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世界意识给塑造的身份一般都是精简、干净的,不会掺杂有用的东西。
乌合动了动手腕,从他手中抽出,看着他道:“我不喜欢你干涉我的生活,我认为我们并不熟悉。”
泽维尔没有回答。
他想出了很多种面对这种情况可以实施,且能让事情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的办法。
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多么过分,在他脑海里,只要列入名单之上的人,他都会尽心尽力去保护,去纠正他们的错误。
因为他的父亲也是如此做的。
兰斯安最开始想要的,是一个优秀聪明听话的孩子,他将自己第一个孩子尽量根据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捏造,可最后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太乖了,他听他的话,什么都听,都不懂得反抗或者撒娇。
于是兰斯安很快就厌烦了,开始期待下一个孩子,但他没什么精力再去看着一个孩子懂事了,就让泽维尔去照顾。
虽然最后的结果好像和他想象的还是有落差。
莉莉娜不会像其她女孩子一样对他撒娇,甜甜的叫爸爸,艾萨克不太听话,总是想要与他们说的背道而驰。
但是或许不尽如人意也算是一种家庭特性?
兰斯安就暂时接受了这样的组合。
可是这一切在看到另一个女孩儿的时候,他想法就变了。
他其实不理解什么爱,什么感情,他看到乌合的想法就是:这或许是他想象中的孩子。
是可以为人生增添一些有趣色彩的孩子。
于是兰斯安想留下她。
在外风度翩翩光鲜亮丽的几个人,回到这个所谓的家中后就暴露出来了隐藏的阴暗。
“……好。”
最后泽维尔放弃了,他不太想将那些手段在她身上实施。
其实她也没什么可以矫正的不是吗?
泽维尔突然伸手去摸她的头,但刚刚放上去就被打开了,可他并不在意。
他喜欢这个“妹妹”的。
所以她的建议他会听一些,只要她身边不出现一些对她有恶心欲望的Alpha的话,他会尽量不去干涉。
这人的表情很真诚,可乌合对他所说的话持疑问态度。
她以前对泽维尔的印象词是:“安静”“沉默”,现在这些词或许也适用。
他足够安静够沉默,是在暗处潜藏的影子,无处不在。
“你最好说到做到。”乌合依旧转身向大门那里走,泽维尔跟在她身后,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要走。
在她临到大门前,门忽然打开,兰斯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肩上披着金灿灿的披肩,在光下流光溢彩。
兰斯安脸上有些冷,还在沉思些什么,这样一看完全与一个月前的那个怪人区分开来。
不过当他看到她之后,眉头舒展,扬起笑容:“怎么了?”
兰斯安迈步进来,半开玩笑:“你在等我吗?”
“并不是。”她停住步伐。
“既然您回来了,那么我想问我手上的那笔遗产您会怎么处理?”
“嗯?”兰斯安解下了披肩,然后就有仆从接过。
他松了第一颗扣子,稍稍舒了口气。
“我说过了哦,那是你的。”
“意思是你不打算要么?”
兰斯安笑笑。
乌合扬眉,她现在算明白了,不是他不要,而是他不想让她离开这个行星。
因为她也知道揣着这笔钱财的话,有能力给予她绝对保护的只有他们。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后退几步:“那么您叫我来只是单纯聚餐?”
“当然。”兰斯安绕过她,“如果你们饿的话,可以先吃,我大概还需要换身衣服。”
他是真的觉得这是个家吗?
这个疑问在脑海中生起,乌合盯着他走上楼,然后转头看向泽维尔。
对方也目送着他走上楼,其实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他刚刚叫了声“父亲”,但兰斯安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什么,并没有理会他。
他一直看着楼上,因为侧对着她,所以乌合不知道对方心情如何。
这一顿饭吃的依旧沉默,说实话,她实在不了解兰斯安的心思。
他这么固执于“家庭”这两个词儿干什么,现在他创造出来的这些也如此表面,漏洞百出。
不过她不关心。
等回去后乌合打开光脑,目光定格于一个人发来的消息,读完之后她的心情才终于高兴起来。
阿尔文告诉她,德纳修、莱安、科塔这三个人越狱了。
或许兰斯安的烦恼也来自于此。
这对于她来说算个好消息。
等第二天她没有看到罗里,在泽维尔和她说那些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了个预感,果不其然,对方果然也是先做后说这一类型的人。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只以为那个Omega见迟迟追不到人,于是放弃了。
乌合后面询问了莉莉娜对方的行踪,莉莉娜只说他还在为她工作,那说明对方只是被赶到另一个行星了而已。
还好,虽然她知道这个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之后的日子她老老实实工作,积攒资金,为之后的任务做打算。
之后几个月意外的平静,没有人的突如其来的邀约,没有人骚扰,没有再接触奇怪的事情。
除了有时外出散步什么的会莫名其妙被人拦住,听对方问一句:“羊羔小姐,您目前还好吗?斯那兰皇室是否有兑现承诺呢?”
羊羔……
她也在网上看过了,对这个称呼并不太喜欢。
但出乎意料,网上居然很多人关心她的状况。
乌合顺带浏览了亚尔弗列德·乌那个人的资料,还有他遗留下来的那些“不灭”海盗团的讯息。
海盗团抢盗的信息只更新到亚尔弗列德·乌死亡的那一个时间点,在他的遗书传出之后就再也没有后续了,大概之前他们忙碌于找她,现在忙碌于怎么把她抢回去。
她翻了翻,又去看了看亚尔弗列德·乌的人物介绍,为他创作词条的人说不上来是对他爱还是恨,列举了他的那些作恶事迹后又忍不住提了句对方实在足智多谋。
结尾对他的死亡提出质疑,因为在对方死讯传来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尸体,没有葬礼。
但无论对方死没死,反正乌合觉得他在找事。
莫名其妙从犄角旮旯里把她翻出来写上,除了纯属恶劣以外就是刻意转移视线。
他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他的遗产继承人身上。
要是他确实没死,他想做什么事呢?
