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该万死?朕杀你一次就够了。”崇祯极力控制着怒火,冷冷的说道。
“现在是问罪的时候吗?现在是保卫京城的时候,建奴入寇京畿,我大明有覆亡之危。”
“陛下英明,罪臣斗胆建议,昭告天下兵马勤王。”
陈新甲知道这个时候,能不能活就看应对之策了。
“周阁老,你说说,陈新甲的建议,是否可行?”崇祯没有看陈新甲,现在他已经对陈新甲的能力,充满了怀疑。
从去年松锦战败后,为应对内外交困的局面,陈新甲提出三大征讨防御部署。
为了支持陈新甲,崇祯也是下了血本,调拨了三百万两银子,用来建设部署这三条阵线。
第一条征讨防御阵线,以山海关、宁远、蓟州为一体,巩固辽东防线。
内阁也举荐了王永吉担任蓟辽总督,黎玉田为辽东巡抚,吴三桂为宁远总兵。
第二条征讨防御阵线,以宣府、大同、山西为一体,巩固长城南线防线。
以张福臻为宣大总督,江禹绪为宣府巡抚,曹变蛟为宣大提督军务总兵官。
第三条征讨防线,以丁启睿河南、湖广总督,孙传庭为三边总督,固守开封、汉阳、潼关、长安一线。
把李自成、张献忠所部蚁贼,困在襄阳、郧阳、南阳境内的。
陈新甲这个战略部署,是崇祯和内阁共同商议,反复推演之下执行的。
至少战略部署上来看,是确实可行。
但再好的政策,也要人执行到位才行。
首先辽东方面,总督王永吉,巡抚黎玉田二人,虽然窃据高位,然二人皆是进士文官出身,根本不通军事。
赴任半年以来,基本毫无建树。
密云、蓟州、山海关三镇,钱是砸下去了,可这些钱究竟去了那里,谁也不知道。
总之各镇兵备松弛,白腾蛟,白广恩,马科三大总兵,所得不过十万两银子,塞牙缝都不够。
只有宁远总兵吴三桂,手中有一支精锐骑兵,战力尚可。
此次,清军入关,也是打探道密云,蓟州并被松弛,这才从黄崖口进入关内。
周延儒这人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学问好不假,但此人贪婪成性,执政能力也有。
但他是江南东林一派的文官士子,推举起来的。
甚至表面上他与东林一派还有仇怨,可这次为了入阁,暗地里他们已经结盟。
原因很简单,崇祯皇帝现在不信任东林一派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如今却高居庙堂,执掌内阁首辅,不得不说是大明的悲哀。
一个毫无担当,心中没有朝廷,没有百姓的腐儒,又怎么可能救国救民?
“陛下,京师不容有失,可以立即下诏,宣大总兵曹变蛟,保定总督杨文岳,山东总兵杨御藩,调兵驰援京师。”
“再命兵部侍郎张国维,前往江南募兵,如此当可保京师无虞。”
见皇帝点名,周延儒拱手出列躬身建言道。
“京营尚有数万兵马,镇守各城城门,坚守半月应该不会有问题。”
周延儒这番建言,虽然中规中矩,但也不失为稳妥之计。
“周阁老老成谋国,臣等附议。”紧接着内阁大学士陈演、贺逢圣、张四知、魏炤乘等人,也纷纷出列附和。
“陛下,为防万一,臣愿前往云贵招募番兵入朝。”东阁大学士王应熊,也站了出来,请缨道。
“陛下,臣自请督师武昌,一为牵制蚁贼,二为招募湖广兵勇入朝。”东阁大学士吴甡,紧跟着着出进言。
崇祯举目看了眼周延儒:“内阁拟票,立即八百里下诏,曹变蛟,杨御藩,杨文岳即刻率军驰援京城。”
“任命张国维为江南督师,王应熊兼任云贵督师,吴甡兼任湖广督师,携带诏书即刻拿下,招募天下兵勇。”
“来人啊,把陈新甲押入大牢,待战后论处。”
“陛下圣明。”满朝文武官吏,纷纷高呼。
散朝之后,内阁首辅周延儒,次辅陈演,拟好旨意,来到文华殿请玺。
“陛下,如今战事逼近,大司马一职不可或缺,不知道陛下可有中意大臣?”次辅陈演躬身问道。
“周阁老,你以为何人可以升任?”崇祯现在对周延儒,还是寄予厚望的,不然也不会让他两次担任首辅。
