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机见此,神情反而平静下来,只是目光前所未有的犀利。
“你们要是再不停手,可就别怪我下手太重了。”
然而,运粮车旁的那些流民见此,只是对视了一眼,随即便继续向前冲去!
“尽管抢,这些狗官不敢动我们!”
“离阳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这些狗官的天下!”
“大家快抢啊,为了活下去……”
咔哒。
然而,为首的流民话音刚落,齐玄机忽然从身后掏出了连环弩。
连环弩的准头死死锁死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雷黎和青凤见此,脸色顿时大变。
“大人,切莫不可真的对这些流民动手啊!”
“他们本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心中更是对朝廷积攒了无数怨气,我们杀了他们,只怕会引发流民暴乱的!”
“暴乱那都算是好的,此事一旦传到京城去,就是陛下,只怕也会受到牵连。”
闻言。
那些还在动手抢运粮车的流民纷纷转过头,用讥讽的眼神瞥了一眼齐玄机。
有种就来射我啊?
没种吧?
废物一个!
可下一瞬,这个流民的眼神忽然就变了,变得万分惊恐!
噗!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直接被一支羽箭透体而过,强大的冲击力把他整个人都射地往后退了五六步!
“抢?有种你再抢一下试试?”
射了一发,浑身积压已久的血气释放出去,齐玄机立马觉得浑身舒畅。
爽。
手里拿着连环弩,就得时不时射一下才行。
不然不痛快啊!
他甩了甩手里的连环弩,重新拉了下机簧,这才转头看向雷黎和青凤。
“要是这都不用铁腕手段镇压,那什么事情该如此处理?”
“要是都不能阻止流民抢运粮车,其他人见到了又该如何?从来只有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想要儆猴,就得先杀鸡才行!”齐玄机指了指已经瘫在地上快要流血休克的流民。
“这些有异心的猴子镇不住,到时候真的乱起来,他们活不长,我们难道还能幸免于难?”
青凤与雷黎两人完全没有这样的经验,更没有见过几个真正的穷苦百姓。
此刻闻言后,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她们的思想太浅薄了,远没有齐玄机的见识。
果然,在齐玄机这一弩之后,蜂拥而至的流民们脚步都缓慢了不少。
围在运粮车旁准备抢粮食的流民们更是神色惊恐万分,不少人连忙往外跑去,就恨自己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其中一人下意识准备跟着跑,却还是强行让自己站住,露出一副怒容,大声叫喊。
“你……你竟敢射杀我等?”
“兄弟们,官老爷不给我们活路啦,我不过就是想要一点粮食,这狗杂碎还要杀我的兄弟!”
“反正没吃的是死,跟他们拼了说不定还能活!”
这人说话的时候,脚步还在悄然后退,等他把想说的说完,很快就能淹没在流民潮里找都找不见了。
但那些流民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这人身上。
听到眼前这个带着精兵强将的官老爷不给自己活路,一个个都愤怒不已!
“妈的,这狗官和以往那些有何区别?”
“我们都成这样了,还想射杀我等,不如反了!”
“对,横竖也是死,跟这群狗官拼了!”
一时之间,群情激荡,数万人的怒吼声在四周不断回荡,震耳欲聋!
即便有六千精兵阵列在前,可雷黎与青凤两女却依旧感觉有几分慌乱。
数万流民真不算什么。
就算是一条狗带领六千精兵,也能将这数万流民杀干净了。
更别提雷黎这个雷家的千金大小姐,自幼就是在各种战场上杀出来的。
这么多年,雷震的儿女就她一人活了下来,其在沙场征战的功夫可见一斑。
但眼下的问题并不在于流民本身。
杀光了容易,后面的事情可就没法解决了。
饶是能够适应战场上风云变化的雷黎,如今也有些茫然无措。
她看着不断涌来、气势愈发高涨的流民潮,手开始不自觉地朝着腰间的刀柄摸去。
再过片刻。
如果这些人真要造反……
她就会下令冲杀出去!
名声可以不要。
但她说了要保护齐玄机,就绝对不能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哎,慢着。”
齐玄机抬起手,眼睛都没瞟那些流民哪怕一下。
“流民的确不能杀,别急嘛。”
雷黎和青凤两女都懵了。
“喂,玄机,你搞什么名堂,刚才不是你射地最痛快吗?射了爽完了,现在跟我说不能杀?”
雷黎气地半死,差点反手给齐玄机先来上一刀。
齐玄机挑着嘴角,不紧不慢地说道:
“哈哈哈哈,雷小姐,不,雷黎将军,我什么时候射过流民了?”
“你瞎还是我瞎啊……”雷黎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等等,你是说……”
青凤彻底懵了。
这两人怎么就跟打哑谜似的?
“我从头到尾可都没对流民动手,”齐玄机说完这句话,眼神一冷,话锋瞬间变换,“来人,将刚才说话之人给本公公抓起来!”
几名士卒连忙动手,将之前喊话的人抓了起来。
在这些精兵面前,他就连挣扎一下都不敢,眼珠子开始乱转,眼神里面也充满了慌乱。
“你……你抓我作甚?!”
“射我流民兄弟就算了,你还抓我?你真是不当人子、猪狗不如!”
齐玄机可不管他说什么,上去就是一巴掌。
“一口一个流民兄弟,你跟倒地上的小瘪三算他妈的流民吗,就逮着外面的人当兄弟?”
那人面色一白,梗着脖子喊道:
“胡说八道,我怎么就不是流民了?”
“哼,刚才那些人都喊你公公,看来你是个太监啊,听说太监最是喜欢颠倒黑白,我看你就深谙此道!”
齐玄机没跟他废话,只是对着几名士卒喊道:
“将此人给我绑在旌旗上,直接挂着给外面的那些流民们看看,究竟是哪些混账在惹是生非,甚至还差点害得他们成为暴民!”
他话音刚落,士兵们就已经将人挂了上去。
“同胞们,都看看这个狗东西,到底是不是流民?”
齐玄机一个翻身,跑到了马车上面,指着旌旗上挂着的人。
但流民们不仅没有因此平息,反而变得更加躁动起来。
“那与我们一样,这狗官竟然说他是狗东西?!”
“那我等算什么!”
“果真,眼前这家伙也不想给我们留活路啊!”
齐玄机没回答,只是对着青凤和雷黎使了个眼色。
雷黎没看懂,青凤却是明白了,当即便是一盆水泼了上去。
随着水流的冲刷,旌旗上那人涂抹在脸上的灰尘和泥土都被轻而易举地洗掉,露出了里面健壮、白皙的肌肤。
哪有几分流民的模样?
当下的流民别说是饭了,就连能啃的树皮都快啃光了,哪来的这一身嫩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