疏财之人,真乃全门之幸也!”
风月尴尬的赔笑道:“哪里哪里——”
这时,龚小凡对张远说道:“张远,速去我房里将我的紫云宝剑拿过来,我要当面授予风月!”
张远没想到龚小凡会对风月态度如此大反转,也难怪,五千两说免就免,放谁头上都要心动,当下稍微迟疑,“门主,那可是你的佩剑啊?”
龚小凡此时兴致颇高,“无妨,无妨!拿来,拿来!”
张远领旨,很快将一把漂亮的宝剑带进了大殿。
龚小凡亲自将宝剑递给风月。
风月为表恭敬,微微欠身,伸出双手,恭然接过宝剑。
龚小凡大笑一声,感到无比欣慰的说道:“没想到你们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足智多谋。张远,你以后要多多栽培风月。在我飞鹤门内,绝不能埋没任何一个人才!”
一时,风月和孙尚武离开了大殿。
龚小凡这才收下自己兴奋的神情,意味深长地对张远说道:“我看,这风月的智慧必远在孙尚武之上。张远啊,风月这么聪颖的一个人,当初竟然被判定了一个废灵根。你说当年那个老仙师,是不是一个傻缺呀!”
“啊……”
张远已木在当场……
一时,风月跟随孙尚武去了孙尚武的寝室。
孙尚武发功内视后,不由露出一脸喜色,乃展颜舒色,宽心一笑,“我的毒已经解了!”当下更是对风月感怀不已,当即下跪,拱手涕泪道:“阁下救命之恩,我孙尚武没齿难忘。日后若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只凭你一句话。我孙尚武,刀山火海,要是眨一眨眼睛,便不足为人!”
“不必如此……”
风月赶忙将其扶起。
这时,孙尚武颇有忧思的说道:“你在大殿上,对门主说将王储藏了起来。这万一到时候你拿不出人来,当如何是好?”
风月微微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此事,你不必多虑。小王储可以死,但是必须死得其所。我会想办法再让小王储死一次的!”
孙尚武听得云里雾里,心想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死第二次?更何况,小王储的无头尸已经彻底凐灭在了人间,哪里可能再寻得小王储的一丝踪迹?
风月看出孙尚武的困惑,当即说道:“放心吧!此事包在我身上!”说着,风月拍了拍孙尚武的肩膀表示宽慰,然后离开了。
风月提着龚小凡送他的宝剑,一路威威风风,正大光明的,来到了龚姗姗的房前。
此刻,风月觉得自己终于熬出了头,终于扬眉吐气,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回大丈夫。
他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为自己黑暗没落的日子打开了一道光明的出口。
便是手上敲门的动作,也充满了自信的风采。
咚咚的扣击声,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响亮。
龚姗姗开了门,见是风月将门敲作山响,一时芙蓉变色,东西张望一下,才敢大声呵斥:“你个活驴!干嘛这大声响!”
风月故意让龚姗姗看到自己手中的紫云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带上这把宝剑,走哪儿都威风。为何要鬼鬼祟祟的。以后这扇门,我就是这种敲法。”
龚姗姗见风月手里拿着的正是父亲的佩剑,不由一骇,当下就认为是风月偷出来的,这万一被自己的父亲抓到,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哎呀!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把我爹的佩剑拿出来玩耍呢!”
龚姗姗说着,便硬生生把紫云剑从风月手中抠了出去。
“一会儿我把剑给他还回去。他若发现,我就说我拿来玩耍。他也不会因为这事为难我!”
风月无奈道:“这剑,是你爹送我的。你怎么上手就抢呢!”
龚姗姗示意风月进屋,然后兀自转身向里面走去。待风月关了门,方转过头对风月说道:“我爹将他佩剑送你?你莫不是痴人说梦吧!”说着,露出满脸不信之色。
风月无奈长叹一声,“我以前常住山后,不被任何人看得起。如今我风月凭借自己不断的争取,终于得到了门主的认可,也终于不必畏畏缩缩像个乌龟一样,整天看人脸色行事。可是在你们心中,还是抹不去对我那卑贱形象的印痕。我不明白,难道我风月在你的眼中,就该永远活在那个暗黑的角落,如此苟安一生吗?”
龚姗姗似有所触,她没有去反驳风月的话,只是淡淡说道:“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太快了……爹是一个顽固的人。而且……很少有人会入他的法眼。而你……又是怎样被他那样认可的?”
龚姗姗说着,慢慢走过去,深情地凝望着风月那张俊逸的脸庞,然后轻轻的将手中紫云剑塞进了他的手里,一副歉意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这时,依稀有脚步声传来。
“快!快藏起来!”
一时间,龚姗姗有些慌乱。见门栓没别,便要去别门栓。
风月一把拉住她,正待说话,只觉来人已到门前,正在扣门。
龚姗姗见风月不肯藏身,急得直蹦,大口虚张着咬着空气发出低低声音:“快点躲起来呀——”
“进来!”
风月不顾龚姗姗如何惶恐焦虑,直接怼出一嗓子。
显然,门外那个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推门走了进来。
“爹——”
龚姗姗怯怯的轻呼一声,然后转身到一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门主……”
“啊!风月呀……”
“门主,我不打搅你们谈话了。我先出去了!”
“啊!不必!我只是看看这个丫头,整天闷在房里,时间长了,可不窝出病来。既然你在这儿……哈哈,你们年龄相仿,必是有许多话可说。你们聊吧!”
龚小凡说完,本来没有向房中走进几步的身体马上回转过去。只是刚到门口忽然身形一顿,吓得龚姗姗那刚刚瞥过来的眼神马上又缩了回去。
“啊!屋里也怪闷的。你们一起到花园里走走,不好么!”
龚小凡说完,便背着双手飘逸的离开了。
风月将目光看向龚姗姗,只见龚姗姗此时正花痴一样站在那里,两手交叠在一起,纤柔的腰肢正一扭一扭的,高兴得像个孩子。朦胧的目光就凝聚在身前,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期许。
“走喽!”
风月捉住龚姗姗小手,门都不关,便向花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