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知棋从临景殿出来绕过府内的花园,再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便来到了药斋。
“哟,知棋姑娘你来找叶府医吧!”门前的小厮出声打趣道。知棋被他这么一说颇有些不自在地应声:“我是替夫人来向叶府医拿安胎药。”
“姑娘进去吧,叶府医在里头熬着药呢!”小厮撩起门帘提醒道。
药斋里弥漫着青草药的气味,随处可见晒干的药材。知棋小心地走到药炉边上,朝着背对她的男子轻声招呼道:“叶府医。”
听到声响的叶府医放下手中的蒲扇,转过身来温声应道:“是知棋姑娘啊,你来得正好,叶某为璟夫人熬制的黄岑汤快好了,再等一会儿就可以端走了。”
知棋闻言笑言:“叶府医费心了。”一边从衣袖中拿出一枚做工精美的锦囊就要递给他。还未等知棋开口,叶府医忙连忙摆了摆手制止道:“多谢知棋姑娘,叶某当不起姑娘你的心意。”
“叶府医,您想岔了。这里头是璟夫人特意赏给你的银子,新的一年府医我们夫人和腹中的小主子还需要您的用心照料。”知棋笑意不变地解释道。
发现自己曲解了对方的意思,叶府医汗颜道歉道:“知棋姑娘,真是对不住!希望你别将叶某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知棋见他俊秀的脸上因为着急都红了,噗哧一声笑出来开口道:“叶府医,我看着炉上的汤药好似可以倒出来了。”
被她分散了注意力的男子,赶忙回头准备用工具将药炉提出来。在他身后,本是眉眼间带着笑意的知棋垂下睫毛,掩盖了自己眼底的那一丝失落。或许叶府医永远不会知道,用来装赏银的这枚苏方色锦囊其实是知棋熬了几个大夜才赶制出来的。
当知棋端着汤药站在临景殿廊下的时候,“知棋姐姐!”就在院中不远处的抱琴喊了她一声。
知棋扭头无奈地应道:“你小心一些,慢点儿跑!”
抱琴微喘着一路小跑地来到了知棋身边,盯着盘中的汤药问道:“姐姐你去药斋了?如何那锦囊送出去了吗?”
望着抱琴满含期待的眼神,知棋心下微涩。抱琴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开口,有些疑惑道:“知棋姐姐,难道你压根儿就不是送给叶,”知棋怕被人听到,急忙打断道:“不说这些了,先将汤药拿给主子,府医说过要趁热喝。”
洛音坐在贵妃榻上含笑地望着进来的两个丫鬟道:“大老远儿就听到抱琴你的声音了,今儿是有什么好事,也与我说来听一听。”
知棋赶在抱琴开口之前抢先解释道:“夫人,抱琴就是孩子心性,顽皮爱逗趣儿些罢了。您先用这碗黄岑汤,叶府医说得趁热。”
“知棋你有心了。你有劝叶府医收下赏银吗?他这个淡泊名利的脾性,我还真有些担心他不肯收。”洛音舀了一勺汤药说道。
“夫人您就放心吧,知棋姐姐出马一定不会出差错的。”抱琴朝着身边的知棋挤眉弄眼地开腔道。
知棋被她逗得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夫人,叶府医他收下了,您不必为此担心。”
洛音点了点头视线扫到抱琴,咽下嘴里的汤药出声问道:“抱琴,从方才起你这手里拿的是何物?”
抱琴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张口应道:“回夫人,这是信国公府派人送来的请帖。”说完便将帖子顺势递到洛音的手中。
“三月的赏花宴?”洛音有些诧异地抬头问道,“按理来说,这类的请帖不都是送到王妃的昭阳殿吗?怎么还特意署名送帖子给我?”
“信国公府可真是有兴致得很啊。呵,一人一封请帖,亏他们想的出来。”顾汐芸盯着桌案上打开的请帖平静地说道。
曲嬷嬷也对信国公府这一通操作感到迷惑不解,小心翼翼出声问道:“那王妃您届时会去赴约吗?”
顾汐芸瞥了一眼对方,沉声应道:“人家都不顾你家王妃的脸面了,你出去打听一下,哪家办赏花宴会记得侧夫人也送一封请帖的?”
“王妃您说得是,那就不去了。”曲嬷嬷顿时心领神会道,“到时候让临景殿那位自己代表王府去就好了,也让大家好好地领教一下她的规矩和礼仪。”
顾汐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眉眼弯弯地指着曲嬷嬷笑道:“这话说得不错,听着很是入耳,你替我回了吧,就说本王妃身子不适,无法亲自前去赴宴。”
寿康宫,沈攸宁服侍着太后用药。“宁儿,哀家听闻信国公府到了三月要在府中办一场赏花宴,你不是过段日子就要出宫去你晋王哥哥府上暂住,那你届时就顺便与他们一同去瞧瞧,凑个乐。”
沈攸宁柔声应道:“母后,宁儿就待在王府里头等着哥哥嫂嫂们赴宴回来,不必跟着去信国公府了吧。再者宁儿手里也没有请帖,去了岂不是徒惹尴尬。”
“那怎么会!”太后故意板着脸反驳道,“赏花宴上都是与你年纪相仿的世家贵女,去认识认识人也好,你就听母后的话,嗯?”
是夜,洛音与裴垣两人在说着话。“王爷,信国公府的帖子怎得也送了我?”
正在解大氅的裴垣闻言一顿,转过身道:“福伯倒是未曾与我说过,你也得了赏花宴的请帖。”望着洛音面上显而易见的担忧,裴垣温声宽慰道:“无妨,你无需挂心,就当作是给本王的帖子即可,只不过是误送到你手上了。”
洛音松了一口气细声软语道:“如果王妃问起来,那我就依葫芦画瓢地将您说的话复述出来给她听。”
“滑头!”裴垣轻轻地点了点女子的额头,语气玩味地调侃道:“合着今夜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晋王想起了白日他进宫拜见之时,太后叮嘱他的话,便补充道:“今儿进宫,母后说让我这个做人家哥哥的,有机会去赏花宴的时候不要忘记带上自家的妹妹。”
洛音失笑地望着他道:“宁儿妹妹不是才刚过十四岁的生辰,太后娘娘这么早就操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