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盯梢和风听的联系,则通过赵九灵和秋桐来实现。秋桐与风听的其他组保持联系,盯梢探听到的所有消息都要告知赵从武,由他来掌握全局,因为赵丛涛前往西蒙,赵从武明年还将参加春闱。因此,赵长善决定让赵九灵协助赵从武,共同处理风听的事务。
让一个十三岁姑娘来管理风听?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这是赵长善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赵九灵的见识和布局能力绝对超过赵从武。对赵家来说,这是大有裨益的。然而,女孩毕竟是女孩,家族的繁荣和发展始终是男人们的责任。但是赵长善不忍心埋没赵九灵的才华。当家族的利益与赵九灵的才华结合起来时,就需要她协助处理风听的事务。
赵长善相信,利用每个人的才能,让族人们各展所长,积少成多,家族才能繁荣。这是作为一个族长的职责。自从他得知赵九灵创建了盯梢以来,他一直思考着为什么她会这么做。为什么她要瞒着他们?为什么她能达到这一步呢?
最终赵长善领悟到了赵九灵的才能,那就是谋算人心的本领。她尽力洞悉每个人的心思,了解他们的长处和短处,并将他们安排在适当的位置上。即使没有父母和家族的帮助,她也做了许多事情。因此,赵九灵再一次通过自己的行动证实了赵长善心中的想法: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论男女,拥有能力的人是最重要的。
此后,作为族长的赵长善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不仅仅是对待赵九灵,只要是家族中有才能的女孩,他都会一视同仁。
开明——这或许是赵长善与其他族长最大的不同之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赵家的后代展现出各自的能力,从而远远超越了其他家族。
盯梢并加入风听并没有让赵九灵多得闲暇,因为她还要协助赵从武处理风听的事务。不过她并没有亮相在风听众人面前,只有在风听有消息时,她才会和赵从武一起讨论并辨别事情的真伪。这让原本亲近的兄妹感情更好了。
赵九灵从赵长善书房出来后,拉着赵从武的衣袖撒娇地辩解自己并非故意瞒着他。实际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担心他会责怪她,所以一直没有说。最后她还说:“哥哥果然生气了,我就知道我没有错!”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欲泣。
面对赵九灵这样连消带打地哄着,赵从武自然无法无奈。实际上,他也知道这个小妹的聪明才智对风听是有好处的,于是他揉了揉她的头,表示以后有事情不要再瞒着他,有什么问题大家一起面对。
赵从武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他感觉到她有一种危机感和恐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让她无法像普通姑娘一样安心在闺阁中嬉笑打闹。在这一点上,他对这个小妹异常心疼。
盯梢和风听合二为一,这让秋桐也非常高兴,因为他终于能够公开地与赵从武的人互通消息了!老实说,他很愿意为赵九灵工作,这一年多来,他的能力也在多个方面得到了磨练——这实在是因为赵九灵的要求太高了,每个命令都难以一般人达到的难度。
就拿千里疾驰救季柏青的事情来说,不仅需要擅长武艺,还要了解地图,实在不容易啊!更加不容易的是,很多事情都要瞒着赵敬亭,他内心也很不安。好在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赵敬亭没有责怪他,反而对他的表现和能力表示赞许,鼓励他不要有负担,以后继续努力工作。
如此一来,秋桐便开始了在风听盯梢组的负责人工作,陆续将盯梢的情报告诉赵从武和赵九灵。同时,他也跟着沈处善和沈其等人学到了很多知识。
当秋风看到儿子秋桐自从调到赵敬亭身边做小厮后,办事变得可靠起来时,感到十分欣慰。因此,他开始为秋桐物色未来的妻子。儿子已经到了适婚的时候,经过考虑,他看中了赵九灵身边的大丫头春珠。春珠办事稳重,为人公正,年龄和儿子也相配。秋风开始思考如何安排这件事,因此在赵九灵还为四大丫鬟的婚事担忧时,月老已经悄悄拿出了他的红线……
