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紧赶慢赶,抵达医院后医护人员将赵声声从救护车推了下来。
在路上的时候赵声声的意识已经比较清醒了,在医生的询问下她一五一十的把情况都说明了。
裴迩在听到她说自己晚上吃了麻辣烫还喝了冰奶茶时,人都气懵了。
怪不得半夜发烧,这么折腾自己的胃你不烧谁烧?
医生很快就出诊断结果了。
是急性肠胃炎引起的发热,要挂点滴。
药水打上没几分钟赵声声就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了,裴迩看着病恹恹的她,整颗悬着的心这会儿才松了下来。
天知道当他看到赵声声就那样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时,心里有多害怕。
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裴迩一下子觉得自己又累又困,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都快天亮了。
裴迩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许多,回到病房给赵声声留了字条后,又跟值班的护士说了一声,让对方多注意一下药水就离开医院了。
裴迩先回公寓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后拎了个保温桶到早餐铺上要了满满一桶骨头粥,然后转去赵声声家给她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又喂了橘子和生姜才去医院。
他到时赵声声已经打完点滴了,不过人还没有醒。
裴迩把保温桶放到一旁,看着她干燥的起皮的嘴唇,又去接了点温水用棉签沾了点水,给她润润嘴唇。
赵声声打点滴的那只手冷冰冰的,裴迩给她贴了暖宝宝,没过一会儿就慢慢暖了起来。
裴迩几乎一宿没睡,飞机上他睡不安稳,落了地又因为赵声声生病忙活了半宿,这会儿安静下来他没多久就被困意打败,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赵声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的十点多钟了,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她意识渐渐回笼。
她扭头就看到裴迩正趴在床边睡觉,回想起昨天晚上裴迩为了她折腾了这么久,赵声声心里既感动又是心疼的。
她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怕吵醒裴迩,刚掀开被子裴迩就立即清醒了过来。
“醒了?舒服一点了吗?”他问道。
赵声声注意到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很明显,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嗯,已经好很多了。”赵声声手掌不自在地在裤子上擦了擦,她低下头声音有气无力地,“我、我想去趟洗手间……”
她感觉自己下面黏糊糊的,救命啊!别是漏了吧?
裴迩将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背包提过来,打开拿了洗漱用品出来递给她,说:“都是一次性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呃……对了,还有那个……你自己看吧。”
他说完把背包塞到赵声声手里,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保温杯说:“我去装点热水。”
其实杯子里还有热水,但他怕赵声声会不好意思,就找了个借口出去。
裴迩走得太快,赵声声都没反应过来,她打开背包一看,就看到了那熟悉的包装,她的脸色也有点红了。
没想到他把这个也买了,呜呜,好贴心,居家必备暖男!
赵声声洗漱完回来,裴迩正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听到声音他抬头看着赵声声说:“刚才你的责编打电话过来了。”
“咳,她说什么了?”
“叫你回来回拨过去,应该是微博上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裴迩说着还把停留在微博界面的手机往她那边移了移。
赵声声弯着腰,拢着头发,就这样就着他的手看完了。
原来是酒酒联系的人已经把调色盘放出来了,再加上她提供的那些证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没有抄袭。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苏不语被扒出了早期作品几乎全文照搬同站另一个大神作者的作品。
苏不语指责赵声声抄袭她的那条微博已经被她给灰溜溜的删掉了。
她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赵声声看完直起身坐到病床上,裴迩问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要起诉她吗?”
“当然了,我的作品每个都像我的孩子,我辛辛苦苦写了那么久,她这样污蔑我,却连句道歉也没有,哪有那么好的事。”
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抄袭”就是对她最大的攻击,你可以说她文笔不好、人物塑造没灵魂、作品套路雷同……
但抄袭的性质就不同了,它就像du品,一旦沾染上它,以后读者看到你的每一部作品,每一个人物想到的都会是你抄袭过。
他们会想既然你抄袭过,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再犯,只要你犯过,那“抄袭/狗”这个称号就会一直黏在你身上。
也许会有读者说,她抄就抄,我不管这些,我就是看她的书而已,我开心就行。
也有人会说她抄袭那是她的错,跟作品无关,角色是无罪的。
这样的说法本身就是不对的,一部抄袭作品有人支持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悲哀,你的漠视、你的支持都是助长抄袭者气焰的一根柴火。
这让赵声声想起了一个很可笑的新闻,国外一个男生开车撞死了一对母女,结果就因为那个男的长得帅而有人问他求情,求法官不要判他死刑。
可是……无辜死去的那对母女谁来为他们求情呢?要知道那个女儿才一岁啊!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样被毁了,可竟然会有人向杀人犯求情。
因为你对他偏爱,所以就可以无视他犯下的错误,哪有这样的道理?
