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的众人,听到黄宗昌的话,也不由看向朱云飞。
今日相聚,满堂之人,即便最次之人,也有秀才功名。
身为读书人,赋诗作画,这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交活动。
今日一个下午,朱云飞的谈吐见识,已经得到众人的认可。
但赋诗写词一道,众人却不知道朱云飞的实力。
此刻,隔壁偏厅内,女眷们也围绕着,大堂上男人们的赋诗作词,也是津津乐道的展开了评论。
黄宗昌的妻妾,而他两个儿子的妻妾,加起来有足有八个女眷。
现在还有海兰珠、娜木钟、陈圆圆、李香君四女。
这么多女人,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也是颇为热闹。
“兰珠,他们怎么能让云飞赋诗?这不是欺负人嘛?”娜木钟本就不太喜欢这些诗词文章,这会听到众人让朱云飞赋诗。
她不由皱眉,伸手拉了拉海兰珠的衣袖。
海兰珠秀眉微蹙,抬手拍了拍娜木钟的手背,低声安慰道:“放心吧,云飞的本事,一定没问题。”
“嗯,云飞她能够为我们写歌曲,写诗词一定也可以。”陈圆圆这会也开口说了句。
李香君点点头,看向黄家的女眷自信的笑道:“我家夫君,文韬武略,赋诗定然难不倒他,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当中而坐的黄宗昌正妻,是即墨大族郑家之女,如今虽然年岁已大,但也是书香门第出身,颇具大家风范。
面带笑容的郑夫人,一脸慈祥的笑道:“我家老爷既然开口了,那定然是朱将军,有这个文采的。”
黄家的女眷们,也都是良善之人。
郑夫人一开口,女眷们也都颔首而笑。
这样的家宴之中,尤其是有客人在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出现那种不识抬举的讽刺之语。
面对黄宗昌的善意之举,朱云飞也是骑虎难下,说起来他腹中的唐诗宋词不少。
你让他背诵几首,他肯定没有问题。
可要当场赋诗作词,这还真是为难他了。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一言不发,或者来句口水诗,这又不符合他的品行。
“黄山长,诸位,我倒是有一首新诗,以供大家品赏。”见朱云飞正在沉思,顾炎武赶忙开口解围道。
“哦,宁人兄既然有新诗,我等自当洗耳恭听。”归庄素来知道顾炎武的才华,听到他有新诗,不由期待的说道。
“此诗就叫《不其山》吧。”顾炎武长身而起,一挥衣袖,看着窗外的圆月,缓缓开口道。
“荒山书院有人耕,不记山名与县名。为问黄巾满天下,可能容得郑康成。”
“好诗,好诗啊。”顾炎武话语刚落下,黄宗昌父子,已经率先抚掌而起。
“此诗应景应情,果然是难得佳作。”归庄、万寿祺、王略几人也点头附和。
因为白天的时候,朱云飞被向导秦山,那句郑家先祖名讳给问倒。
故在路上,他与李香君详细聊过,已然知道这座康成书院历史典故。
顾炎武诗词之中的前两句,说的就是不其山眼下的情况。
后两句则是借历史,说古论今。
郑玄字康成,曾在汉末黄巾之乱时,被迫背井离乡而避难不其山中。
顾炎武这首诗,若是换个地方写出来,只能算是一般的格律诗词。
但在如今这个环境中临时写出来,确实属于难得佳句。
“香君,这顾绛不愧为吴中才子,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够作出如此贴合意境的诗词。”
隔壁的陈圆圆,听到顾绛的不其山诗,也不由低声赞叹道。
“怎么,圆圆姐姐跟这位顾公子很熟悉?”李香君眨巴着眼睛,打趣的笑问道。
“好你个坏丫头,瞎说什么,人家才没有呢。”陈圆圆顿时气急,嗔怒的瞪着李香君连忙说道。
“既然没有,那你急什么?”李香君别看性格内敛,腼腆的像一朵安静盛开的丁香花。
可要论起心思机智,陈圆圆还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我,我那里有啊。”陈圆圆气呼呼的睁着大大的眼睛,当真是又气又急。
“咯咯咯……好啦,逗你玩呢。”李香君见陈圆圆这幅焦急模样,不由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个坏丫头,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毕竟有外人在场,陈圆圆虽然暗恼,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咬牙切齿的嘀咕道。
