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奇杀了高衙内,高府中人心惶惶,这是高家独苗,巡抚大人唯一的亲生骨肉,他出了事,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但总之会很严重。
天奇见目的达成,大仇得报。也不久留,准备离开,只见高府一批批家丁及军士赶来,有人看见天奇还在原地,并有人大声喊道:“在这里,在这里,凶手还在这里。”
军士闻讯,往天奇这急奔而来,已然赶到了现场,而天奇正一副泰然自若的待在原处,不慌不忙,就等着他们一样,有个军官命令道:“给我拿下。”
天奇笑道:“不陪你们玩了,告诉你们老爷一声,我还会回来的。”
军士见天奇如此嚣张,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纷纷往前冲。
可说完这话,天奇并消失在众人眼中,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眼皮底下不见了,既惊讶又害怕。
惊讶的是,天奇到底是神仙是鬼还是人?怕的是自己连凶手都没抓住,没法回去交差,指不定老爷会如何责罚,也许会性命不保。
高府内乱作一团,到处弥漫着找刺客的声音,人人自危,人人慌乱,生怕被高昆责罚。
天奇来到了夜菡墓前,带来了她生前最爱吃的蛋花糕,在她坟前摆了一排。
口中说道:“大仇已经得报了,你可以安息了。”
这竹林地处偏远,寂静无声,不会有人前来打扰,万一有人过来怎么办。
自己杀了高衙内,这高家势力庞大,也许会挖地三尺也想找到自己,难免会牵扯到夜菡。
天奇不放心,并在这墓周边,用神力注入,划定了一个范围,方圆十里之内,任何生物都无法靠近,而这神力只能持续十年时间。
觉得稳妥之时,天奇想起了离开何府之时,想回家乡与家母一聚,并向她讲述何府小姐之事的,离开何府已有多日,被事情耽误了点时间。
他急于与母亲一见,施展开瞬移,只见人瞬间消失,不一会儿,人并已在家乡出现,眼前的场景,他呆住了。
似乎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乱,两眼望去,尸横遍野,死气沉沉,不见半点生机,难不成?
他有点慌了,急忙向自己家中狂奔而去,推开房门,只见一妇人躺在柴火堆边,嘴角还有丝丝血迹,双眼紧闭,脸无血色,没了生命的痕迹,似乎已经躺了很久。
天奇一把抱在怀里,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落下,他咬牙切齿,声音有些沙哑,心中暗暗起了杀心,此时的愤怒已然无法用语言表达。
那妇人正是天奇的生母梁兰昕,一生未享过什么福,早年丧夫,独自将天奇抚养成人,给他无微不至的爱,天奇就是她的寄托,是她的希望,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全部。
而天奇未曾报答,并匆匆遭人杀害,他的愤怒到了极限。
他抱起母亲,行走在母亲生前去过的地方,他想重温下母爱,重温下当时母亲带他走遍的乡村角落,风吹过村庄沙沙作响,仿佛述说着过往的故事。
他来到了瑛嫂的家,只见瑛嫂躺在家门口的鸡圈边,手中还拿着喂鸡吃的秕谷子,天奇想起了瑛嫂介绍何家小姐的场景,又想起了给母亲送吃,来看他的时光,可这一切不会再有了。
天奇走了一遍又一遍,整个村庄毫无生机,所有的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冷冰冰的躺在地上,再也不会说话了,再也没人来跟他一起玩了。
天空中笼罩着压抑的气氛,乌鸦在屋顶横飞,呀呀呀的叫个不停,时而飞下,时而停在屋顶,时而去啄尸体上的腐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整个村庄,一股恶臭,令人作呕,是谁血洗了整个村庄?是谁这么狠心,这么丧尽天良?
天奇瘫软在地上,他身疲力竭,愤怒在他心中积蓄,他依偎在他母亲身旁,脸贴着脸,感受他母亲最后的温暖。
可惜再也不会有了,母亲的脸再也不会有温暖了,只有冷冰冰的,他哭了,这时的他感受到无助,他失去了依靠,失去了那个曾经眼里只有他的人,他最亲的人,母亲。
天奇的心彻底碎了,他的世界瞬间变得黑暗,他的三观崩塌了。
母亲!母亲!母亲!他嘴里不断的喊着,他抬头仰望,闭上了双眼,静静地感受这世间,感受着自己遇到的事,感受着自己遇到的人。
陈夜菡……统赫……何婉静……何朝麟……高衙内……高昆……
遇强盗……救夜菡……杀流氓……发现密道……得知“统赫”计划……进何府……见婉静……杀刺客……杀高衙内……
他的脑海里一遍遍浮现自己在人世间经历的事,经历的人。
他声嘶力竭,抱着母亲的遗体迟迟不松手。
一秃鹫俯冲而下,直冲天奇手中的母亲而去,天奇见状,随口一声:“畜牲。”随即用力一挥手,那秃鹫撞向地面,当场死亡。
这刻,他才明白,母亲的遗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再也拖不起了,那秃鹫专吃腐肉,冲着母亲来,必然是闻着味来的,他抱起母亲,重新站起。
找来两块布,将母亲包裹,也将瑛嫂包裹好,她们是生前最好的伙伴,死了也不能让她们分开,好有个伴,不至于让母亲孤单。
他用手一点一点的在一块平地上刨坑,他的双手已经被坚硬的土石磨得破皮流血,此时的他丝毫没感觉到疼痛,他想多看母亲一眼,他挖得很慢。
一点一点的,口中时不时对着母亲遗体喃喃自语,此时的他像个孩子,像是和母亲说着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愿望,自己想带她云游四海,带她游遍三川五岳。
很快夜幕降临了,而他已经忘却了时间,坑已经挖好了,足足挖了五米深,够了,足够了,足够安置你和瑛嫂了,天奇喃喃自语道。
双手沾满了鲜血和泥土,他将母亲的遗体轻轻抱起,放入坑中。他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掩埋,让她的身体安息在这片土地上。
当掩埋过颈部,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跳出坑,仰天长啸,啊.....啊......啊......声音在村庄上空回荡,似乎要将所有的痛苦与悲伤都释放出来。
这一刻,他的内心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翻滚着、撞击着,不断冲击着他坚强的防线。
他的身影在黑夜中显得如此孤独而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