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着他们说什么造神、需要获得大量信徒……
乌合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等接近龙族领域后,她终于看到了战场,但她没有停留,她拿出从来光明大陆之后再也没用过的魔杖,深吸一口气,喃喃:“别掉链子啊在这种时候……”
她注入了黑魔法。
这里已经打的不可开交,根本不会在意她这一点。
幸运的是这次的魔杖没有掉链子,稳稳当当的浮起,她松了口气。
她骑着魔杖从战场上飞过,注意到的黑魔法师抬头看了一下,看清是她之后就当没看见,继续去殴打敌方。
等乌合找到亚尔维斯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忽然察觉腕侧沉寂已久的魔纹突然泛起热度。
接着,亚尔维斯身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金的身影慢慢浮现。
他没有表情,目光停留在亚尔维斯身上一瞬后不感兴趣的移开,但他的手却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直直穿透亚尔维斯的胸口。
光明魔法师向他发出的攻击在靠近他前就被轻轻松松的溶解,他甚至没有多动一下手。
血液从金的指尖凝聚,亚尔维斯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手,嘴角蜿蜒出一道血痕,血迹逐渐变多,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这一幕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她都没反应过来,亚尔维斯就已经被穿透,让她几乎以为这是一场梦。
金慢慢将手抽回,亚尔维斯就像失去支撑的骨架,倒在了地上。
无数情绪涌上乌合的心头,最后只化为了迷茫。
她看着金动了动手指,眼睛扫了一遍周围的人——无论是光明魔法师还是黑魔法师。
乌合几乎一瞬间想出他想做什么,于是翻身从魔杖上下来,手抓着它使用了瞬移咒法,闪到那些人前,巨龙领域的界限上。
斯斐德树枝制成的魔杖在她手心转了一个圈,然后被她刺入地面。
好的魔杖材料也会帮助法力提高,一个保护罩瞬间撑开,在那刹那间正好是金想要泯灭他们的时候。
蕴含强大力量的黑魔法直直冲了过去,纵使金在她落下后立刻反应过来,强行将那些魔法收回,但还是有一些与她的魔法罩对撞。
就算是恶魔,他的能量也同陆地上的种族不是同一纬度——对撞的冲击力将她震出一口血,紫色的宝石裂开了一条缝隙,接着防护罩全部粉碎。
闪亮亮的碎片洒下,像雨滴,但是在半路就消散掉。
金及时用魔法护住她,让她不被冲击击晕,而周围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虽然逃过一死,但这余波还是让他们陷入昏迷。
乌合垂眼,看着生死不明的亚尔维斯。
金眼睛微微睁大,他上前走了一步,但随后想起自己手上的血,于是立刻施了一个清洁咒语。
在这空档,乌合迈步走向亚尔维斯。
她跪坐下来,将他翻过去。他胸口还在不断流血,乌合对他使用了治愈魔法,却发现不起效。
她不死心又用了几个咒语,然后问一旁不知所措的金:“为什么不起效?”
金看着亚尔维斯,然后看了看乌合的脸色,瞬间意识到:他被算计了!
亚尔维斯和乌合根本不是监守与被坚守的关系,他们要比那个更亲密……
至少乌合对他好感要比想象的更高,而他,当着她的面杀了他!
“我用了……撕裂,绝对撕裂。”他声音很慢的回答。
乌合一顿,她猛的抬头,质问他:“谁让你来的?”
金他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
先是让黑魔法师在边区制造破坏,吸引亚尔维斯过去,然后将他逼到巨龙领域,让金过去杀了他——这是一个阴谋。
亚尔维斯死了后会怎么样?
他死了……他死了,她就成为了唯一的“圣子”。
会有人将对他的信仰与感情移到她的身上……
有一个霍乱神的信徒在策划着这一切,他或许要比文森特先生和西格地位更高一点。
金被她这个冰冷的眼神刺的心头一痛,他半跪下来,垂下头:“黑——”
他刚刚发出一个音节,亚尔维斯忽然咳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亚尔维斯每咳一声,就有一股血液涌出,乌合瞬间被这血色吸引视线,她抖着手试图抹去,就算治愈魔法没有用,她也不要钱的往上砸。
他费力抬了下头,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别……别伤心。”
他弯了弯眉,似乎想笑,但下一刻他胸口亮起巨大的光芒,金在碰到之后就被它弹飞出去。
他翻了一圈后用力将脚陷入地面固定身体,但就算这样还是硬生生被气流冲出几米,土地也被踩出一道浅坑。
金眯起眼睛去看,然后他听到亚尔维斯慢慢的说:“光明神……在上……请倾听您的信徒的遗言……请您,击退恶魔。”
他在以生命向神明祈愿!
而这道亮光很明显代表着:他成功了。
乌合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僵硬的托着亚尔维斯的半个身体,等看到光亮中出现的那一些金色后,她向金吼:“金·莫里斯,谁让你来的?!”
