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善受到夸赞后,昭武帝开始询问政务,李斯年自然也在旁边,还有户部尚书楚平秀和鸿胪寺卿穆修己等人,显然他们在此处是有正事要处理的。
“关于平川商路的问题,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昭武帝如此问道,原来他召集这几人讨论的正是平川商路一事。
早些时候,他们已经讨论过开通平川商路的问题。楚平秀由于户部经费紧张,对于费力开通平川商道持反对意见,因为这涉及到平川道、岭南道等几条大道,涉及到许多州县和人民的财务问题。
穆修己刚上任鸿胪寺卿不到一年,对鸿胪寺的事务还不够熟悉,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其他事情。出于避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考虑,他表示反对。
中书省在做出决策时参考了户部和鸿胪寺的意见,同时查看了户川司的报告。他们认为互市才刚刚开始,先在平川地区稳定局势,防止平川商道开通后给西蒙渗透大昭带来麻烦,因此暂时不开通平川商路是一个明智的建议。
昭武帝本来只是让户部官员趁着出使西蒙的机会勘探路线,既然大部分官员都反对开通平川商路,那就先搁置,也没有什么损失。
赵长善此行实际上是来观摩的,想看看中书省和昭武帝之间的相处情况。他站在一旁倾听昭武帝的决策,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早前已经从赵敬守和赵敬文那里得知了关于平川商路的消息。实际上,他认为现在是朝廷开通平川商道最合适的时机。大昭和西蒙关系密切,有了互市的经验为基础,早春时西蒙与大昭联合出兵成功打败突厥,形势非常有利。为什么不继续开通商路呢?
只是根据楚平秀的说法,户部资金紧张,没有钱难以开通商道,这只能是无奈之举。
经过一番政务讨论后,赵长善一早上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当他跟随魏宝来、李斯年等人告退时,没想到昭武帝竟然单独留下了他,这个安排让其他官员都感到意味深长。
他们带着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赵长善。
赵长善表情一阵惊讶,同时也带着些许不安,似乎不知道昭武帝为何单独留下他,他低垂眼睑,恭敬地等待着昭武帝的问题。
“朕记得你有个孙子名叫赵从武,是二甲第一名,应该进入集贤殿的,为何魏宝来之前说集贤殿里没有这个人?“ 昭武帝开口了,他竟然问起了赵长善家族的事情!
赵长善没想到昭武帝问的是赵从武的事情,他赶紧跪下回道:“臣心怀惶恐,臣的孙子年纪还小,性格未定,喜欢游山玩水。进入集贤殿对他来说是过早的荣誉,不如留给更有才能的人,所以臣才不让他出仕。“
“二十岁并不算年幼,探花郎古文川才十五岁而已。你的孙子与哪个家庭定下婚约了?“ 昭武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悦还是不满,然而这句话让赵长善心惊胆战。
但他勉力压住内心的恐惧,面上保持镇定。他略带困惑的表情,回答道:“已经和大理寺方知云家的女儿定下了婚约。“
“方知云家的,也不错。朕记住了,探花郎古文川还是你的外孙呢。说起来,这天下的文魁与你赵家似乎有些渊源啊...“ 昭武帝的话语意味深长,他看着赵长善额头似乎有冷汗渗出,跪在地上的双腿似乎有些颤抖,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笑容。
“臣……”赵长善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昭武帝的问题,只是不断地请罪。
天下文魁一直只出自帝方家族,和赵家有着或多或少的渊源,皇上现在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无论昭武帝的意图是什么,赵长善明白昭武帝是在敲打他,这单独留下来并不是荣幸,而是在催促他!赵长善脑海中迅速地思考,努力揣摩出最正确的表情,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滴下来。
“好了,你不必害怕,子孙有出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现在还没有孙子,也不知道是否有机会看到皇孙的出世……”昭武帝的话风突然转变,变得和缓愉悦,和赵长善谈到子孙的事情,就像寻常百姓老人一样担心儿孙的问题。
“陛下有睿智的统治,光明照耀在天下……”赵长善连珠炮般地说出这句话,却并不敢掉以轻心。他没有跟随昭武帝改变话题的节奏,语气仍旧保持恭谨谦虚,虽然昭武帝谈到了孙子的苦恼,但他们的对话看起来就像寻常百姓之间的对话,尽管如此,赵长善并没有忘记自己跪在安泰殿内,帝王的心术怎么可能与普通百姓相同呢?
