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一?”知棋抬起头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最后略摇了摇头应道:“王府后院里的小厮莫说是我,就是你也能记个八九成的人。倘若是你我都不认识的小厮,那便只能是前院里头的人了。不过今日你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人?”
抱琴隐去了方才她亲眼目睹的一切,岔开话题说道:“没什么,就是前儿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新鲜罢了。”
知棋当她是心血来潮,也没有追根究底。她笑着将端着的茶水递给抱琴吩咐道:“行了,里头的茶水都冷了,你把这些都端出去吧。我还要去厨房对对单子,就不跟你在这多说了。”
福伯快步走到王府前院的影壁,扬起一抹笑容招呼道:“老奴见过信国公、信国公夫人和尹世子,茶已备好,王爷也在前厅等着三位贵客了,还请各位移步。”
尹达握住妻子的肩膀,扶着她往前走去,尹清晏跟在双亲身后,只觉得心跳如鼓。
临景殿,洛音午憩片刻醒来。抱琴轻轻上前扶着她从床榻上起身,并说道:“主子,厨房熬了红糖水就放在外头热着呢,您现在要不要先用一些?”
洛音闭着眼睛抬手按了按额头,出声应道:“也好。”
抱琴便准备到茶水房里去倒一些红糖水端进内殿。就在她掀开门帘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裴垣亲自领着信国公府的几人正往她们临景殿的方向过来。
路上,裴垣朝着信国公尹达和林氏温声提醒道:“父亲母亲,音儿她身子康健,二老不必太过担心。”
尹清晏在后头被裴垣这声父亲母亲给惊了一瞬,信国公尹达清了清嗓子不甚乐意地回答道:“老臣当不得王爷您这一声父亲,吾妻亦是!”
被老丈人当场驳了面子,裴垣也不恼,扬起一抹微笑着手指前方道:“临景殿就要到了,二位小心脚下。”
知棋站在殿外朝着裴垣恭敬行礼道:“见过王爷,夫人和小公子刚醒。”
信国公夫人林氏听到知棋的话,被眼眶里涌起的泪水挡住视线。信国公尹达也怀揣着满腹的期盼之情朝着内殿的方向张望,裴垣带着信国公他们踏入临景殿。
“是王爷吗?”带着笑意的女声逐渐靠近正殿。林氏目不转睛地盯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洛音。只见抱琴搀扶着洛音缓缓走上前,乳母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跟在她们身后。
裴垣温声开口道:“音儿,你过来。”眼前这几位紧紧地盯着洛音不放,尤其是站在中间的那位夫人,她虽心中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走到裴垣身侧。
就在裴垣想向洛音解释的时候,殿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王妃到!”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响起,众人纷纷转过身将目光投向进殿的顾汐芸。“王爷,我有事要与你说!”女子急切地扬声道。
信国公夫人林氏沉声说道:“臣妇见过王妃。”顾汐芸止住脚步,望着林氏目露诧异道:“这位夫人你?”
不待曲嬷嬷张口提醒,林氏抢先道:“臣妇是信国公之妻,我们夫妇久居江南不常在京中走动,王妃不识得人也很正常。但臣妇还是想说一句,此刻殿内有婴孩,还望王妃可以降低一些声量,以免吓到孩子引起哭闹就不好了。”
顾汐芸不知道这位信国公夫人为何对着她一通阴阳怪气,但为了自己祖母的病她没时间与对方计较,顾汐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转向晋王裴垣隐晦地解释道:“王爷,是有关我祖母的事情。”
裴垣方才已经从霍坤那儿得知了威远侯府顾老夫人突发恶疾的消息,他面无表情看着面带焦急的顾汐芸张口应道:“本王可以让霍坤去宫里请太医,王妃你先回昭阳殿等消息即可。”
顾汐芸见自己的目的达成,微微送了一口气。随后她留意到站在殿中的信国公及其家人,他们几位脸上的神情明显有点异样,转念想了想笑道:“信国公夫人,是本王妃失礼在前,不如夫人随本妃一同到昭阳殿喝杯茶?”
“王妃的心意臣妇心领了,不过今日我们一家人来府上,是有要事与晋王爷和璟夫人谈,就不叨扰王妃了。”信国公夫人客气道。
林氏这么一说,顾汐芸更是觉得奇怪极了。“信国公夫人您竟与洛音妹妹有旧吗?妹妹你当初近身在本王妃房里伺候的时候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顾汐芸似笑非笑地朝着洛音缓缓说道,“真是没想到啊,洛音妹妹何时攀上了信国公府的高枝儿?姐姐甘拜下风。”
尹清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道:“王妃您是在含沙射影什么?微臣与双亲来到晋王府为的只不过是想要认回丢失了数载的信国公府嫡女尹樱若,微臣的同胞妹妹罢了!”
此话一出,临景殿顿时安静了下来。洛音猛地抬起头看着尹清晏,眼神里充斥着不可置信。
顾汐芸错愕地重复道:“亲生妹妹?”她机械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一脸铁青神色的林氏,目光从信国公夫人的脸上慢慢滑向洛音,藏在衣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临景殿的下人们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洛音艰难地出声问道:“信国公世子您在说什么?”站在她身旁的裴垣低眸望着她,洛音脸色在男子的注视下变得越来越苍白。
信国公尹达强打着精神迈步走到洛音面前,放缓了声音慢慢开口应道:“若儿,不,我应该叫你洛音,你是不是有一枚从小带在身边的羊脂玉佩,上面还刻有樱花的图样?”
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洛音微微点了点头。信国公此时紧绷的面部肌肉也逐渐缓和了下来,尹清晏也走到信国公身边,看着洛音努力微笑着补充道:“那块羊脂玉佩上的花样是父亲在你出生之后亲手为你刻下的。”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自己的羊脂玉佩,将其中的一面翻转过来展示给洛音看。“你看这上面的樱花刻痕,这是你小时候闹着非要哥哥也刻一个,说……这样无论走到哪里,只要玉佩不丢我们就永远会是一对好兄妹。”尹清晏哽咽道。
“只凭一枚相似的羊脂玉佩就断定关系,信国公世子你们这样是否太过武断?”对面冷静下来的顾汐芸迫不及待地泼了一盆凉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