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元年五月初七日,端午节刚过。
朱云飞率领护卫军,玄甲骑军四万人马,刚刚抵达庐州城,便得知池州失守的消息。
庐州提督总兵刘肇基,副将乙邦才,参将马应魁、庄子固、贺大成,出城十里迎候。
双方见礼之下,刘肇基第一时间,便向朱云飞禀报道。
“启禀大将军,今早安庆传来急报,池州沦陷,池州总兵陈献策,副将薛去疾战死城头。”
“池州水师提督黄蜚将军,率部退往铜陵城。”
“安庆提督总兵黄得功,与敌交战数日,现在情况十分危急。”
“安池太徽宁督师张国维大人,正在调动各府卫所兵马,驰援安庆。”
听完刘肇基的回报,朱云飞大脑快速的把长江两岸,各府州的地形回想了一遍。
眼下清军来势汹汹,二十万大军,兵锋正盛,这个时候贸然迎上去,只会是撞得头破血流。
即便是能够挡住敌人的攻势,也只会是两败俱伤。
“锦衣卫的人来了没有?”
进入庐州府总兵衙门,朱云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回禀大将军,锦衣卫南镇抚司镇抚使曹阳马上就到。”
听到朱云飞的询问,副将乙邦才连忙回道。
曹阳三天前,就已经率领一队锦衣卫校尉,抵达了庐州。
但因为不知道朱云飞具体那天抵达。
所以这几天,曹阳带队一直在外围各县打探情况。
正说话间,曹阳的身影,小跑着从外面冲了进来。
“卑职参见大将军。”
身穿一身靑袍官服的曹阳,双手作揖,见到上首的朱云飞,有些激动的躬身拜道。
“来的正好,不必多礼。”
朱云飞颔首之余,沉声问道。
“安池太徽宁各府之间的驿站交通,是否已经全部建立完成?”
“回禀大将军,六府的驿站交通,已经构筑完成,一天半之内,消息可传达到各府城。”
曹阳率领的锦衣卫南镇抚司,就是纠察各地风纪的特务机构。
为此,朱云飞早就让曹阳,在江南各地区,建立府州驿站交通网。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驿站的情报人员,就可以立即骑马,把消息传递到出去。
“干的不错。”朱云飞闻言,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声。
“现在立即派出快马,传令铜陵的水师营总兵黄蜚,让他率领水师船只,前往安庆接应黄得功撤退。”
“同时传我军令,让安庆守将黄得功,率军从安庆水门撤退。”
“两军汇合,沿江撤往无为濡须口驻扎。”
“传令张国维节制帐下各府人马,扼守太平府,暂时放弃宁国、徽州。”
朱云飞吩咐完曹阳,负责安池太徽宁庐六府事宜后。
转头对曹明吩咐道。
“立即传令吴淞水师营总兵方国安,黄斌卿、吴志葵,率领帐下水师人马,十天之内,必须抵达濡须口,否则军法处置。”
“传令郝摇旗率领羽林右卫,王遵坦率领金吾左卫的两万人马,前来无为城听令。”
“卑职遵命。”曹明、曹阳退下后。
朱云飞又对刘肇基道:“刘总兵你部人马不动,分别扼守庐江、舒城、庐州,防止清军偏师袭扰。”
“卑职遵命。”刘肇基听到朱云飞,调兵遣将在无为集结,心中虽然很想参战。
但见朱云飞没有点他名字,他也没敢贸然请缨。
“刘总兵,你手中只有一万五千人马,要守卫三城,责任可不小。”
“切不可疏忽大意。”
朱云飞看了眼刘肇基,也没有瞒着他:“我准备在无为,利用水陆两军围歼清军人马。”
“庐州府就是我的大后方,凤阳的军粮走庐州,淮安的军粮走滁州,你要给我守住这条生命线。”
刘肇基起初还以为,自己不是朱云飞的嫡系。
所以被排除出了主战场,但现在朱云飞这么一说,他顿时感觉到了沉甸甸的重担和信任。
“请大将军放心,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刘肇基慨然应道。
无为县是庐州府治下辖县,地处长江边上,也是著名的濡须口所在地。
朱云飞在得知池州失守,安庆黄得功面临清军围城的局面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决定主动放弃长江两岸,外围的一些城池。
以此来诱敌深入,骄敌之心,从而避敌锋芒,以逸待劳的给敌人选择一个主战场。
而濡须口,显然是最佳的决战战场。
太平府安池太徽宁督师行辕。
接到朱云飞下达的军令,挂兵部侍郎衔,督师张国维一时却有些迟疑了起来。
“姚主薄,大将军有没有说,放弃徽州、宁国,会导致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吗?”