盯梢和风听的事情自然没有告诉赵余氏等人,她们正忙着准备过年的事情。赵恺农越来越调皮好动,赵从晨也会发出声音了,兰园一片热闹。临近过年时,赵余氏放弃了姨娘们的请安,因为事情太多了,她们也没有时间与她们长谈。
过年后,赵长善前往始伏大街会见叶问。两人是老朋友了,交谈后,在谈论朝堂格局和天下大势时,他们都觉得局势越来越不明朗。三个皇子各有自己的倚仗,甚至原先最迟钝的三皇子似乎都有所改变,从他近期得到昭武帝的喜爱就可见一斑。
春节过后不久,赵敬亭等人完成了考课工作,这给赵家带来了一片轻松的氛围。昭武帝在一次早朝上宣布了吏部考功定等的决议,并且备案后将决议交还吏部考功司,准备进行最后的考碟颁发工作。
考碟是官员晋升或退职的凭证,需要当面向官员宣读。由于地理原因,京外的官员就不再一一宣读考碟,而京城的官员则会在吏部官衙集体听取自己的考碟。在这个过程中,有人欢喜有人忧。对于被定为“中上“以上的官员而言,他们面露喜色,因为这意味着加禄、加官或晋升的可能性很大;对于被定为“中中“的官员来说,他们松了一口气,至少能保住本禄,将来仍能全力以赴地施政;而对于被定为“中下“以下的官员来说,他们脸色灰败,担心可能会被停职。
这些官员的表情变化并没有影响到吏部和考功司的官员们,他们神情愉悦,内心无比轻松。考碟的宣布意味着考课平安结束,考功司以及吏部的最重要任务成功完成,他们都松了一口气。不仅是考功司的官员们,连白岩海和赵刚也感到宽慰,甚至连徐磊和萧厚仁也感到轻松了许多。尚书省的低矮房子里传来一阵阵轻松的笑声。
在考碟颁发之后,为了奖励和肯定考功司的工作,由尚书左仆射萧厚仁和吏部尚书徐磊主持,宴请了考功司的人员。吏部侍郎楚炎等也参加了这次宴会,尽管宴会地点仍然是京华楼,但规模比赵敬亭上次举办的宴会要大得多,热闹非凡。
徐磊肯定了考公司的工作,表示大家都辛苦了。不久后,吏部将根据定等来安排晋升和退职等工作,而考功司的官员在考科工作中表现出色,必定会得到奖赏。大家都知道辛苦将有回报,考功司的官员们自然都很高兴。杜宇恒和李谷之都喝得醉醺醺,其他人虽然没喝醉,但也兴高采烈。这场热闹的宴会,算是为考课画上了一个句号。
考课平安无事,赵敬亭得到表扬,赵九灵也松了口气。翠石居充满了笑声。这一天,春珠带着娇羞的面容,躲到赵九灵身后,对其他丫鬟的打趣毫无抵抗力。云秋笑着说:“嫂嫂躲在姑娘身后也没有用,以后我就叫你嫂嫂了。”这引发了马嬷嬷和其他丫鬟的哈哈大笑。
原来,在年初过后不久,秋风向赵余氏求恩,请她做主将春珠嫁给秋桐,成全了这对小情侣。秋风是赵长善身边的管事,秋桐则是赵敬亭身边的仆人,而春珠则是被卖到赵府的孤儿,父母都已失散。赵余氏自然同意,决定让春珠嫁给秋桐。马嬷嬷代表春珠的娘家接受了秋家的聘礼,只等春珠年满十八岁,就可以成婚。这个消息已经在翠石居传开,才引发了云秋的打趣。
赵九灵笑得开心极了。父亲的考科顺利通过,现在春珠的婚姻也有了安排,而且秋桐是个了解春珠背景的人。赵九灵觉得一切都顺利得无以复加。
然而,在考功司的官员认为考课顺利结束的同时,底下却发生了一件小事情。这个小事情是与考科有关的,虽然最终与吏部无关,它本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为后来的一件大事埋下了隐患,对局势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根据大昭对考科的规定,亲王、中书门下、三品京官、七大道观察使的施政记录是直接报送门下省,经由门下省给事中、侍中审核后,由皇帝亲自主考。正是在给事中审核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波折,发生了一件小事。
当时,昭武帝的弟弟穗王赫连胤担任并州刺史一职,也要参加考课。穗王是昭武帝最年幼的弟弟,从小骄奢淫逸,放纵纵欲,毫无大志,只喜爱娱乐。作为昭武帝唯一剩余的兄弟,自然一直受到昭武帝的宠爱。尤其是昭武帝年事已高,更加珍视天家之情,对穗王格外优待,还授予他并州刺史实职。
然而,穗王似乎习惯了懒散,担任并州刺史后并没有多少改变,少问政事,沉湎于饮酒和娱乐,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刺史府长史处理,他仿佛只剩下签字盖章的职责。因此,门下省给事中吕务厚在给他定等考核时认为他“颇纵骄逸,行为不端,政务不明,不配担任此职”,将他评定为下下等,准备如实向昭武帝报告,并建议夺去穗王的并州刺史职位,以实行清廉治理。