对于抄袭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能因为你喜欢就一味地去维护他,如果所有人都在维护抄袭者,那谁来保护原创呢?
裴迩“嗯”了一声说:“我有个律师朋友,改天介绍给你。”
“那就谢谢裴老师了。”赵声声朝他笑了笑,拿起手机准备给酒酒回电话,然而她的目光却在触及屏幕上那明晃晃的,新增的裂痕时顿住了。
裴迩注意到了,不太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那个应该是昨天晚上生姜咬的。”
他这么一说赵声声隐约有点印象了。
还好那家伙嘴下留情了,没给她直接咬穿洞,只是苦了她才新换不到一个礼拜的钢化膜。
赵声声简单跟酒酒说了几句后就挂了。
“打完了就喝点粥吧,等会还要再挂一次点滴。”裴迩打开保温桶,骨头粥的香味飘散出来,引的赵声声胃部一顿痉挛。
因为裴迩忘了拿碗,赵声声只能抱着那一大桶粥捏着个小勺子,一勺一勺吃着。
她安安静静地喝着粥,裴迩就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赵声声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她咽了口口水,心虚地问:“你、你要吃吗?”
话一说出口赵声声就后悔了,她都吃半天了才问,脑子是被扔掉了吗?
“我吃过了,吃饭不要想东想西,认真点。”
“哦……”赵声声默默地喝着粥,可是心里却打起了鼓。
完了完了,裴迩这个样子一看就是要秋后算账了!她要挨骂了呜呜呜……
赵声声在万分忐忑中喝了四分之一的粥,她嘴里发苦虽然饿却吃不下去。
听到她说吃饱了,裴迩把保温桶接过来盖好,出去叫了护士来给赵声声打针。
可他越是冷静,赵声声越是心虚和害怕。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裴迩现在一定特别特别生气!
赵声声泪流满面,她真的知道错了啊!
护士端着东西进来,赵声声沉默着伸出左手将衣袖拽到手臂处,赵声声人瘦血管明显,很容易找到,棉签沾了酒精涂在手背上凉凉的。
护士拨弄了一下输液器,药水喷了点出来,赵声声放在被子上的右手悄悄拽住了被子,可目光却依然盯着左手不放。
裴迩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怕就不要看。”
针管扎入血管中,带着一点刺痛。
赵声声眼皮抖了一下,却仍嘴硬道:“我没怕。”
她的小心思裴迩哪里猜不到?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说:“是我觉得你怕,行了吧。”
“之后注意点,不要再这样乱吃东西了,这几天回去要吃清淡点好消化的。”护士临走前叮嘱道,前一句是对赵声声说的,后一句是嘱咐裴迩的。
赵声声羞愤至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的。
护士走后,裴迩从背包里拿出好几片暖宝宝,挨个撕开给赵声声贴到左手臂上,然后又给她披上了件巨厚的外套。
做完这一切裴迩正准备坐下,衣袖却突然多了一股拉力,他目光顺着看下去,是赵声声拉住了他,他问:“怎么了?”
“对不起……裴迩……”赵声声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的。
看到她这副模样裴迩哪里还舍得生她的气,他的手掌落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声声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你的身体。如果我没有提前回来,生姜没有那么好运气地打电话给我,你想过后果吗?”
那样的后果,裴迩甚至都不敢去想,现在他的心还有些慌。
赵声声吸着鼻子,认真地保证:“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了。”
“记住了就行。”
“可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的,害你这么担心我,也没能好好休息。”赵声声仰着头看他,眼神坚定,“对不起,裴迩。”
裴迩眼神微动,自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他说:“没关系的,我心甘情愿被你麻烦。”
能够照顾你,本身就是我甘之如饴的,麻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