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在一阵三呼跪拜行礼之下,朝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朱云飞,远远的看了眼金台之上,端坐在龙椅上的崇祯皇帝,却是暗暗摇了摇头。
今天已经是崇祯十五年的十二月二十八日,后天就是除夕夜了。
要是历史没有改变的话,眼前这位大明皇帝,最多还有四百天在位,也就是一年多一点点时间。
朝会开始之后,按照奏对制度。
率先汇报的部门官吏,不是内阁衙门的大学士,也不是六部的堂官,而是鸿胪寺的官员。
他们汇报的事情,主要是入京谢恩和离京请辞的官员人数。
这期间有皇帝想要召见的官吏,下朝之后偏殿侯旨。
鸿胪寺汇报完之后,接下来便是来自边关的奏报,如果有紧急军情,可先行呈上。
在此之后,便开始进入早朝最重要的环节,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奏事环节。
因为大殿上文武百官众多,为了不让场面闹哄哄的,以及同时几个人出班奏对,从而引起尴尬。
每个官员在奏事之前,都会事先咳嗽一声。
这咳嗽就是代表,你有事要启奏,俗称为‘打扫’。
因为前面的事情,朱云飞都不关心,所以他一直在偷偷打量大殿上的官吏。
直到监察御史蒋拱辰,手捧芴板站了出来。
这时的朱云飞,特意看了眼最前面的周延儒,虽然从后面看,看不到对方的脸色。
但看他挺拔的站姿,多少能够猜测出来,此刻的周延儒应该是不知道,他将要大祸临头了。
“启奏陛下,臣要弹劾首辅周延儒欺君罔上,畏敌不前,杀良冒功,丢城失地,此人大忠似奸,实乃本朝第一奸贼……”
蒋拱辰手捧芴板,微微躬身,低头双目直视着手中的芴板,以表对天子的尊敬之意。
蒋拱辰的话语一出,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不知情的文武百官,表情各异,有幸灾乐祸的,有看热闹的。
也有站台帮衬,作为周延儒一派的马前卒吴昌时,蒋拱辰的话语还没说完,他便率先站了出来,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头。
“陛下,蒋御史这是道听途说,纯属污蔑……”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面对体型消瘦,个头不高的吴昌时,人高马大,一脸正气的蒋拱辰,进入冲了上去。
“奸贼,还敢巧舌如簧,今日我就打掉你满口黄牙。”
一边叫骂的蒋拱辰,举起手中的芴板,对着吴昌时的脑门就是一击。
“陛下,阁老救我。”身形消瘦的吴昌时,那里是人高马大的蒋拱辰对手。
加上他根本没有想到,蒋拱辰经此如此虎,竟然在朝堂上公然出手。
顿时被打的官帽掉落,满头长发散落,脑门一道口子,血迹直流。
“蒋拱辰,朝堂之上,你敢尔。”素来被周延儒手下的哼哈二将之一的周仲琏,大喝一声冲了上来。
企图拉住蒋拱辰之时,却被健步如飞,冲了上来的朱云飞,一脚踢飞了出去。
“嘭!”周仲琏那一百多斤的身子,被朱云飞一脚踢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反了,反了,陛下这是奉天殿啊,不是菜市场。”惊怒焦急的周延儒,强作镇定的连忙上前奏道。
次辅陈演也连声附和道:“陛下,殿陛之上用刑,实是我朝三百年未有之事。”
“还请陛下下令,严惩不贷,以振朝纲。”
头戴九龙冠帽,身穿五爪金龙袍服的崇祯,在经历了眼前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如吴昌时这帮奸佞小人,我大明三百年又何曾有过呢?”