这对君臣在安泰殿内相对坐着、跪着,进行着一问一答的交流,平淡度过了早上剩余的时间。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没人能得知,殿内的情景也无人了解。
昭武帝为何单独留下赵长善在安泰殿,朝臣并不了解,他们对殿内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只是在殿外进行各种猜测,纷纷感叹昭武帝对赵长善的重视。
之前的鼓励尚可理解,如今还单独留下来交谈,可真是人与人无法相比啊。
不过也难怪,毕竟赵长善在公众面前解决了大昭运河的难题,取得了治水的非凡成就,有如此崇高的圣眷,这也是情理之中。
“父亲,昭武帝为何单独留下您?”夜晚,赵长善的书房里,赵敬亭问道。
赵长善上任的第一天就得到了昭武帝的赏识,这消息也传到了赵敬亭的耳中。他原本以为父亲受到了昭武帝的特别看重,心情十分高兴。尽管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但内心却默默想着,这是皇上对赵家的一份恩宠。
然而当他从朝堂回到家中,见到赵长善脸色凝重,就知道事情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难道父亲在安泰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为了什么事?不过是锻炼一块磨刀石而已。”赵长善没有笑,语气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他将一直以来的猜测之真相告诉了长子赵敬亭。
如果没有赵从善这么多年的教导,他或许还会为赵家今天的荣耀感到高兴,也会全心全意地侍奉昭武帝,恨不得以自己的生命来报答帝王之恩!
然而这些年来,他已经不再盲从,已经不再盲目忠诚,他有了自己的思考。因此,他看到帝王之恩背后隐藏的危机。他日思夜想,才意识到赵家只不过是昭武帝打磨的石头,是用来磨砺下一任帝王的磨刀石!
当下一任帝王的刀刃变得锋利之时,赵家这块磨刀石就被放置一旁!这种认识让他痛苦不堪,夜晚无法入睡!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和不安,赵家的未来会是怎样?赵家应该走向怎样的道路?
昭武帝已经接近六十岁了,赵家这块磨刀石还能用多久?两年?五年?还是十年?他不敢估计这段时间的长短。
如果没有赵从善这位兄长,他或许会心甘情愿地带领赵家成为培养下一位帝王基业的磨刀石。然而,在兄长和自己的决策下,赵家现在面临风险,占据了风听和西蒙的据点……更重要的是,赵敬亭、赵从文、赵从武等一众子孙后代又该如何办呢?赵家代代积善,只有在风调雨顺之下才能繁衍百余口男丁,未来的路在何方呢?
赵从善第一次感到赵家前途未卜,毫无退路可言。赵敬亭听了赵从善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很快明白了磨刀石的意思,脸色也变得苍白。赵家众人的才华正可以为下一位帝王提供支持和借鉴,但当下一位帝王成熟之时,赵家就失去了用武之地,这样说来,沈家所言更准确,将赵家比喻为踏脚石或过桥板更为合适。
“父亲,也许我们可以这样想,赵家是皇上留给下一位帝王的政治和人才遗产,就像惠和帝时的尚书左右仆射等人,不也是前一代皇上特地留下来辅助他的吗?最后他们也都能安然退隐。父亲,我们赵家会受到同样的恩遇吗?“赵敬亭马上产生了另一种可能性的想法,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不会,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或许会如你所说。但现在你是吏部郎中,皇上还亲自任命你为传胪,这表明皇上有意让整个赵家都荣耀显赫,或许皇上认为这是赵家的使命...“赵从善摇摇头,否定了赵敬亭的话。父子俩陷入沉默。
一个人可以承受,但一家人呢?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赵家的未来陷入了危机!
“既然如此,那么...那么就让那把刀不能轻易离开赵家这块磨刀石。“良久,赵敬亭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语气苦涩。其他人或许认为赵家受到了宠遇,却不知道赵家已站在悬崖边上。
这句话充满无奈的背弃,否则作为未来族长,赵敬亭又能有何选择?
“是啊,只有赵家这块越来越有分量的磨刀石,才不会轻易被抛弃!赵家必须要努力争取,从龙之功是必然的。现在,赵家只能按照皇上的心意行事,这件事绝不能泄露出去!“良久,赵从善下定了决心。
赵从善知道赵敬亭这句话的含义。在目前的情势下,赵家必须提前选好立场,坚定地支持其中的一个皇子!并且这个人选必须与昭武帝的心意相符,还不能让他察觉到赵家已经猜到他的心思,否则赵家连磨刀石都没有了,直接被抛弃。
只是,再钝的刀也会有一天锋利,再厚的磨刀石,也会有被磨损的一天。无论如何,赵家已经踏入了悬崖边缘,无法挣扎,无法脱离,只能等待两脚同时踏入悬崖的那一天的到来!
