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初八,兖州城外。
“杀入城中,一个不留,把这些该死的明蛮,统统杀光,抢光……”
兖州城下,身穿镶蓝旗布甲,头戴蓝缨盔枪帽的多罗贝勒,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看着攻上城头的士卒,横刀立马扬声喊道。
“嚯嚯嚯……”
左右八旗骑兵,一脸兴奋的怪叫着,挥舞着手中的马刀,纵马飞奔冲向了城门。
城头之上,知府邓藩锡看着杀入城中的建奴兵马,心如死灰的他跪倒在地,向京城方向磕头拜道。
“陛下,臣为国尽忠了。”磕头之后的邓藩锡,捡起地上的战刀,腾身而起,看着左右瘦骨嶙峋,面色苍白的士兵。
举刀吼道:“将士们,跟建奴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了。”
城头上仅剩的数百残兵败将,在邓藩锡的率领下,毅然决然的冲下城楼,与涌入城中的清军士卒,展开了拼死之战。
怒吼连连的双方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毫不留情的展开了拼杀。
一时之间城门楼下,双方人马血肉横飞,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残酷而又壮烈战斗,一直到持续到,兖州城守军,尽数战死为止。
这一战,知府邓藩锡身中十一刀,直至血液流干而死。
监军参议王维新,推官李昌期,副将丁文明,滋阳知县郝芳声等数十人,皆惨烈而死。
而那个一毛不拔的鲁王朱以派,也终于自食恶果,府中几个妃妾,尽数被建奴凌辱,偌大的鲁王府被劫掠一空。
唯有被朱以派事先埋入地窖的三百万两银子,得以幸免。(这笔银子在历史上,一直到清末,才被西洋传教士无意中发现,从而白白便宜了洋人。)
朱以派与儿子,与王府长史俞起蛟,举家人数十口,举火自焚而死。
也正是他们在地窖上方的放火自焚,因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这才保住了地窖的秘密。
这一天的兖州府,十余万百姓遭难。
建奴士兵杀入城后,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四座城门放火烧毁三座。
为了掠夺百姓钱财粮食,这些恶贼建奴鞑子,一间间的搜刮民房,搜完之后就放火焚烧,无数百姓惨遭屠杀。
兖州府是阿巴泰率军南下来,遭到最顽强抵抗的城池。
为了报复兖州府军民的抵抗,阿巴泰下令帐下的兵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
“哈哈哈,这就是抵抗我大清的下场。”在众将的簇拥下,意气风发的阿巴泰,登上城门楼,看着城中被屠杀的百姓。
他不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露出兴奋的笑容。
左右的辅国公斐洋古、辅国将军务达海,内大臣多尔济达尔罕,无不是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大将军,拿下兖州府,山东各州府,再无敌手,现在就剩下登莱二府了。”
“卑职愿意立即率军,赶往莱阳驰援辅国公大人。”辅国将军务达海,一脸兴奋的请缨道。
“大将军,博和托受困莱阳,确实应该立即救援。”辅国公斐洋古也点头附和道。
“将士奋战半个月,如今兵疲马乏,我料博和托,多守一日定然不会有事,让将士们今日狂欢一日,来日再发兵不迟。”
阿巴泰思虑之下,淡淡的笑道。
前日他收到博和托回复的鹰信,博和托在回复的信中说,目前莱阳战事虽然不顺,但他有信心攻下莱阳,坚守城池等待支援。
如今才过去短短三天,阿巴泰相信手握上万兵马的博和托,足以坚守到他率领的大军抵达之日。
“大将军仁义,体恤将士辛劳,我等佩服。”左右将领闻言,无不是恭维的附和道。
阿巴泰身为老奴努尔哈赤之子,先帝皇台极的兄长,战功是毋庸置疑的。
只因为他与皇台极有嫌隙,所以一直没能封王。