张国维手中拿着军令,看着传令而来的大将军府参军主薄姚启圣,深情凝重的问道。
面对张国维的询问,姚启圣双手作揖一拜。
“张督师,下官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徽州府治下六县,宁国府治下六县,一共有三十一万五千余人口。”
“如今池州沦陷,安庆大将军也已经主动放弃。”
“加上这两个府,二十八万三千余口,牺牲确实巨大。”
博闻强记的姚启圣,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但是,清军挟大胜之势,发兵二十万而来。”
“若一城一城的展开争夺战,结果会怎样?张督师可有想过?”
别看姚启圣个头瘦小,面容丑陋,但一双小眼睛,却是精光四射,说起来话来,声音尖锐有力。
面对姚启圣的询问,张国维有些不自信的回道。
“徽州总兵都司徐枢,帐下五千人马,知兵善任。”
“知府何应瑞大人,用于任事,颇得百姓拥护。”
“宁国总兵都司秦良弼,武进士出身,能征善战。”
“知府龚廷祥忠于职守,宁国同样驻军五千。”
“若誓死坚守城头,清军即便要攻陷城池,也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我太平府,有戍卫兵马一万五千。”
“总兵冯大栋,副将江天一,参将范元龙,金经。”
“卫指挥使梅春,知府吴嘉胤。”
“安池太徽宁巡按御史金声,无不是同仇敌忾。”
“满清建奴若是敢来,我张国维必将与城共存亡,直至为大明流干最后一滴血。”
张国维在说到最后一番话时,语气也逐渐铿锵了起来。
堂下的巡按御史金声,总兵冯大栋也不由被张国维情绪感染。
“张督师所言甚是,我等誓死效忠大明,死战到底。”
“哈哈哈……”
然而,这个时候,姚启圣却一脸不屑的朗声大笑了起来。
不等几人开口,也不管几人的难看的脸色。
姚启圣冷哼一声:“拼死要是能够打败蚁贼,消灭建奴,昔日的杨嗣昌督师,傅宗龙、孙承宗,袁崇焕,就不会战得战死。”
“获罪的获罪而死了。”
“战场之上,光靠勇气,是打不败敌人的。”
“今日我代表大将军前来传令,不是来给诸位商议的。”
“而是来下达命令的,大将军有令,从今日起,由下官担任太平府监军使,负责军事监督。”
“若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姚启圣说罢,随即从怀中,再次掏出一封朱云飞的手令。
“诸位大人,这是大将军的命令,诸位过目吧。”
“姚监军,既然有大将军手令,我等自当听从。”张国维脸上露出一丝不快,但却不得拱手应道。
他没有想到,朱云飞竟然派了姚启圣,这么一个乳臭未乾,傲慢无礼的年轻人,前来剥夺了他的权利。
“沈兵曹,孙千总,你二人立即接管总督行辕兵权。”
“若有不服从军令者,一律军法处置。”
姚启圣这个人性格倨傲,除了他敬佩的人,自诩才华横溢的他,一般的人,他可不放在眼里。
这次他奉朱云飞命令前来太平府监军,也不是单枪匹马而来。
随从的两人,一个是兵曹沈寿荣,一人亲卫营千总孙维统。
并且还带来了三百朱云飞帐下的亲卫营护卫。
“张督师,现在立即签发命令,让宁国府和徽州府的兵马,立即撤回太平府听令。”
“让各府衙张贴安民告示,指引百姓能入山躲避的,尽量不要选择对抗。”
“要让百姓们知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命才是最宝贵的。”
“要告诉百姓,朝廷还会打回来的,这次只是迫不得已撤退。”
“因为,当务之急是收拢兵马,保卫南京,保卫皇上,保卫大明。”
一脸严肃的姚启圣,那双冒着精光的小眼睛,扫过张国维,金声、冯大栋等人时,却让几人不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