幸运的是,距离那一天还有几年的时间,赵家还有时间去谋划,也许局势到那时会有所改变。
赵从善不知道昭武帝为何偏偏选择了赵家,也不知道作为忠君的标准,作为一名臣子应该如何行事——君主视臣如手足,臣子则视君主如心腹;君主视臣如土芥,臣子则视君主如寇仇。
那么,如果君主视臣如磨刀石,臣子应该如何呢?
赵从善无法思考,也不敢思考!
过去几天,赵从善一直在想着那天在安泰殿上,昭武帝对他的敲打,每当他想起这事,心情都变得沉重。尽管心境沉重,但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和善的笑容,在中书省任职时,下属们都如沐春风。
赵长善从中书省出发前往安泰殿,手里拿着中书省起草好的诏书,他此行是前去向昭武帝递交诏书的。本来这个任务应由李斯年来完成,但由于李斯年今天有点身体不适,所以赵长善替代了他。
同赵长善一起前往安泰殿的还有中书舍人鲁平。鲁平比赵长善年纪小得多,他与同乡方知云关系亲近,对赵长善这位主官十分友好。
中书省与安泰殿的距离并不近,需要穿过广阔的太液池,还要经过几个殿阁才能到达安泰殿。由于前几天赵长善睡眠不好,一路走来感到有些吃力,快到达安泰殿时,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湿了一层汗。
见状,鲁平连忙搀扶着他说:“大人,请您先在这树荫下休息一下,我去前面汇报一声。宫门使那里也需要一些时间通报,大人正好可以稍作休整。”
赵长善点点头,觉得离安泰殿也不远了,正好稍作休息,以免进殿时状态不佳,于是答应了鲁平的建议,忙摆摆手示意他先去。
鲁平听后,便快步往安泰殿走去了,赵长善则停在树荫下歇了脚。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气喘和汗水的消散。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赵长善,我真的不敢……”
赵长善刚准备转身离开树荫,听到那里传来一个女声的笑语,他转头看去,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显然那声音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听到声音,但看不到人,想必别人也看不见他。
赵长善听到那个女声笑语时感到有些奇怪。在他再思考时,脸色突然变了,他顾不得之前的喘息和还未擦干的汗水,匆匆忙忙朝安泰殿门跑去,就像有邪魔恶兽在追赶他一样,他迫切希望能尽快到达安泰殿的门前!
看到赵长善的样子,鲁平觉得很奇怪:“大人不是在树荫下休息一下吗?宫门使刚才说,皇上和容嫔在殿外散步,还没回来呢。大人没有必要这么急。”
赵长善这才发觉自己跑得有点过头,忙笑着说:“没事,没事,稍作休息就好了。没事……”他努力平息喘息和激动的心跳。
赵长善和鲁平就在安泰殿门外等待昭武帝的回来。没过多久,昭武帝和一位身穿宫装的美人出现在前方,两人悠闲地走着,身后跟着几个安静的内侍和宫女。
那位宫装美人在安泰殿门口看到赵长善、鲁平等人,知道昭武帝有政务要处理,也不等他们上前行礼,就向昭武帝鞠躬道:“皇上有要事,臣妾先告退了。”
这声音实证了赵长善心中的猜测,之前在树荫下听到的声音果然是容嫔的声音。是容嫔吗?十二皇子的母亲容嫔?赵长善听到昭武帝“嗯”的一声,无法判断他的喜怒,容嫔受到示意后才离开,他才进入安泰殿。
“这个容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呢。她经常来安泰殿吗?”在回中书省的路上,赵长善这样问鲁平。
“没有呢,我也是第一次在安泰殿见到她。容嫔虽然是十二皇子的母亲,但地位相对较低,据说并没有受到宠幸。”刚刚碰到容嫔,鲁平觉得赵长善这样问很正常,自然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受宠幸?听了鲁平的回答,赵长善笑了,意味深长。
后宫和前廷一直传言昭武帝最敬重皇后蒋氏,最宠爱明妃陈氏,看来这些传言值得重新思考了。
不受宠幸吗?那么她怎么能直呼皇帝的名字?她怎么能在皇帝面前使用第一人称称呼自己?