“好哇,那我等下就跟夫君说说,你跟那位顾公子的故事。”李香君一把拉住陈圆圆的手臂,在她耳旁威胁道。
“我没有,你要敢乱说,我、我跟你断交。”陈圆圆那个气啊,她是真后悔,白天的时候,真不该跟顾绛行礼打招呼的。
“看心情咯,你求我,我或许可以不说。”李香君看着陈圆圆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心中暗暗偷笑。
就在二女嬉闹之余,这边朱云飞也终于,想到了一首,可以抄袭的名篇诗词。
一阵山风吹来,窗外的山坡之上,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竹林响声。
一下子就激起了朱云飞脑海中的记忆。
“宁人的诗赋才华,我是自愧不如的。”朱云飞抚掌之余,一脸从容的笑道。
“不过,宁人写的应景诗,倒是给了我一些灵感,我就作一首《竹石》诗吧。”
“还请诸公品鉴一二。”
说罢,朱云飞昂首而立,扬声一字一句的诵出了郑板桥的竹石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这是千古名篇啊。”当朱云飞把这首郑板桥的竹石搬了出来,在座的众人无不是动容。
黄宗昌更是激动的说道:“快,快准备笔墨,此等名篇,当誊抄下来。”
“先生大才,学生佩服。”顾炎武原本以为朱云飞,怕是作不出诗词的,但朱云飞这首诗一出,着实把他给惊艳了。
“将军文武双全,我等不及啊。”归庄、王略等人,也是由衷的拱手说道。
黄坦、黄基兄弟,杨遇吉等人,也是一脸激动。
明代的诗词,虽然盛行,但比起唐诗宋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纵观大明二百多年的历史,能够成为名篇的诗词,屈指可数。
但朱云飞这一出手,却出了一首名篇,如何不让众人惊叹。
“诸公谬赞了,惭愧,惭愧!”朱云飞脸皮发烫,连连举杯笑道。
要不是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一些醉意,酒意上头,脸色泛红,他都要无地从容了。
在众人的吹捧之下,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子夜,众人皆醉倒。
在娜木钟和陈圆圆的搀扶下,朱云飞回到客房,沐浴更衣过后,清醒了几分的朱云飞,拉着陈圆圆和娜木钟的手笑道。
“二位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睡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还能不能折腾啊?”娜木钟一把扑倒朱云飞,吐气如兰的在他耳旁调笑道。
“敢小瞧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朱云飞咧嘴一笑,抱着娜木钟的他,看着要开溜的陈圆圆说道。
“圆圆还不过来,好好伺候你钟姐姐,今天咱们一起,让她瞧瞧我们的厉害。”
“圆圆,不许你使坏,唉哟……”在朱云飞的命令下,陈圆圆也只能加入了战团。
……
次日,日上三竿,朱云飞心情舒畅醒了过来。
起床洗漱之后,吃过早饭的朱云飞,来到前院告别。
昨夜大家就说好了,朱云飞继续入山游览。
顾炎武和归庄等人,下山前往莱阳黄海讲武堂。
黄宗昌和长子黄坦,无意下山,继续留在康成书院。
但黄基和杨遇吉等一帮青年弟子,却跟随顾炎武同行。
朱云飞让曹明,安排一名亲兵,下山让周勇安排人,护送他们去莱阳。
“先生,弟子在莱阳恭候。”顾炎武作揖拜别道。
归庄等人也拱手道:“将军,改日再会。”
“诸位一路慢走,告辞。”朱云飞颔首行礼,带着海兰珠几女,在曹明的护卫下,与向导郑山、郑刚踏上前往山中的道路。
深秋的大山之中,杂草丛里密布,即便有向导郑山带路。
在山中走了两天,朱云飞因为身体强壮,体力充沛,倒是没有丝毫影响。
但陈圆圆和李香君二女,却是累的不轻。
“朱公子,前面那座宫殿,就是太平宫道观了,也是全真教紫阳真人坐化之地。”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一座山坳之中。
一座土木结构的灰白道观建筑群体,随之落入朱云飞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