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顾汐芸孤立无援地站在花园中间,身上止不住地发抖着,她忍不住靠在曲嬷嬷身上。她这会儿已经被晋王铁青的脸色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裴垣眼风扫过来,顾汐芸背后直冒冷汗,膝盖骨都要软了,如果不是身旁的曲嬷嬷牢牢地扶住她,恐怕她当场就会失态。
裴垣收回视线,转头沉声吩咐道:“福伯你现在去让府里的奴仆将听雨阁收拾一下,通知府医过来。霍坤你现在去英国公府报个口信,就说安乐县主今儿留宿晋王府,明日再回去。”
“是!”两人恭敬答道。
“洛音?你怎么了?”温念安的声音在一片肃静中突然响起,裴垣大步走上前,只看见洛音惨白着张脸,平时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紧闭着,她脱力般地晕倒在温念安怀中,腰间围着的麻绳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裴垣毫不犹豫将双眼紧闭的女子横抱起来,不忘和温念安说道:“披上毯子,让丫鬟婆子扶着你,现在随我一同去听雨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了,顾汐芸望着其中最挺拔修长的那个身影,眼神略显飘忽道:“王爷他居然一个字都不愿意和我说了,嬷嬷,我该怎么办啊!温念安这不是没出事吗!王爷应该会原谅我吧?”
曲嬷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顾汐芸的这个问题,王妃在大庭广众之下推人在先,安乐县主可不是一般人,不仅是晋王的亲表妹,更是英国公的掌上明珠,连她自己都被刚才晋王的眼神吓得钉在原地。英国公夫妻又是京城出名的爱女如命,连带着安乐县主的三位兄长都是宠妹狂魔,这件事如果让英国公府知晓之后会发生什么,曲嬷嬷她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主仆二人脑海一片空白,都没有细想方才晋王抱起洛音的特殊举动。
听雨阁,晋王裴垣正在听着府医的回复,眉眼间尽是冷意,“王爷,里头昏迷的姑娘邪风入体,她在水里的时间略长,导致腰间的伤口发炎感染,臣现在就开方子,保证不出十日她便能复原。”
温念安换了一身衣裳坐在软榻上,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不时地望向里间,洛音躺在床上,依旧沉睡着,温念安发愁道:“腰间上的伤已经上了药,衣裳也帮她换了,她怎么还不醒呢?房嬷嬷,等府医开完药方,你立马去厨房熬!”“是,县主。”
而被安乐县主惦记着的洛音正沉浸在前世的噩梦中,她额头上的汗珠缓缓滚落,眉头也越皱越紧,好似感受着巨大的痛苦。
温念安轻轻地走入里间,看着床榻上脸色越发难看的洛音,小声说道:“洛音,你可要快点儿好起来呀。”
“救命……谁来救救我……喻之……”洛音泛白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身下的被子,不住地说着胡话。温念安惊讶地望着她,“喻之?这不是晋王表哥的表字吗?”
此时,晋王也走进来。温念安转过身来,异样地盯着他。“你怎么用这种眼神这么看着本王?”裴垣无奈道,“本王知道这次你受委屈了,也会帮你讨公道的。”
温念安踌躇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自己方才听到的话说给表哥听,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将此事埋在心底。
“怎么一直不同表哥说话,莫不是你连表哥我也一起恼了?”裴垣温声打趣道。温念安骄傲地抬起头,出声说道:“才不是呢,你表妹我才没这么小心眼子。好了,这事我不会同家里说的,不然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裴垣沉吟片刻,望着她说道:“你放心,我会让顾汐芸得到应有的惩罚,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你明儿可以来监督。”
温念安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她好奇地问道:“表哥,她不是你的王妃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既然做出此等错事,我也决不姑息!”
“县主,汤药熬好了。”屋外传来房嬷嬷的声音。“快拿进来。”温念安急忙道。
房嬷嬷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了里间,温念安望着黑乎乎的汤药,用手帕捂住了鼻子,“念安,你也去外间喝药吧,本王让府医也开了预防风寒的药方。”
温念安闻言有些不情愿,裴垣剑眉微挑,“放心,你爱吃的蜜饯果脯也为你准备好了,喝完就能吃,去吧。”温念安只好妥协地随房嬷嬷出去了。
里间只剩下两个人,只不过一人清醒,一人还在昏迷。裴垣缓缓伸出手,摸了摸洛音滚烫的额头,叹了口气,只见他认命地端起药碗,一小勺一小勺地吹凉,再慢慢喂着洛音喝药。
门外正准备给晋王复命的管家福伯,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震惊地无以复加。他们上阵杀敌的晋王爷,哪里有做过这等子精细的活计,而福伯表示再也不敢小觑这位王妃的贴身丫鬟,他决定自今日起要好好维系与洛音的关系,重要程度更是得往王妃前头挪挪。等洛音成为了侧夫人被晋王独宠之际,这位纵横晋王府多年的老管家,也不得不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此乃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