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师,紫禁城奉天殿。
随着建奴大军绕过京师,直插山东。
加上保定总督杨文岳,率军三万兵马入京勤王。
京师之危已然解除。
可短短半个月时间,河北布政司行省,山东布政司行省,十几个府州,数十县城沦陷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师。
头戴九龙蝉翼冠,身穿五爪龙袍的崇祯皇帝,脸色阴沉,双眉紧锁,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芒。
“山东巡抚邱祖德生死不明,总兵杨御藩战死,山东沦陷,数百万百姓,暴露在建奴鞑子的铁骑之下。”
“尔等竟然束手无策?朕要尔等何用?何用啊?”
拍案而起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双目冒火的瞪着大殿上的文武群臣。
面对皇帝的怒火,群臣无不是戏精附体,纷纷跪倒在地。
“臣等无能,请陛下处罚。”
很显然这帮文官都是聪明人,大家都跪倒在地请罪,你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处置了。
果然,看到这一幕的崇祯,只能咬牙吼道:“既然满朝文武无人挂帅,那就由朕御驾亲征,与那建奴鞑子决一死战!”
听到皇帝要御驾亲征,内阁首辅周延儒,想到马上就是自己五十岁的生日寿辰。
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微臣虽无良策,甘愿为陛下分忧,率领兵马南下,与建奴一决死战。”
周延儒心中很清楚,皇帝说是要御驾亲征,不过是一时的气话。
如果这个时候,他这个内阁首辅,再不表态,必然会彻底寒了皇帝之心。
也就意味着他这个内阁首辅,也就做到头了。
果然,当崇祯皇帝听到周延儒的话时,顿时龙颜大悦。
毕竟周延儒这个昔日的状元,两次担任内阁首辅的阁老,一直都是他寄予厚望之人。
“阁老,真乃朕之股肱之臣啊!”崇祯欣喜的喊道:“王大伴,拿朕宝剑来,赐予阁老。”
“谢陛下信任,微臣定当粉身碎骨,以报陛下隆恩。”
周延儒双手接过尚方宝剑,当着满朝文武百官,慷慨激昂的表态道。
身材高大,容貌俊伟,相貌堂堂的周延儒。
如今也不过五十岁,这个年纪用一句春秋鼎盛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此刻的周延儒,手持尚方宝剑,当着满朝文武百官一番话,那叫一个威风凛凛,别说满朝文武百官。
就连崇祯皇帝,都被他的风采吸引,认为他就是大明的中流砥柱。
随后崇祯皇帝,随即下诏,加封周延儒为太傅,督师京畿各营兵马,以及来援的保定杨文岳所部,总兵周遇吉、孙应元、黄得功诸将。
统率六万人马,号称十万大军,准备出征事宜。
意气风发的周延儒,忙碌了一天,回到府邸,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玉绳兄啊,您是糊涂啊,岂能应承统兵重任乎?”胆敢对周延儒如此说话的人,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个人。
但面对吴昌时,这个朝中东林代表领袖,把他推上内阁收复的贵人,周延儒却拿捏不起脾气。
“此话怎讲?”周延儒还在幻想,这次出征,当效仿先贤,建立不世功业呢。
“玉绳兄岂不闻,兵者,生死大事也?岂是常人能够轻易驾驭的?”