吕务厚是个性格正直、坚守真理的人,三十多岁,原担任河内道十堰州属下钖县的县令。因检举十堰州刺史贪污腐败,在昭武三十五年晋升为五品门下省给事中。这次是他第一次接触考课的事务,尽管并州刺史赫连胤是昭武帝的唯一兄弟,但无论他是否来自皇室,无论他是否深受皇恩,吕务厚毫不犹豫地给他评定为下下等,并相信门下省主官们会持同样的意见。
门下侍中申科在复核定等记录时看到了吕务厚给穗王的评定,不禁叹了口气,心生忧虑:吕务厚也太过于拘泥,年轻人有热血、激情和信念是好事,但必须清楚情况啊!那可是穗王啊,那是皇帝唯一的弟弟,在消灭了蓉王之后,昭武帝对穗王的恩宠上升到了顶峰!皇帝想要展现兄弟之情,表明自己是仁君、友爱兄弟的形象,你却对穗王剖析如此严苛,岂不是在剃皇帝的眉毛吗?这种事情你也能做,你是真诚还是脑袋秀逗了?申科摇了摇头,心中苦笑,感觉自己不太理解这些年轻人。
不过,不理解也要解决这件事情,不能让门下省因吕务厚而引发麻烦,尤其是为了这么小的事情。申科非常清楚,能担任三省主官的人,哪个是容易对付的?所以,他找到了吕务厚,首先肯定了他对考第工作的严肃认真,然后说这种行为值得其他官员学习。最后,他转变口气,含蓄地说道:“现在是多事之秋,皇帝心头事不少,南方有水患,北方有侵略,三位殿下又遭袭击。作为臣子,我们要为皇帝减轻忧愁解决困难,虽然我们力量微弱,但出于一片忠心。此时此刻,我们不应该给皇帝添麻烦,对穗王的评定还是做出一些调整吧,定为中等水平就可以了。”
吕务厚没有想到申科找他是为了这件事,他将穗王评定为下下等,是基于他在实际执政过程中的表现,问心无愧,所以脸涨得通红,说道:“君待臣以礼,臣报君以忠。我将穗王评定为下下等,是为了向皇帝忠心尽职,怎么可能增添麻烦呢?皇帝的亲人尤须理应遵守礼节尽职。穗王的政绩表现如此,只能评为下下等!”吕务厚坚持自己的观点,对申科的话表示反对,但态度极为恭敬,这是对主官的态度,而非改变等级的态度。
申科也不着急,继续用情感和理性进行感染,让吕务厚改变对穗王的评定。实际上,申科的官位要比吕务厚高得多,本来他可以直接改变穗王的等级,但其中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涉及给事中的权力问题。给事中地位较低但权重极大,在先帝惠和帝时期,给事中甚至能否决百司奏章。尽管这些年来,给事中的权责有所减少,但仍保留了两个重要的职能:监察皇帝的行为,否决皇帝的诏令。
申科担心吕务厚这样的性格,到时候一不小心,直接否决昭武帝的诏令,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还不如苦口婆心地劝他改变等级评定!将事情控制在最小范围,这是作为门下侍中的责任所在。
经过申科多次的劝说,吕务厚不愿过于违抗主官的意愿,最终接受了申科的建议,将穗王的定等从中等改为中等,并向昭武帝上报。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昭武帝甚至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然而,尽管吕务厚改了等级,他仍感到不太自在。他有自己的信念和坚持,觉得这样做违背了内心的意愿。在上报考试结果后,他深感困扰,心情郁闷。在这种心情下,他约了一些朋友喝了几杯酒,酒后他表达了对穗王政绩和皇帝过度偏袒穗王的不满,言辞中甚至带有对昭武帝晚年昏庸的暗示。
昭武帝听闻后面色不动,但内心对吕务厚有些不满。他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为什么到最后一个臣子却对自己有不满之言?虽然给事中一职拥有监察而非最终决定的权力,但最终事情的结果还是由昭武帝来决定。因此综合起来,昭武帝认为吕务厚过于干涉事务!此外,昭武帝还对一个问题不满:底线是给事中过于干预!
只是为了穗王定级的小事,吕务厚竟然敢不满意,昭武帝开始感觉到给事中的存在是个束缚,感觉即使作为天子也没有自由,这种感觉让他不舒服!幸好吕务厚最终还是明白大势所趋,改变了王的等级,昭武帝也就装作没听到他的那些话了。
吕务厚酒后的言论传到皇帝耳中,申科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得知后,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门下省要为你操心了,怎么就不听教训呢?改了等级就好了,何必发牢骚呢!牢骚太多只会自讨苦吃!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搞不懂!