乌合指尖不自觉敲击桌面,总之她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父亲”的好感为负,他给她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将她原本的计划打乱。
算了,目前她还是去想到了女主的行星上之后她该怎么让反叛者暴露身份吧。
……
虽然没想到没多久她就又因为这个垃圾父亲被兰斯安叫了过去。
乌合看着光脑上的那张照片,嘴角往下撇。
“亚尔弗列德·乌的扳指……在三十四行星的一个小当铺发现,对方说这是个披着斗篷的人当掉的,那个人声音用变声器干扰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印象。”
兰斯安慢条斯理的说:“时间在一个星期前。”
“所以叫我来的原因是?”
“亚尔弗列德·乌没有死。”他说。
乌合放大照片又缩小,那个扳指是金塑的,表面用星际语言刻着大大的花体文字,意思是“黑色”。
“叫我过来有什么用呢?”
虽然意识到她可能对这个父亲并没有太多感情,但这种漠不关心的样子还是让兰斯安忍不住问:“你不关心他吗?你的父亲?”
乌合补充道:“给我带来麻烦的人。”
“所以呢,仅凭一个戒指断定?”
“三天前,有人拜访了第八行星一个Beta的坟墓。”
这次乌合表情有了波动,兰斯安没有看出那是什么表情。
但他还是说:“那是你生母的坟墓。”
“凭这些?”
“他留下来一个字和一支笔。”
乌合大概知道了什么,她反问:“留了个‘合’字,笔上有他指纹?”
兰斯安点点头:“答对了哦。”
然后,他这次看出了她的表情,那是一种嫌弃与冷漠。
他第一次看见她脸上有了这种尖锐的表情。
“所以。”她又问:“叫我过来做什么?”
“因为需要保证你与对方不会有联系,所以你暂时需要被监控起来,希望你理解。”
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子德纳修真的能带的走她吗?!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但还是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头涌起,难道亚尔弗列德·乌就是游戏里的卡关BOSS???
“所以您的意思是?”
兰斯安露出笑容,他眼中闪着某种光亮,很愉快的说:“可以在这边住下吗?”
“……”乌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终于忍不住,吐槽他:“你还真想当我爸啊?”
兰斯安却有些困惑:“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你找我,让泽维尔管我,难道不是想让我加入你们那个什么大家庭吗?”
“……我不想当你的父亲。”他有些迟疑。
他只是喜欢她的那种……生机,她是他设想中的,孩子应该有的性格。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像你一样。”
兰斯安叹气:“你也觉得家里死气沉沉的吧?这并非我所想要的。”
乌合费解:“你为什么非得那样,你想要什么样的氛围?”
“普通家庭那样——我小时候就很想拥有了,但是我那时候不能,所以我现在想要。”
他的话像没有长大的孩子说出口的,带着一种固执。
“他们不敢像你这样发问我,也不敢顶撞我——虽然他们要是真这样的话我会觉得烦。”
他只是想要不付出任何感情,就得到一个温暖包容的家罢了。
这很无耻,很无理取闹,他也这样觉得。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感情是什么,该怎样才能拥有。”
“但我想我喜欢你,所以想把你纳入进去。”
“——”乌合听到那两个字后感觉有点炸裂,她不确定的反问:“什么?喜欢?我记得你有妻子?”
兰斯安点点头:“不过我想她应该是不喜欢我,她喜欢她的男仆。”
……更炸裂了。
“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兰斯安居然毫无情感波动的问她:“怎么了?”
“不是,什么男仆?”这么刺激的吗?
“她说过她不爱我,但她会为男仆展颜,大概是喜欢他吧。”兰斯安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他分了下神去关掉光脑,查阅了一些邮件。“他们没有身体接触,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啊?
“你喜欢她吗?”
“喜欢,所以会让她作为我的妻子。”
“……你喜欢你的前妻吗?”
“当然。”
好吧,破案了。
她最后再问:“你喜欢你的秘书吗?”
“他工作效率很高。”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啊。
怪不得他养出来的孩子都长歪了。
不过……
“你喜欢他们,为什么不把他们也拉你大家庭里去?”
“因为不想。”
好吧,他赢了,这也算个回答。
“那我也不想搬家,我不喜欢你那里。你加强我周围的监视就好,并且我不觉得我会和亚尔弗列德·乌勾结。”
“为什么不喜欢?”兰斯安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他很快给出解决方案:“你喜欢什么和我说,我可以修改。”
“不是这个原因。”乌合起身,她撑住桌面,垂眸看着他说:“我不想加入其中,也不愿意和你们有交际。”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兰斯安歪头,他没有阻止她想要走的动作,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你讨厌我吗?”
“不喜欢,也称不上讨厌。”她离开了。
门咔嚓一声合上,兰斯安看着门口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乌合在说清楚之后步伐都变得轻快了,至于那个死而复生的海盗,还有去探望她生母的动作……她不觉得这是什么浪子回头的戏码,对方只是想用这个方法告诉别人他来了而已。
无所谓,她反正是希望自己永远都遇不上对方。
但她忘了她压根就不是什么欧皇。
她根本就是个非酋——
几天后的夜晚,她拿埃利奥特·伦纳德给的激光枪怼着那个人的脑袋,生无可恋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