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的两千三百名投降的明军士卒,朱云飞没打算收编,也没有打算砍杀。
他准备把这些叛变的不忠不义之徒,拉去莱阳挖矿。
现在朱云飞在登州有三座铁矿场,一座金矿场,以及石灰、硝土矿好几座。
虽然这些矿场都不是什么富矿,但采掘下来,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资。
不过,这些矿场都是查抄刘良富这个奸商的。
目前这批矿场,也在孙应手中,也就是金明达的大舅子。
几千免费矿工,不用白不用。
至于建奴士兵,朱云飞之所以砍杀。
用两个原因,一是朱云飞需要建奴人头来震慑人心,以及邀功请赏。
二是建奴普通士兵,可不会说大明官话。
再说建奴士卒桀骜难驯,留下也是浪费粮食。
所以砍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军中各百户的整编下,建奴营地内,被解救的一万三千名青壮。
抛去老弱病残,以及想要返家的,仍然有八千青壮愿意加入军队。
这些青壮民夫,如今大部分都无家可归。
他们的家园被建奴烧毁,亲人也死于建奴之手。
为此,当朱云飞帐下各百户,在收编这些青壮民夫之时,这些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的民夫,无不是纷纷要求加入明军。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杀建奴,为死去的家人报仇雪恨。
“卑职杨彩,感谢朱将军救命大恩,还请朱将军收留,卑职愿为将军肝脑涂地,誓死相报。”
正在大帐内处理军务的朱云飞,被突然闯了进来,跪倒在地的杨彩举动,着实吓了一跳。
“杨兄弟这是作甚,快快请起。”杨彩也就二十岁,虽然稍显稚嫩,他却也是一个老行伍了。
今天上午他本已经逃出城,但却又实在不甘心。
之后又跑了回来,这才得知朱云飞率领援军,击败了建奴兵马。
这也就等于救了他的兄长杨衍,也救了寿光的十万百姓。
得知事情的经过,激动的杨彩,径直来到朱云飞的大帐。
也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朱将军,您是我兄弟的救命恩人,从今往后,就是我杨彩的恩人。”
“为报答您的恩情,卑职愿意为将军效犬马之劳,还请将军收留。”
杨彩跪倒在地,一脸坚定的说道。
“这是作甚,起来说话。”朱云飞苦笑着把他拉了起来。
结果杨彩又跪了下去,目光坚定的说道:“将军还未答应我,让卑职为您效劳。”
“好,我答应你便是。”朱云飞见他态度坚决,只得点头说道。
“主公在上,请受卑职一拜。”杨彩见朱云飞答应,欣喜的双手趴地,郑重的磕头拜道。
“起来,起来说话,何须如此大礼乎?”朱云飞连忙上前,有些感动的把杨彩拉了起来。
杨彩对他行如此大礼,称呼他为主公,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
这分明就是以家臣身份,宣誓效忠啊!
“谢主公。”杨彩恭敬的一拜,态度极其谦卑。
“杨彩,言重了,言重了。”朱云飞摆手正色的说道。
“今后你我兄弟相称便是,主公一事,万万不可轻易在人前宣之于口。”
“主公所言有理,卑职记住了。”杨彩一愣,转念一想,也觉得朱云飞所言有理。
要是人前高呼主公,对于朱云飞的身份确实有妨碍。
“那今后卑职称呼主公为明公如何?”想了想的杨彩,换了个称呼问道。
“行吧,就这么着。”明公是对有名位者的尊称。
主公则是臣子对君主的称呼,意义截然不同。
朱云飞目前的身份,要是手下将领都称呼他为主公,这事要是被御史知道,必然是要被弹劾的。
毕竟朱云飞现在好歹是大明的副总兵将领,被手下公然称呼主公,这在有心人听来,不就是豢养门客吗?
即便没有造反之嫌,那也是有拥兵自重的嫌疑的。
“杨彩,你来的正好,现在营中收编了八千青壮,那就交给你进行训练整编,能不能做好?”