但如今皇台极已然驾崩,以这次阿巴泰南下创建的功业,所有人的肯定,阿巴泰此次回到盛京,必然能够晋升王爵。
为此,帐下将领,对其也是多有恭维之举。
“启禀大将军,城下有一人自称甲喇额真索海,这是他的令牌,请求面见大将军。”
城头上的阿巴泰等人,正在说笑之际,一名士兵从城下奔跑来到城门楼上。
“是索海的令牌,他怎么跑这来了?”辅国将军务达海,接过令牌递给阿巴泰说道。
“把人带上来。”阿巴泰面色一沉,心中顿生不好预感。
当包扎着脑袋脸面的索海,被士兵带到城门楼上时,一脸委屈的索海,顿时哭倒在地。
“大将军,大将军我们败了,辅国公,辅国公他被明军俘虏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阿巴泰勃然失色,一把扯起索海,一脸震惊的吼道。
“废物,废物……”当索海重新叙述了一遍,莱阳战败的经过之时,阿巴泰愤怒的一把把索海推倒在地。
“务达海,传令各旗兵马立即集合,向莱阳进发,我儿要是有个意外,我要把登莱之人,尽数屠杀殆尽。”
“我要明蛮血流成河,把朱云飞碎尸万段。”
“大将军,大将军这是明将给您的书信。”躺在地上的索海,被割了鼻子和耳朵,虽然被包扎过,如今被阿巴泰推倒在地,伤口崩裂,血迹溢出,模样凄惨无比。
阿巴泰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之下,冷笑道:“明蛮约我军益都城下,决一死战,这是找死吗?”
“那我就成全他,立即兵马集合,兵发益都。”
“大将军息怒,朱云飞这个人名,您难道不觉得熟悉吗?”内大臣多尔济达尔罕,迟疑的开口说道。
“大将军,我想起来了,朱云飞就是袭击盛京,炸毁先汗陵的明将。”务达海在辽东战场上,追击过朱云飞。
但后来朱云飞出海而逃,清廷皇帝驾崩,继位风波不断,朝政乱了半年,才趋于稳定下来。
加上清廷内部,也认为这事是个屈辱,少有人提起。
以至于大家多差不多忘记了这个名字。
但现在朱云飞这个名字再次提起,众人的记忆也不由唤起。
“竟然是此人,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阿巴泰想起先帝驾崩前,曾有过遗言,皇室子弟,斩杀毁坏先汗陵明将者,晋封王爵的遗言。
阿巴泰的眼中,不由露出一道光彩。
“务达海,收拢各旗人马,把抢夺到的军需物资,青壮民夫集中起来,等候我的命令。”
这一刻的阿巴泰,已经全然冷静了下来。
博尔托是他的次子,自少就勇武过人,但缺点也明显,那就是少智谋,为人过于粗鄙。
而他有五个儿子,除了老大夭折没有长大。
老三博洛,老四岳乐,如今虽然年少,但表现出来的英武果敢,比之博和托更优秀。
还有老五孔古理,这些儿子一个比一个强。
若是牺牲博和托,能够换取一个亲王爵位,他是愿意做出这个牺牲的。
“益都,益都……”冷静下来的阿巴泰,口中喃喃自语之余,走到城楼前,远眺着城中滚滚的硝烟,凄厉的哀嚎声,大脑也开始急速运转了起来。
“鳌拜,传令何洛会,巴特曼、武赖,马喇希四将来见我。”
沉思片刻,阿巴泰面色平静,目光凛冽的转头吩咐道。
“喳!”统领中军亲卫的巴牙喇纛章京鳌拜,身高八尺,方脸大耳,长着一脸胡须。
此时的鳌拜刚刚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因为勇武过人,素有军中第一巴图鲁之称。
这也是他为何能够担任中军亲卫,巴牙喇纛章京一职的原因。
何洛会,巴特曼、武赖,马喇希四人,都是阿巴泰帐下的大将,也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将。
四人奉命来到城楼后,阿巴泰一脸狰狞的说道。
“我儿博和托被明蛮俘虏,益都城也被明蛮夺去,我要亲率主力夺回益都。”
“现在我命令你们,各率三千人马,向登莱二府的胶州、莱阳、即墨、高密各县突进。”
“务必给我血洗登莱二府,给我烧杀抢光各州县人口,我要明蛮故土,片甲不留,寸草不生。”
“本贝勒要让明蛮知道,我女真铁骑的赫赫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