吴昌时摇摇头,皱眉道:“若我当时在朝,定然会举荐一位国公领兵,如此胜败您都稳如泰山。”
“可您亲自领兵,胜固然可喜,可败呢?杨嗣昌,袁崇焕等人,前车之鉴啊。”
吴昌时字来之,崇祯七年进士及第。
目前在吏部担任文选郎中,正五品官阶。也是周延儒的心腹谋臣。
作为朝中的东林一派中灵魂人物,此人善于揣摩人心,深谙政治之道。
若不是他身上的东林标签太重,被皇帝猜忌,以他的“为官”能力,早就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了。
可即便他只是一个吏部郎中,但因为有周延儒的站台,他在朝中的权势却是极大,即便是吏部尚书,都要礼让他三分。
吴昌时的一番话,说的周延儒冷汗直冒。
“来之,如今为之奈何?”周延儒连忙虚心的求教道。
“建奴数次入关,无非是劫掠人口,粮食,财富罢了。”吴昌时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玉绳兄统军出城后,可在北通州运河一线布防,拱卫京师即可。”
“待建奴劫掠结束,必然退回关外,到时候您在挥兵南下,收复失地,足以功成名就。”
吴昌时一番话,看似高招,可却是活生生的放弃了山东布政司行省,数百万百姓的生命。
如此诛心之言,周延儒却听得连连颔首笑道。
“来之大才啊。”
周延儒身为当朝宰辅,不但没有反对吴昌时,这枉顾山东七百万百姓生命财产的建议,反而大加赞赏的笑了起来。
大明有如此宰辅,不得不说是大明百姓的悲哀。
数日之后,周延儒率领大军离开京师,进驻北通州城。
为了麻痹皇帝,周延儒三五日一封塘报,向皇帝报捷。
所报都是胜利消息,如少则杀害建奴两三百,多则杀害两三千。
周延儒文采斐然,每一封奏报洋洋洒洒,精彩至极。
在奏报之中,他不但上报杀敌人数,还未将士们请功,说将士们每天都面临百般危险,三军将士不惜生命,也要奋勇杀敌。
以至于接到奏报的崇祯帝朱由检,龙颜大悦,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逢人夸赞周延儒是国之栋梁。
还亲自回信赞扬周延儒智勇无敌,并派中官刘元斌押解了五十万两白银,前往军前犒赏。
然而,皇帝却不知道,周延儒率领的大军,不过是驻扎在京师门口的北通州。
别说南下山东杀敌,就是连河北都没出。
而此时的宣府,大同方向,曹变蛟率领的三万明军,依靠坚城,抵抗住了建奴豫亲王多铎,武英郡王阿济格四万大军的猛烈进攻。
崇祯十五年十月二十三日,朱云飞率领三千余登州军,以及收编的五千新军,从寿光回到昌邑城。
大军刚进入城池,朱云飞便见到匆匆赶来的曹贵。
“将军,平度失守了,建奴已经杀向莱阳,李化鲸目前生死不明。”
一脸沉重的曹贵,躬身拱手低着头,有些不敢朱云飞的面色。
“李化鲸到底,还是缺乏历练,难以担当大任啊。”朱云飞叹了口气,皱眉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平度百姓死伤惨重,建奴在城中杀戮劫掠了一天一夜。”
“这帮该死的建奴,派了一支一千五百余人的队伍,押解着平度城中缴获的军需物资,以及一万多俘虏的人口。”
“正往莱州而来,目前距离昌邑还有三十里,今晚预计会在莱河南岸沙河镇宿营。”
“这么说,建奴并不知道,莱州城下的兵马,已经被我们歼灭啊。”
朱云飞一下子就醒悟到,这条军情背后的含义。
“应该是这样。”曹贵点点头,接着说道。
“卑职原本是打算在平度城外,就把莱州城外清军被歼的消息,透露给对方知道的。”
“但因为这支建奴偏师的原因,卑职推辞了情报透露,而是让帐下斥候,在今晚把消息散步了出去。”
“干的不错,情报工作,就该随机应变。”朱云飞对曹贵的表现,表示了赞赏之色。
“对了,建奴这支偏师队伍的举动,你向赵岳汇报了没有?”
“今早我已经派人知会了赵指挥使,他计划率领莱州城中的兵马。夜袭建奴营地,解救被俘的百姓,和抢回平度被夺的钱粮物资。”
曹贵连忙把赵岳的计划,禀报了一下。
“赵岳倒是和我想到一块了。”朱云飞点点头:“立即密切监视这支建奴兵马,并向传达赵岳传达我的军令。”
“今晚配合我部作战,一举吃掉这些建奴。”
“卑职告退。”曹贵欣然而退。
“杨彩,李之芳,下令队伍埋锅做饭,把队伍中的猪羊宰了,今晚吃顿好的。”朱云飞随后对帐下的二人吩咐了一句。
“卑职遵命。”杨彩和李之芳二人,拱手应道。
现在二人已经被朱云飞任命为帐下校尉,相当于他的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