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风本来是想上楼的,听到丁世海已经去了现场的消息,马上也拦了一辆出租车,奔向芙蓉镇。
路很颠簸,但是也开得飞快,出租车司机的水平不错。
“这条路啊,以前好得很,都是那些采石车给压的,你看看现在这条路,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司机有些抱怨地说道。
采石场出事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了,路上,有不少车子开往芙蓉镇,也不知道是干嘛的,所以,即便开得很快,但是也是一会堵,一会堵的。
这个司机是个话痨,纪长风心烦,没有应他,他就一直在说:“我就知道,这个采石场啊,早晚要出事,你看出事了吧,一点点安全措施都没有,这些人啊,为了赚钱,心都是黑的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纪长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张纸条在两天前就告诉过他,采石场要出事,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采石场出事,是有蹊跷的,难道是人为的?
往常半小时的路程,今天开了差不多四十五分钟,等到纪长风赶到芙蓉镇的时候,芙蓉镇上,已经到处是记者,还有穿着各种制服的工作人员了。
所有的道路已经被封闭了,他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才算进去了,从镇上到菜市场还有差不多走路半小时的山路,纪长风拿到了林芷晴早就给他准备好的电动车,一路穿梭,十几分钟后,赶到了现场。
此时的现场,已经是一团糟了。
到处都是人,零零碎碎,密密麻麻,有当地的老百姓,也有县里下来的工作人员,有哭天抢地的声音,也有各种吼声,机器的嘶鸣声,还有扩音器喊话的声音。
这样的场景,说实话,纪长风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有些焦急地逡巡了一圈,这才看到了丁世海的身影,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拿着扩音器,好像是在讲话。
挤过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刚好这个时候,丁世海从石头上下来,看到了纪长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帐篷里面。
纪长风也跟着走了进去。
帐篷里面,都是一些各部门的领导,丁世海对着他们下达了各种指示,大概十几分钟后,所有人鱼贯出去了,只剩下了纪长风和丁世海。
“丁书记,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纪长风说道。
丁世海看了一眼纪长风,缓了缓,坐在了椅子上,说道:“现场救援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你回县委等着,接接电话吧。”
纪长风一下子有些懵逼了。
按理说,现在救援现场最重要了,但是他居然叫自己回去接电话,这是什么操作?
而且看丁世海的神情,好像对自己很不满意一样,自己并没有睡过头,这里出事,也是突然发生的,也没有人给他打电话,他应该是没犯错啊。
“为什么其他常委都没有到现场?”
纪长风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现场冯国涛,常务副县长李格,哪怕是政法委书记康近川,居然全部都不在现场,就连公安局长刘猛都没有来。
丁世海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们怎么没来,你不知道吗?纪长风,亏我对你那么信任,你居然在我背后放冷枪,我算是看错你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匆匆走了出去,又去现场了。
放冷枪?
这话,还是让纪长风一身的冷汗,他不是在意丁世海怎么误会了他,而是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哟,纪秘书,您也来现场指导工作了啊?”
帐篷的门帘子突然打开了,庄严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沓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纪长风对这个人有些讨厌,冷冰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庄严拍了拍手,说道:“难道丁书记没跟你说?我暂时接替了你的工作。”
“什么?”
这一下子,真的是吃惊了。
纪长风当然知道,庄严在公务员考试之后,虽然没有做成县委书记的秘书,但是也进入了县委办公室,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报道而已。
怎么仅仅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变天了?
庄严抱着手臂靠在一张桌子上,鄙夷的眼神,再次出来了,戏谑地说道:“我前一段时间就跟你说过,你的这个秘书当不长的,你还不相信我的话,怎么样,现在知道了吧,我庄严只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你想跟我斗,你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说实话,此时的纪长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这变化,真的太快太快了,快到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太相信哦,没关系,现在你还是秘书,不过,过了今天,你就不是了,你纪长风,永远是被我庄严踩在脚下的一条狗,你明白吗?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大笑之后,庄严走了出去。
纪长风看到,庄严的确是跟在了丁世海的背后,那样子,还真是一个秘书的角色了。
“这下糟糕了,看来这个空降的书记,算是做到头了,就算不降职,肯定也要调走了……”
“可不是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算在他的头上的,你没看到其他人都没到吗?”
“哎,采石场一出事,县里又要大地震了,一大批人要下去了。”
两个不认识的人在一旁轻声议论着,声声入耳,听得纪长风的心里既焦急,又无助。
他始终没有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轰隆隆……”
一个巨大的声音传了过来。
前面的山体上,突然一阵烟尘滚滚,一块巨大的石头从高处落了下来,挖掘机的师傅还算反应快,丢下了机器就跑开了,那块巨大的石头,一瞬间就把挖掘机给压垮了。
“撤!往后撤!所有人往后撤!”
在前线的丁世海,满身的尘土,对着大家吼道,所有人惊慌失措,本来都挺靠近出事的地方的,现在吓得四散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