如果不是在树荫下听到那句话,赵长善几乎就忘记了昭武帝的名字——赫成邦。
赵长善的书房内,赵九灵和他的堂兄赵从乐交换了一个眼神,克制住了内心的好奇,等待着赵长善开口。他们早先都收到了祖父赵长善的通知,所以这一晚聚集在书房里,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
这个情景很像赵家过年时在书房商议事宜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这次的目的是什么。赵九灵再看看,书房里的人也不多,只有父亲、二叔、六堂叔,赵家在京城的核心人员齐聚。
他们齐聚书房,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祖父担任了中书侍郎,更加靠近昭武帝,得知了什么内幕?或者有其他交代?——赵九灵这样思考着,同时回忆前一世这个时候,赵家和祖父有关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却一时想不出答案。
“太子估计也撑不了几年了。虽然形势还不明朗,但赵家到了必须要站队的时候了。你们都来说一说,皇上心中偏袒哪位?”赵长善简洁地开场,提出了问题。
猜测皇帝的心意对一个臣子来说是非常大逆不道的!然而赵长善毫不在意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在场的人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仿佛赵长善问的只是一般事情。
这个书房里的人真是太奇异了!
赵敬亭、赵九灵就不用说了,一个早就知道赵长善的想法,一个经历了前世的惨状,对赵长善的话习以为常。赵敬守、赵敬文在经历了西蒙的事情后,对帝王的权威也淡然处之,连私设据点之类的事情他们也经历过,所以猜测皇帝的心意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赵从乐全神贯注于他的周易八卦之中,根本不知道妄揣皇帝心意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当他听到赵长善的提问时,他反而回答得最快。
“蝰蛇星正当明亮,皇上偏袒谁很重要吗?一时半会也得不到结果。我不知道。”赵从乐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结果他父亲赵敬守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
赵从乐有些郁闷,其实他根本不想参与这样的场合,只要告诉他最后的结果或者该做什么,他就行了。他还想去研究天象和历法呢,这种家族事务对他来说毫无用处,没有什么帮助。
“蝰蛇星?正当明亮,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赵长善听了他的话后很感兴趣,问了这么一句。
“蝰蛇星就是帝王星。帝王星正当明亮,表示皇上春秋鼎盛,关于皇位继承人选,一时半会也无法确定,所以没什么可说的。”赵从乐挠挠头,大大咧咧地说道。他向祖父赵长善普及了一些星象学常识,展示自己在这方面的一些才能。
这样的情景让旁边的赵九灵有些想笑。这个堂兄,任何时候都离不开这些事情啊!
“几个年长的皇子机会最大吧。其他的皇子年纪较小,要说谁机会更大一些,实在说不准。”不理会赵从乐的话,赵敬文感到非常为难,实事求是地说,他也不知道。
皇帝心意难测,平日里对每个皇子都待以相同的态度,没有任何特别的优待或者压制。他曾私下向国子祭酒张波询问过,对方说不知道。现在突然要赵敬文说出个人选,他真的说不出来。
“我对几个皇子也不太了解,自然没有办法判断。”赵敬守的观点和他儿子的差不多,平时他的思维大多都在处理家族事务上,猜测皇帝心意这样的事情通常是父亲和大哥的事情,他只负责为家中提供钱财。如果是朝廷权贵的事情,他还能知道点信息,但皇帝的心意,他怎么可能知道呢?所以他无法说出皇帝更偏爱哪个皇子。
“三皇子和二皇子都有过不少争议。赫连眀烨皇子看起来不错,虽然母族势力较弱,先前还给赵家送过礼,显然也有拉拢我们的心思,只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按道理说,赫连眀烨皇子应该是赵家最好的候选人,只是赵敬亭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具体说不出是哪里。
“赫连眀烨皇子为人谦恭有礼,而且以仁义之名闻名,武道造诣也非凡。这样的人太完美了,这本身就引起了问题...尤其是作为一个势弱的皇子,这更加引发了问题的关注!“听到赵敬亭的发言,赵长善开始理解赵敬亭的疑问,赵敬亭的话让他恍然大悟!“是啊,就是这个不对劲!“赵敬亭眼睛一亮,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回京已经有两年多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赫连皇子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二皇子独宠江侧妃,三皇子则极为嗜好美色,而赫连眀烨皇子呢?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爱好和兴趣。
“人无癖不可以交,因为他没有深情也是如此。对于赫连眀烨皇子,我们不必再考虑了,因为他是个无底洞!灵儿,你来说说你的看法吧。“赵长善轻描淡写地说道,转向赵九灵,想知道她对局势的把握能到达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