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裴迩便带着一堆礼品过来提亲了。
早早的赵声声就被赵母拉了起来,梳妆打扮,衣裳鞋子全给她换上了新做的。
用过早膳后大家便在堂屋里焦急地等待着,尤其是赵父赵母表现最为突出。
赵声声与裴迩接触不多,对他的了解也多来源于大家口中以及坊间传闻。
她内心更多的是忐忑与对未来未知的彷徨。
那天赵父与她说明白事情的原因后赵声声没说什么,只点头答应了。
父亲说他是心悦她的,可她并不知自己哪里吸引了他,她与他也不过是只见过区区几次面。
守门的小厮急匆匆跑进来说裴迩带着媒人来了。
赵父急忙起身,理了理衣袍才出去迎人。
许是因为今天提亲,裴迩换了一身黑红相间的衣裳,他平时不苟言笑,今天却面带笑容,竟也显得有几分温文尔雅。
赵声声看着他恍惚了一瞬,他可真好看啊。
那一身的从容淡定的气度,说是权贵人家从小培养出来的公子也不为过。
赵父在与他们寒暄,赵声声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眸看着裙摆上的绣花。
简单聊了几句便步入了正题,问名、交换庚帖。
这些赵声声插不上话,只安静的听着。
裴迩视线落在她身上,小姑娘今天穿了一身海棠红的衣裙,俏丽却不艳俗,很是好看。
或许他的视线过于强烈,小姑娘察觉到了,抬起头看向他。
裴迩对她弯了弯嘴角,小姑娘愣了愣,撇过头不看他。
可是他却注意到了,小姑娘白净的耳垂染上了一抹嫣红。
有点可爱,他愉悦地想。
真想现在就把她拐回家啊。
赵父坐在主位,将两人的小举动看得是一清二楚,他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裴迩。
哼,当着他的面就敢声声眉来眼去的,小动作这么多,当他是死的不成?
交换完庚帖之后今天的流程便是这样了,裴迩要将两人庚帖置于祖先案上或神灵前请示吉凶,来测算双方的年庚八字有没有相克相冲。
合适的话,过几天便可以正式过来提亲了。
两人的八字很合适,裴迩很快便带着聘书和聘礼过来提亲了。
婚期很赶,就定在一个月后。
他下完聘礼的第二天,赵声声便听到下朝回来的赵父说裴迩在朝上被宰相为难了。
他被暂时停职了。
赵声声知道这是皇后他们在报复他,因为他阻碍了他们揽权的计划。
她心里有些担心他,只是赵父说不用担心过几天就会没事了。
正如赵父说的,没几天裴迩就被调查清楚又复职了,反而是和罗家有亲戚关系的一个官员被查出了贪污救灾银两,因证据确凿被关进了大狱。
经过这件事后皇后那边似乎知道自己动不了赵家和裴迩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最终太子妃的人选还是定下了范家的那位小姐。
不过赵声声没有心思关注这些,因为婚期太赶,她要忙着绣嫁衣。
赵母说外祖母家是苏州那边有名的布商,刺绣是每个女子都要会的,那边的习俗是女子出嫁穿的嫁衣都要自己绣。
受外祖母的影响,她的嫁衣也是自己绣的,赵声声自然也要传承这个风俗。
不过赵母知道她绣工实在太差,也没真的让她一个人把嫁衣绣出来,还是叫了几个绣娘帮忙的,她负责绣些简单的便可。
这样也算是她自己绣的了。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今天就是大婚的日子了。
一大早赵声声便被拉了起来,还迷迷糊糊着就被带到了浴房泡了一个香香的澡,泡好澡便换上了繁复的嫁衣。
于雪和唐欣梦来得早,都带了添妆礼过来,两人打趣了她一番。
赵声声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脸颊一片绯红。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开脸。
为赵声声开脸绞面的全福夫人是裴迩请来的,为荣国府的老夫人。
细细的绳子在脸上绞挽,有些疼,不过赵声声还能忍。
挽好面之后是梳发。
全福夫人拿着梳子,一边梳一边念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这之后就可以开始上妆,做发型了。
婢女正在给赵声声弄头发,珠钗步摇插了许多,沉甸甸的。
忽而听到外边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是新郎来接亲了!怎来得如此早?快快,动作快些。”赵母催促着婢女快些,又到外边吩咐人,“叫新郎写几首催妆诗来,没有催妆诗我们声声可不出去的。”
“诶,夫人我这就去!”
听到赵母的要求裴迩让人拿了笔纸过来,很快就写好了一首催妆诗让小厮传了进去。
微黄的纸张落入赵声声手中,看着上面飘逸的字迹,她脸色越发红。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好了,盖上盖头吧。”赵母拿着大红色的盖头给赵声声盖上,她拉着赵声声的手哽咽道,“一晃眼你就出嫁了,日后他若是敢欺负你便回来与我们说,赵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赵声声鼻尖一酸:“日后女儿不能侍奉您了,望母亲多多珍重。”
“大婚之日莫哭,弄花了妆就不好了。”
赵母拍拍她的手,牵着她出了房间门口,赵之慎在门口候着,今日由他背着赵声声出门。
赵之慎背着赵声声一步一步走到大门口,看到她出来裴迩眉眼越发柔和,他上前几步想要从赵之慎背上将赵声声接过来。
赵之慎看着他,眼神十分严肃:“望你日后能够多多珍重声声,你若是敢负她,我们赵府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裴迩对上他的目光,同样认真的道:“我对声声一定珍之,重之,爱之。”
“你最好说到做到。”尽管赵之慎内心十分不情愿,还是将赵声声交给了他。
小姑娘即便穿着繁复的嫁衣也没多重,裴迩轻而易举地将抱在怀里。
盖着盖头,赵声声看到外面的情况,只感觉到自己被他从赵之慎背上抱到了怀里,然后走了几步便被他放到了花轿上。
他把她放下来的时候赵声声感觉到手里被他塞了什么东西,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贴着她耳畔说了一句:“若是饿便含一颗。”
从盖头下赵声声只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
他出去了,轿子摇晃了一下被抬起。
赵声声低头看手里他塞给自己的东西,是个用油纸包着的不太规则的东西,打开才发现是几颗糖。
赵声声一大早就被拉起来,确实没吃什么东西,没想到他想到了这一茬。
赵声声捻了一颗糖含进嘴里,很甜。
她嘴角微微上扬,仔细将剩下的糖收好。
轿子摇摇晃晃走了好一会儿,赵声声被晃得都有些犯困了才停下来。
门帘被掀开,光线照进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落在她眼前。
“声声,到了。”
赵声声长睫微抖,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面,然后被他紧紧握住。
他的手很大,很轻松的就可以把她的手包裹住,还很温暖,赵声声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和他的接触。
她的手好小。
在握住她的手那一刻,裴迩脑中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牵她的手了。
一路被他牵着进门,接下来便是到厅堂拜堂了。
裴迩父母早已不在人世,高堂上拜访的是他们的牌位。
两人分别站好,礼生开始念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在礼生高声唱和下,这拜堂的流程便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