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巍峨的宫墙之上,肃穆的御林军一字排开,戒备森严。紧闭的朱红宫门缓缓打开,红墙黄瓦,上好的白玉地砖铺就的地面沿南北中轴线向东西两侧延伸,在日光的照射下泛着温润的光芒。
勤政殿内,四周的巨柱上雕刻着回旋盘绕的金龙,栩栩如生,台基上掐丝珐琅双鹤香炉中幽幽飘出几缕迦南香。上首正中的位置,宣文帝坐在楠木金漆雕龙宝座上,正伏案批阅奏章,分散在大殿两侧的宫人们皆恭敬地低头垂首,眼观鼻,鼻观心。
此时,殿外传来宫人的禀报:“启禀陛下,晋王殿下到。”宣文帝抬头,放下朱砂笔,微笑着说道“传。”
裴垣迈着沉稳的脚步踏入殿内,行礼道:“臣弟参见皇兄,年节礼已抬至威远侯府内,遂归复命。”
“起,喻之替朕跑这趟辛苦了,不过你今日到威远侯府里,见到顾侯的那位嫡长女了否?”宣文帝打趣道,“这位可是母后钦点的未来晋王妃人选。”
晋王听完之后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宣文帝裴桢望向台下的胞弟,叹道:“你十七岁那年说要先建功后成家,朕允了,还帮你在母后那当了说客。可眼见你今年都十九了,也该成亲了,你看看朕十九岁时,已经得了大皇子和大公主了,再看看你,终日就是打打杀杀,府里也没个能操持事务的王妃。你从小就是个闷葫芦,沉默寡言,朕长你五岁有余,有的时候真怕你就这么孤家寡人的过一辈子,待你娶了王妃后,身边还能有个知冷知热的,母后和朕也就能放下心了。”
满朝的文武百官估计想不到,平时英勇不凡,杀伐果断的皇帝陛下,在亲弟弟面前竟是个碎碎念的话痨性子。
晋王裴垣的眼神流露出了几分无奈,半晌,方道:“皇兄和母后对我的关怀,喻之时刻铭记于心,娶王妃一事,臣弟应了。”
宣文帝听闻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好好好,朕心下的一件事儿也能了了。后续的一应嫁娶事宜你无需费心,朕会让皇后操持起来。晚膳你随朕一同去永寿宫用,总该让母后老人家开心开心,她老人家啊不知在为兄面前提起过多少次了。”“是,臣弟遵旨。”
次日,天子的赐婚旨意便至威远侯府,圣旨命来年开春完婚,府内众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紫竹堂内,顾汐芸和侯夫人安氏在说着体己话,“母亲,我要嫁给晋王哥哥了!我盼了这么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安氏慈爱地望着女儿激动的面庞,“我儿有体面有尊贵,合该把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你面前。”
寿安堂正堂里,顾老夫人特召顾青山来说话,“老大,芸姐儿赐婚晋王固然是皇恩浩荡,过几日皇后娘娘派来的教养嬷嬷也要到侯府了,这些时日万不可出差错,免得给天家留下话柄。我想着在府里挑一个陪嫁丫鬟,明年随芸姐儿一同入王府固宠,最好是性情温和、办事稳妥的,说句不好听的,芸姐儿跟着她母亲,性情已经歪了大半,我担心她万一口无遮拦得罪了晋王,到时候殃及侯府,你说呢?”
顾青山沉思片刻,回道:“母亲言之有理,考虑周全。儿子想问关于这陪嫁的人选,母亲可有章程了?”“我身边一等丫鬟里有个叫洛音的丫头,这些年我看在眼里,是个不错的。过几日等老大家过来请安的时候,我再提上一提,让芸姐儿把她领回去。”“都听母亲的。”顾侯一锤定音。
夜晚,紫云堂掌灯,顾侯闲散地躺在贵妇榻上,一旁的云姨娘坐在凳子上,端着安胎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老夫人是想要洛音妹妹去给大小姐当陪嫁丫鬟?”“是,母亲担心芸姐儿冲动惹事,带祸家族就不好了。”顾青山摸着云姨娘的小腹,说道:“你可得给我争点气,这胎生个大胖小子!”云姨娘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