一脸冷笑的崇祯皇帝,此番话语一出。
周延儒的脸色瞬间大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喊道:“微臣有罪,管束不严,还请陛下治罪。”
“周延儒,死到临头,还想避重就轻吗?”眼见这位当朝首辅,都到这份上,却依旧在为自己开罪,朱云飞再也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陛下,周延儒欺君罔上,罪在不赦,微臣朱云飞,代表山东死难的二十万百姓,百万受战火波及的百姓,状告周延儒畏敌不前,枉顾百姓生死于不顾。”
“大胆,你一介小小武夫,安敢咆哮朝堂,还不退下。”气急败坏的兵部尚书冯元飚,指着朱云飞连声喝道。
冯元飚虽然没有与周延儒勾结,但他作为兵部尚书,此次建奴入侵,杀戮劫掠河北、山东。
他也免不了罪责的,更何况他上台,还是周延儒推荐的。
如今他就算说他不是周延儒一派,那都没有人相信。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魏藻德,也紧跟着站了出来。
“陛下,朝堂之上,弹劾奏对朝臣,乃我都察院之事,何时轮到一个武夫插足?”
“微臣请求把此人驱赶出殿,以正视听。”
崇祯皇帝眼看朝堂之上,议论纷起,当即皱眉道:“大汉将军何在,把此人赶出大殿。”
“陛下,周延儒欺君罔上,祸国殃民……”此刻的朱云飞就像一个粗鄙的武夫,手舞足蹈大喊着,被殿外的金甲士卒,一拥而上的拖了出去。
面对那一个个大汉将军,朱云飞倒也不惧。
但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傻到,用武力反抗。
大汉将军不是官职,而是皇帝的御林军,属于皇城的仪仗队,隶属大明五军都督府。
“拖下去,打二十军棍。”崇祯皱了皱眉头,对于朱云飞的大胆,表示着不满。
虽然朱云飞被拖了出去,但朝堂之上,针对周延儒以及其党羽吴昌时、周忠琏的弹劾,却并没有结束。
魏藻德是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的新科状元,此人文采斐然,善于溜须拍马,又懂得揣摩人心。
入朝为官短短三年的时间,他从翰林院学士,正七品做到如今的右佥都御史正四品,可见此人的为官之道。
“陛下,周延儒欺君罔上,畏敌不前,结党营私,枉顾百姓死活罪名,证据确凿。”
魏藻德这个时候,也知道周延儒今日在劫难逃。
不等左佥都御史左懋第站出来,他就抢先上奏了起来。
“周延儒你可知罪?”在众目睽睽之下,崇祯这一开口,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这才豁然惊醒。
原来刚才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微臣无能,导致朝政糜烂,请陛下知罪。”周延儒俯首跪倒在地,虽然心底发憷,但表面却一脸镇定的狡辩了起来。
“周延儒,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狡辩?”左懋第手捧芴板,冷声喝道。
朝堂之上都察院的左右佥都御史,监察御史唇枪舌剑的攻击。
这个时候被拖出奉天殿的朱云飞,是听不到了。
“诸位将军们,下手轻点,真要把老子打伤了,待会陛下召见我问询,山东战局和局势时,可别怪老子告状。”
面对一个个人高马大,一脸严肃的大汉将军,朱云飞有些心虚警告道。
“朱将军,把你的袍服脱了吧,待会溅了血,可不一定洗的干净。”领头的将军嘿嘿一笑,示意左右把朱云飞身上的飞鱼蟒服给脱了下来。
“唉哟,你他娘真下死手啊。”
随着棍棒的落下,朱云飞屁股一麻,疼的他也是脸色微变。
“打,用力打,别轻了,待会陛下询问,那就是我们的失职。”听到朱云飞的叫喊声,得意的笑道。
“朱将军,忘了告诉你,本将军邓士贵,家父定远侯(邓文明)。”
“本将军嘛,现任定远将军一职,你可记住了?”
定远将军是从三品武官勋职,邓士贵之所以敢轻视朱云飞,一来他是大汉将军序列。
二来他老子定远侯邓文明,可是朝中显贵,而他姐姐也是皇帝的妃子。
“咱们走,哈哈哈……”一脸得意的邓士贵,看着被打完军棍之后,一言不吭的朱云飞,大笑着扬长而去。
朱云飞摸了摸火辣辣的屁股,捡起地上的飞鱼蟒服,塞入怀中站了起来。
“好一个飞扬跋扈的勋贵子弟,爷记住你了。”看着邓士贵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朱云飞没有愤怒。
深吸一口气的他,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刚才他在大殿出手打人,可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原因嘛很简单,他要让满朝文武,还有皇帝都认为,他朱云飞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