朱云飞帐下现在还真没人可用,杨彩熟悉军务,带兵作战能力,朱云飞不清楚。
正好让他带一下新兵,看看他的能力。
“请明公放心,卑职定然不负所托。”杨彩欣然应道。
随后朱云飞与杨彩,又交流了一些练兵心得。
杨彩也是对答如流,二人倒也是相谈甚欢。
就在朱云飞起身送杨彩出营帐时,门外突然传来一片喧闹声。
“草民李之芳,求见朱将军。”
走出营帐的朱云飞,见到一名身穿青衫,稍息清瘦的青年,在卫兵的拦住下,扬声高喊道。
“大胆,这是将军大帐,你是何人,在此喧哗?”杨彩皱眉呵斥道。
“朱将军,草民在上午的战斗中,斩杀建奴首级三个,请求将军赏赐五十两银子。”
李之芳这个时候,身上还穿着上午的青衫,身上不满血迹,清廋的脸庞上,透着一股哀伤之色。
“三个建奴首级,换五十两银子,不算多。”朱云飞挥了挥手,帐下卫兵随即让开了道路。
“但朝廷的赏赐,可不一定会及时发放。你要五十两银子,有何急用不成?”
崇祯年间的建奴首级,少说也值二十两银子一个,将领的一百两银子,甚至千两银子也值。
但问题上朝廷光有口号奖赏,因为没有钱,很多时候封赏都会打折扣,或者赏赐田产军功什么相抵。
“我三叔为救我被建奴杀了,我想给他买口好的棺材,让他入土为安。”
李之芳一脸黯然的说道,他们李家十几口,全部死于战火,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这种痛苦,也只有他心中明白。
“孝心可嘉,五十两银子我可以给你。但我有一个要求,以后跟在我身边效力如何?”
朱云飞见李之芳年纪轻轻,能够杀死三名建奴鞑子,足见勇武。
遂起了爱才之心。
“谢将军好意,草民可以拒绝吗?”李之芳犹豫了一下,抬头回绝道。
“嘿嘿,你小子还真是不识好歹啊。”杨衍气急而笑,冷冷的说道。
“我将军能够看重你,那是你的福气,你确定不要?”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朱云飞也只是见他有些本事,想要收留他,既然人家不同意,他自是不打算强求。
“来人啊,给他五十两银子。”
朱云飞吩咐帐下亲卫一声,遂准备与杨衍,前往营地准备检阅一下,收编的八千青壮士卒。
“多谢将军。”拿到银子的李之芳,拱手一拜,匆匆赶往城中而去。
原本李之芳以为,只要自己有银子,就可以给三叔买到一口棺材。
事实显然是他想多了,如今的寿光城中,别说棺材板,就是一块上好的木材都找不到。
原因很简单,城中现在人满为患。
这半个月来,死伤一万多人,棺材板早就成为稀缺物品。
而且现在全城百姓,都饱受战火之苦,人人都在忍饥挨饿。
银子远不如粮食值钱,好不容易李之芳在城中,找到一户人家。
得知对方家里备有老人用的寿材,可对方不要银子,表示给三十石粮食就行。
很显然,这个时候的寿光城内,粮食比银子值钱。
光有银子没有粮食,银子也就是摆设,只能看不能吃。
走了一天,一直到入夜,李之芳不但没买到棺椁,还饿着肚子回到了城外的营地。
看着被草席裹着的三叔尸体,李之芳悲从心来,坐在地上的他,悔恨不已的喃喃自语道。
“三叔对不起,是我没用,我对不起您……”
静坐了一个晚上的李之芳,天蒙蒙亮再次来到朱云飞的大帐外。
跪在大帐外的李之芳,脸色憔悴,眼窝都凹陷了下去,干裂嘴唇的他,直勾勾看着朱云飞的大帐也不说话。
接到亲兵汇报的朱云飞,走出大帐皱眉问道。
“怎么,你还有事?”
“将军,这是您昨日的银子,请将军给我三十石粮食,我愿意卖身为奴,从今往后为将军牵马坠蹬,在所不辞。”
李之芳说罢,双手捧着银子,咬牙磕头喊道。
“这是为什么?”朱云飞一时有些没明白过来,被他的举动给搞糊涂了。
“将军……”李之芳磕头随即解释了一下,他需要粮食换棺椁之事。
“倒是个忠孝男儿,这事我让手下之人协助你去办吧。”朱云飞苦笑一声,吩咐手下亲卫,带李之芳忙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