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源之为人爽直,不像其兄刘泽清,为人贪婪,心机深沉。
这会他见朱云飞态度谦恭,语气客气,遂拱手说道。
“某乃凤阳镇总兵刘泽清帐下副将刘源之。”
“原来是刘副将,幸会,幸会。”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此人名字,但朱云飞还是热情的拱手笑道。
“刘将军,朱某有个不情之请。我军连续作战数日,如今雨雪甚大,不知能否前往贵军营地休整一日?”
“明日雨雪停下,朱某就率军撤回藤县。”
刘源之见朱云飞态度诚恳,看了眼一旁的张士仪问道。
“张副将你怎么看?”
“我看这支兵马,人强马壮,想来总兵大人,应该是乐于拉拢的,不妨引荐给总兵大人。”
张士仪身为刘泽清的心腹,眼见朱云飞只是登莱镇副总兵,帐下却有这么一支精锐人马,遂起了小心思。
“那你先回去,通禀我兄长,我率军引他们入营。”刘源之看着朱云飞左右,那三百铁甲骑兵,也是有些眼热。
若能够把这支军队,拉拢到兄长麾下效力,显然对兄长在江淮立足大有裨益。
刘源之虽然是个忠勇爽直之人,但他效忠的可不是大明和皇帝,而是自家的兄长刘泽清。
起了小心思的刘源之,与张士仪商议已定,遂扬声喊道:“朱副总兵客气了,请率军跟我前往营地驻扎。”
“多谢刘将军。”朱云飞拱手一笑,表达着谢意。
在刘源之的引领下,朱云飞率军前行,一路顺利来到刘泽清的营寨外。
而这一路的同行,在朱云飞的试探下,刘源之也没有隐瞒。
直接告知了朱云飞,现在沛县城中的叛军,也就是长林营将士,已经陷入断粮的绝境。
并且城中人马死伤惨重,只要天气一旦放晴,他们就可以一举攻陷城池。
得知这个情况的朱云飞,也是心中暗暗着急。
原本孙传庭献计,准备以招降的办法,偷梁换柱的把长林营的将士,从沛县给救援出来。
但这样的操作,必然前沿日久,如今城中的情况,能不能支撑的下去,还是个问题。
很显然招降的计划,现在是行不通了。
寻思之下,朱云飞决定改变原计划,寻找新的解决方案。
在刘源之的引领下,朱云飞率军抵达刘泽清营地外时,却被拦了下来。
原因是刘泽清酒醉睡下了,中军副将柏永馥,担心朱云飞的兵马入营,会出现变故,遂拒绝朱云飞率军入营。
“朱将军抱歉,我家总兵大人身体不适,今日不便见客,还请朱将军率军在营外,临时扎营休息。”
刘源之接到柏永馥的消息,只得委婉表示了歉意。
“刘将军客气了,应该是朱某打扰了才是。”朱云飞不以为意的笑道。
不过,虽然没能进入刘泽清的营地。
但现在顺利抵达沛县城下,朱云飞要是单独安营,显然更利于行动。
眼看天色将晚,这雨是停下了,但却下起了鹅毛大雪。
“赵岳,立即安营扎寨。”这天寒地冻的,朱云飞也不敢耽搁,立即下令赵岳,率军依靠着刘泽清的营地,建立临时营寨,准备先安顿下来。
夜幕降临之后,营地内的喧闹之声,逐渐安静了下来。
朱云飞从下午抵达刘泽清营外之后,就一直在营外,暗自观察着刘泽清大营情况。
经过他的观察,他发现刘泽清营地,防守松懈,士卒散漫,偌大的营地,闹哄哄的一片。
尤其是入夜之后,除了偶尔的巡哨队伍外,绝大数将士,都躲进了营寨之内。
“将军,您一直在关注对面营寨,莫非有什么想法?”看着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从外面回来的朱云飞。
赵岳有些好奇的问道。
“曹明回来了没?”朱云飞答非所问的说道。
“好像还没有。”赵岳一直在帐下,并没有见到曹明的人影。
曹明是朱云飞在黄昏时分,派出去对沛县城外,许定国和李际遇的营寨进行侦察去了。
“加强警戒,防止出现意外。”朱云飞点点头,摘下斗笠,走进了营帐。
“将军,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一直躲在了军中的郝摇旗,见到朱云飞回来,立马起身行礼。
“再等等,等曹明回来再说。”朱云飞示意他坐下,伸手从火炉上的热水壶中,倒了一杯姜茶。
喝了一口滚烫的姜汤,朱云飞顿感身体的寒意消散不少。
“我观察了刘泽清的大营,发现他们守备松懈,士卒散漫,营中一万多将士,分列四个营寨,首尾看似相连,但中军间距甚大。”
朱云飞看了眼郝摇旗,一脸平静的说道。
“若许定国和李际遇的营寨,情况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趁其不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您的意思,我们要向刘泽清发动袭击?”郝摇旗有些振奋站了起来。