“兵部右侍郎冯元飚,人品厚重,历任朝中要职,又在在兵部署理军事多年,当可担当大任。”
周延儒思索片刻,躬身作揖进言道。
“那就内阁拟票,下旨。”崇祯想了想遂点说道。
对于陈新甲他现在是失望透底,去年松锦战败,明军精锐损失殆尽,崇祯体谅陈新甲,而没有治他的罪。
甚至对他倍感信任,还全力支持他,重建内外防线,当真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可结果呢,蓟州、密云防线形同虚设,转眼建奴就破关而来。
想到这些,崇祯就恨不得立刻砍了陈新甲。
“微臣遵旨。”周延儒和陈演躬身而退,二人虽然没有交流,但彼此眼中却露出一抹欣喜。
冯元飚何须人也?实乃东林一派的健将。
这就是周延儒,首先不说能力问题,在敌人大军压境之下,他考虑的不是朝廷安危,而是对自己有利的人,能不能占据高位。
事实上周延儒和陈演都不是东林一派的人,但二人在朝中担任首辅和次辅,却必须拉拢东林一派的人。
因为东林一派的朝臣,遍及朝廷内外,得罪他们,就会招来无数的流言蜚语。
就在大明京师内外,风声鹤唳,全部戒严之时,入关的清军七万马步人马,却从蓟州绕过京城,攻入河间,直插景州城。
清军七万马步人马,号称十万大军。
由多罗贝勒阿巴泰统率,内大臣图尔格,多尔济达尔罕二人辅助,统率大小将领百人。
阿巴泰是老奴努尔哈赤第七子,皇台极之兄,现任建奴小皇帝福临的伯父。
摄政王多尔衮的兄长,此人能征善战,曾先后多次带兵劫掠河北、山东。
所以这次他统军入关,一路也是轻车熟路,大军攻破蓟州之后,由天津左卫入河间,破景州,直驱临清关而来。
短短是十余天时间,阿巴泰率领的建奴大军,就已经抵达临清关下。
“张参领,临清关总兵张天禄,可是你兄长,能不能拿下此关,一句劫掠山东,就看你的了。”
临清关外,清军阵前,身穿蓝色布甲,投靠蓝缨盔枪帽的阿巴泰,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一脸威严,目光凌厉的看着城关方向,对身边身穿白色布甲,头戴白缨盔枪帽的年轻汉将,淡淡的说道。
如果朱云飞此刻要是在现场,必然能够一眼认出,这位已经剪了辫子,穿着建奴衣甲之人。
正是他昔日的兄弟张天福。
“贝勒爷放心,卑职这就去叫关。”张天福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一脸坚定的策马而出。
当日在木伦河突围出去后,他在山中躲了一个多月,最终因为饥饿与寒冷,不得不下山。
但下山没多久他就被蒙古人俘虏。
随后被押送到盛京,差点就被砍了头。
为了活命,他最终出卖了朱云飞,虽然这个消息有些晚。
但审讯他的辅国将军务达海,得知他兄长是张天禄的消息,遂把消息上报了上去。
当时张天禄出任总兵的消息,已经传出。
多尔衮认为留下张天福有用,遂做主把皇台极的女儿嫁给了张天福,招了他为额驸。
如今大半年过去,张天福已然走上汉奸的道路。
虽然开始是被迫的,但做了驸马之后,尤其是现在公主还怀了身孕,已然让他坚定成为建奴的狗腿子。
临清关上,总兵张天禄和副将李仲兴,见到带兵而来的张天福。
早已经接到弟弟信笺的他,其实一直都不敢相信的。
直到这一刻,看到张天福出现在他面前,他脸上依旧露出震惊之色。
因为从小父母早逝,张天禄又比张天福大十岁。
为此,他对弟弟向来疼爱有嘉,他与朱云飞生出嫌隙。
固然有被朱云飞杀的许汉鼎挑拨,但要不是他内心之中,对朱云飞害死弟弟有愤恨,又岂会轻易被挑拨?
“大哥,我回来了,大清皇上,摄政王殿下,还有多罗贝勒爷答应了我,只要你下令归顺大清,将封您为公爵。”
“所部人马,皆由您继续统领,授予您汉军都统,帐下所有将士,皆可升官封赏。”
张天福公然的招降之言,响彻城头,让城头上的守军将士,无不是面色骇然,齐刷刷的看向了张天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