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裴迩让赵声声上楼去洗澡,主卧浴室里有浴缸。
裴迩帮赵声声放好了水,让她好好泡一泡。
她今天太累了,泡一下等会可以睡得更舒服些。
疲惫的身体被温暖的热水包裹住,赵声声闭上眼喟叹了一声。
她放空大脑,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她泡的水差不多凉了才起身出来。
赵声声包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下楼,却看见裴迩盘腿坐在地上,面前茶几上铺着是她被撕碎的笔记本。
裴迩正帮她把那些纸张碎片一点点地粘好,这工作量不小,碎纸混成一堆,他现在也才粘好了半张。
橘子和生姜就静静地趴在旁边陪着他。
赵声声鼻尖蓦地一酸,她走到裴迩身旁蹲下身,轻声喊道:“裴迩……”
“在呢,怎么了?”裴迩侧头看着她。
赵声声搭上他的手腕,垂下眼睫:“别、别粘了,我重新,写一份就好了。”
这么多要粘到时候才能粘好呢?碎了就碎了吧,她重新写就好了。
裴迩记得她说过,她的每一本于她来说都像她的孩子;也见过她为了查资料跑了好几个图书馆,因为想剧情而导致失眠……
可是现在她的心血都被撕毁了,那本厚厚的笔记本写了一大半,如今被撕成了好几份,其中还有许多成了碎纸。
自己很重要的东西没了,换成是任何人都会很难过的吧?
所以,他想帮她粘好,或许这样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裴迩思及此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可是,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啊,就算重新写也不能保证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了。”
赵声声不语,却和他一起默默地粘了起来。
碎纸粘起来并不容易,光是找到符合的碎纸就花了很长时间,忙活到十点两个人也才堪堪粘好了一张半。
裴迩及时收了手,把赵声声哄上楼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裴迩起来洗漱好又做好了早餐赵声声还没醒。
他上楼轻手轻脚地进房间看了一下,睡得很沉,估计是昨天哭得太累了。
裴迩没喊醒她,把早餐盖好,给她留了张纸条就出门了。
车子行驶在熟悉的路上,最终在赵声路的小区门口停下。
裴迩下车,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小区内。
站在大门前,裴迩微微叹息了一声,抬手敲门。
宋文兰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时不时看向门口。
也不知道那死丫头跑哪里去了,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当听到敲门声响起时,她“腾”地一下站起身。
算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她脚步匆匆走到门口,管理好表情,她才不咸不淡打开门说:“你还知道回……”
在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后她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卡住了。
打开门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见的人而是一个不熟悉的面孔,宋文兰立即冷下了脸,打量了裴迩一番,觉得有些眼熟,她问:“你是谁?敲门干嘛?”
对上宋文兰的视线,裴迩毫不闪躲,不卑不亢地道:“阿姨您好,我是声声的男朋友裴迩,是来找您的。”
“原来是你!”宋文兰想到了昨天那个相框里的照片,面前的男人比照片上成熟。
她顿时看裴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她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沉默片刻还是让开身,没好气地道:“进来。”
宋文兰看裴迩不顺眼,自然没给他倒水什么的。
两人面对面坐着,宋文兰率先发问:“声声是不是在你哪儿?你不陪着她,来找我做什么?来兴师问罪的?”
“她在我那很好,找您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宋文兰眯起眼:“那你来是干什么的?”
裴迩对上她的目光,缓缓开口:“我来只是想跟您说一些事情。”
“我跟声声第一次见面是在宠物医院,她捡到了橘子,那个时候是冬天,她怕橘子有什么事所以把它带到了医院。那什么我们还没什么接触,后来因为工作才有了更加深的接触。
算上那次,那是我们第三次见面。那晚我送她回家,或许是她察觉到了我有意接近,她在车上跟我说了一番话。”
裴迩视线紧盯着宋文兰,他笑了笑自问自答道:“您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她是一个社恐的人,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害怕和别人对话,因为一开口就会结巴。
她说出这些话是因为害怕我也像有别人那样,知道她有口吃后对她露出那种嫌弃和不耐烦的目光。也把自己最不好的那一面告诉了我。
我不知道您如果听到她这番话会有什么感想。我当时第一反应是,这个小姑娘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才会这么小心翼翼。”
宋文兰放在身前的手悄悄握紧,胸口有些发闷,她看向裴迩,目光冷淡:“所以呢?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让您知道而已。”裴迩身子靠在椅子上,神情轻松,好像只是来跟宋文兰聊天一样。
他继续说:“其实她工作也不轻松,她码字慢,一天要花好几个小时在电脑前打字。有时候要看很多资料,像您昨天撕掉的那本笔记本里面有她花了半个月才写好的大纲,还有很多的灵感和设定。
之前也有人污蔑她抄袭别人的作品,她为了证明自己几乎每次码字都会录屏,这些录屏已经存了三张内存卡了。
她现在写了有五本了,每一本都出版了,前两个月有一本拍成了剧,应该没多久就可以播出了,前不久也有一本买出了影视版权,还有其他的广播剧、漫画什么的,还有她的微博上现在有五十万粉丝。
这些您应该不知道吧?声声她很优秀不是吗?”
“……别说了。”宋文兰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
裴迩轻笑一声,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眸色微冷,一字一句地道:“阿姨,你们不心疼声声,以后我来心疼她。你们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已经二十多年了还不够吗?
您是她的妈妈,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我只恳求您,以后不要再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来伤害她了好吗?”
宋文兰不敢置信,微微瞪大眼睛看着裴迩:“你……”
裴迩站起身,向她稍稍弯了弯腰。
“阿姨,我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考虑。”
……
裴迩离开了。
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在脑海里重复播放,重重地敲在她心上。
宋文兰呆呆地看着大门,喃喃道:“我……真的错了吗?”
半晌,她捂住脸,肩膀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