“不错,这个畜生在夏邑、砀山烧杀抢掠,比之土匪更甚,这样的兵痞,活着对大明无益,对百姓更是个灾害。”
朱云飞冷冷的点点头。
曹明带着一队亲兵,趁着夜色掩护,在外侦察了两个多时辰,一直道深夜时分,才回到营地。
“将军,李际遇和许定国的营地,占据了城东、南、西三个方向,营地相连二十里。”
“与刘泽清的营地,首尾相连,对沛县城池,围绕的水泄不通。”
“不过,我观他们守卫相对松懈,将士们入夜之后,都已经躲进了营帐休息。”
风尘仆仆而回的曹明,拱手向朱云飞,详细的汇报了他此行侦察的情报。
“风高月黑夜,杀人放火天。”
听着帐外呼啸的寒风,阴暗的夜空之中,别说月亮,连一颗颗星星都没有。
朱云飞淡淡一笑:“昔日鹿邑之仇,今晚就找刘泽清这个混蛋,好好算一算。”
“郝摇旗,你立即回城,告诉陈德,全军素缟,于四更时分,兵出北门,向刘泽清大营发起袭击。”
“我会率军接应他们,凿穿刘泽清营地之后,迅速向北撤退,前往藤县休整,我会给他们断后。”
“卑职遵命。”郝摇旗拱手一拜,躬身而退。
“来人啊,传令赵岳、秦山来见我。”紧接着朱云飞有找来赵岳,秦山,进行了一番周祥布置。
城东许定国营地和城西李际遇营地。
入夜时分,二人先后接到刘源之派人告知,他们城北营地外,来了一支山东镇追击叛军的人马。
接到消息的许定国和李际遇,也都没有在意。
毕竟一支六千人的“自己”人,他们自然不需要提防。
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再次放松了二人的警惕。
沛县城头。
深夜时分,睡得迷迷糊糊的陈德,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自己,吃了一惊的他,本能的抓起身边的长枪,跳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一脸肃杀的陈德,看到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亲兵百户时,不由松了口气。
“陈将军,是郝摇旗将军回来了。”
顺着百户的目光,陈德随即看到,走了进来的郝摇旗。
“摇旗兄弟,真是你回来了吗?”一脸惊喜的陈德,有些不敢相信看着郝摇旗。
“陈将军,是我回来了。”郝摇旗重重的点了点头,二人都有些激动的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稍作寒暄,郝摇旗遂把朱云飞率军支援而来,以及袭击的计划说了出来。
“太好了,这口鸟气,老子早就受够了。”陈德振奋而起,连忙说道。
“来人啊,立即把刘芳亮和马世耀将军叫来见我。”
匆匆而来的刘芳亮和马世耀赶来后,得知朱云飞率军而来的消息,二人也是一脸高兴。
“陈将军,将军率军接应我们,袭营不在话下。”刘芳亮听完陈德的话语,却是皱眉说道。
“可是,我们军中现在有一千三百名重伤员,两千二百名轻伤员,这些伤员怎么办?”
刘芳亮这个后勤大总管,现在这个问题一提出来,众人这才反应到这个问题。
“罗汝才将军现在双腿受伤,显然不适合行军,这确实是个问题。”马世耀一时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沉吟之下,陈德坚定的说道:“沛县现在几乎弹尽粮绝,无论如何必须突围出去。”
“芳亮兄,马将军,你二人率领轻伤员,护卫重伤员和罗将军,跟随我军行动。”
“告诉将士们,只要坚持一个晚上,杀出沛县,就是胜利。”
“摇旗兄弟,你再出城一趟,告诉将军,我们目前的情况。”
“谨遵号令。”刘芳亮、郝摇旗、马世耀等人想想,如今这个情况,也只能搏一搏了。
二更时分,郝摇旗从城中,悄悄而出,再次回到朱云飞帐下。
“看来是我考虑不周啊。”得知城中伤员情况,朱云飞也是暗自皱眉。
但现在布置已定,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曹明,立即传令赵岳,分一千兵马给你,用绑带绳索,制作一批担架,等战斗打响,由你率领担架队。”
“接应刘芳亮从我军营地穿插而过,迅速脱离战场。”
朱云飞眼看还有时间,当机立断的调整了布置。
虽然,朱云飞很想解决刘泽清这个兵痞,但他更在乎军中将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