幸好昭武帝最后没有作出明显表示,这让申科松了一口气。他暗想以后一定要严密监督吕务厚——他容易惹麻烦啊。
不久之后,吏部根据各官员的考绩进行了升职或退职等安排。当然也有很多人晋升或退官。这是每五年一次的大调整,其中许多关键职位都换了人,很多地方也开始适应新的主官,因此,考试之后,大昭官场的格局再次发生了变化。
平川道观察使何可道因邹经亘一事,以年事已高请求退休。他年纪已经不小了,本来已经打算荣休了,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退休显得不光彩,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官声有损。河内道观察使卫良查也是类似情况,虽然他与台前的河道治理事务关系不大,但他也以年迈请求退职,同样退休显得不光彩。
对于这两个人的请退,昭武帝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挽留,很快就批准了请退的奏折,办理得非常迅速。这样的情况实在让人感慨。
说起来,天下七大道观察使和尚书左右仆射的官阶都是二品,但何、卫两人退休后得到的待遇与去年尚书右仆射甘明泉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不论是赏赐给子孙,还是供给御用衣物,甚至连退休金,都只能按照规定的三千两来发放,比李泉的五千两少了近一半。当然,也没有享受全俸的特权。
昭武帝虽然没有明说,但官员们心知肚明,这是昭武帝在暗自责备他们做官不力。常言道:“闻弦歌而知雅意“,因此,没有官员上书请求给予这两位退休的更多荣誉,甚至就连御史大夫陈亮也不敢为卫良查请求。毕竟,卫、陈两家还是亲家!何、卫两人内心都充满了懊悔,没想到在退休前还会名声受损,几十年的辛苦似乎都白费了。可以想象,这两个人退休后的生活将是多么的凄凉。
相比之下,吏部尚书徐磊就可以算是荣幸地退休了。虽然吏部尚书的官阶比观察使低,但徐磊深得皇帝的宠爱,去年他也没有贪恋尚书右仆射的职位。因此,他退休后的待遇比何、卫两人更好一些。
考试结束后,徐磊果然依照之前与昭武帝的约定,以疾病之名请求退休。作为昭武帝一朝的老臣,昭武帝自然多次挽留。虽然他退休后没有享受全俸的特权,但昭武帝给予他的两个孙子荫封了从七品的官职。一个进入门下省弘文馆担任校书郎,另一个被派往平川道滇州宜良县做县令。这比退休金、全俸实在有诸多好处!徐磊对昭武帝心怀感激,跪在大殿上连声感谢皇上的恩德。
罗学武在担任鸿胪寺卿期间表现出色,他妥善地接待了西蒙并成功处理了出使西蒙的事务,这样的表现自然应该得到提拔;谢牧仝和任弘毅作为昭武帝的亲信,他们的升迁也毫不意外;温珪章接替了吏部尚书一职,这也是很多人料想中的结果,毕竟从资历和年龄来看,他都在众官之上。
因此,反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穆修己和周阳煦的调动。许多官员都在猜测:昭武帝此举是否有其他深意呢?
穆修己是穆太妃的侄子,穆太妃曾经抚养昭武帝两年,对昭武帝非常亲近。更重要的是,穆太妃和周贤妃素来如母女般亲密。他们在闺阁时期的关系非常好。周阳煦升任吏部侍郎,这难道意味着京城的风向要发生变化吗?相较其他两位皇子,三皇子真是因祸得福,这次调动对他有很多好处。
赫连明宏兴奋不已,争取其实也是一种争取。祖明臣所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他正坐在三皇子府上养伤,居然有这么大的好消息降临在他身上,与他前年去西北任监军相比,这次可算是惊喜多了。在他心中,穆修己当然是自己人,有一个九卿级别的助力,他当然高兴。至于自己的舅舅周阳煦更不用说了,吏部侍郎比刑部侍郎的级别高一级,负责官员的晋升和调动,将来晋升就更容易了。
赫连明哲听到这个消息时自然非常沮丧,他感觉自己的前途越来越不妙。他的母族在这次考核中没有得到好处,相反,老三的母族却升了官。如果老三再娶一个有势力的妻族,那不是更加势不可挡了吗?他想到这些,不禁对陈老太君的离世产生了埋怨之情,同时对韩婉瑜也有些微词。再加上韩婉瑜还没有怀孕,他更加宠爱侧妃姜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