金盯着她,嘴唇动了动,但她还没听到,光亮中的金色就化为条条锁链,毫不客气的刺穿了他的琵琶骨,缠绕住他的四肢。
光明魔法侵入恶魔体内后带来的痛苦如同火烧,金发出嘶哑的叫声,正在这时,他身后又出现了黑色的光亮,里面伸出几条触手,将锁链击碎,把金拖入了黑暗之中。
在金消失后,锁链停顿了几秒,也消失不见。
光亮渐渐消散,露出已经脸色苍白如纸的亚尔维斯。
他的眼睫轻颤,是振翅的蝶翼。
“乌合……”
他看着她,慢慢抬手,但在吐出这两个字后他已经没有了力气。他慢慢阖眼,一滴亮晶晶的液体同他的手一起落到地面。
没过几秒,他的身体就慢慢消散,就像童话书里的美人鱼,人鱼化为了泡沫,他化为了光亮。
乌合僵直着身体,静静的看完这一出谢幕,她嗓子感觉突然哑了,说不出话来。
直到现在她还是感觉迷茫,荒谬,还有戏剧化。
一天前还在亚尼洛说着以后,一天后人就死了?
而且杀他的人还是金,她的家人。
……金也被卷走了,生死不明,卷走之前也没告诉她那个人的名字。
乌合看着虚空放空了一会儿自己的脑子,一段时间后她撑着魔杖站起,她眼眶干涩,没有泪滴。
实际上她脑子已经混乱一片,她恨不得现在闭眼睡一觉,然后睡醒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她头疼的厉害,在已经够混乱的脑子里又被硬塞进一堆记忆碎片,那里面的人她根本不认识,碎片里他们无一例外死亡。
不过还好,她几度以为自己会直接倒在这里,但她还是顽强的,她远离龙的领域,收起魔杖,先传送回那个小城区,告诉里面的守卫他们都晕了,让他们去“捡尸”。
接着在守卫敬佩的目光下凝聚大量光明魔法,企图直接传送回相隔甚远的瓦萨特,想当然的,在半途她就因为魔法不够狠狠摔在了一个陌生的野外。
她翻了个身,躺在野地上看着又陷入黑色的天空。
她不应该直接走的,圣子一死,教堂和皇室肯定会有大量人手来探查真相,到时候她跟着这些人回就好了。
乌合躺了一夜,等第二天她爬起来继续传送。
这次她结结实实降落到了教堂外,连守卫都被她吓了一跳。
他们看着她结结巴巴的询问:“乌……乌合大人……您……您还好吗?”
她此刻肯定狼狈不堪,但她顾不上什么了,粗略地点了下头,接着疾步往亚尔维斯住处走。
几位主教闻询赶来,他们迫切的想问亚尔维斯的事情,乌合第一次这么不尊重人,她敷衍的和他们说:“稍后再提……我说了稍后再提!”
她一头扎入亚尔维斯的住处,找到了他说的什么私人图书馆入口,她翻出那把钥匙开锁,在打开后她冲入了图书馆,扑向那一册册书籍。
真是太滑稽了,亚尔维斯居然因为她而死。
逼迫他退到龙族领域的黑魔法师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成为“唯一”,金杀他的目的呢?她了解他,他一定也是为了她。
愧疚,愧疚,愧疚!
这压倒一切的愧疚随着负罪感卷至全身,此刻她已经想的不是对他的好感了,而是一种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她杀了他。
乌合在里面待了三天,最后她找出来一本陈旧到一捏就仿佛会碎的书。
她小心翼翼的翻开,快速略过自己不感兴趣的部分,最后被四个字吸引目光:“复活之术”。
上面列了几个什么以命换命,杀万万人换一人,到最后,那个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术士开玩笑的写到:如果你够强,那么你可以成神,然后让霍乱之神赠予你一个权柄——生命的权柄。
术士:很搞笑对吧?带来霍乱的神却有生命的权柄,同样的,带来生机的自然之神拥有死亡的权柄。
太阳的阴影,月亮的光亮;风有灾害,雷电有救赎之力。
这些权柄对于他们,就像蟑螂对于我们,弃之如敝履,权当看不见。
……扯远了,不过真有幸运儿选择这一个方法吗?好好奇,真有的话能不能把我从棺材里刨出来让我看看,我的棺材的地址是瓦萨特银锁路……
乌合挡住了术士写的后面的地址,就当没看见。
复活……需要获得霍乱的权柄?
她想到亚尔维斯之前说的:装作信仰祂,然后顺势而为。
但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霍乱肯定有阴谋,而她肯定只是个工具人。
乌合合上书,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去寻找另几位神明。
而且不一定要她祈祷。
乌合又去找了很多关于另外几位神明的书,最后得出结论:最活跃的当属太阳神。
祂的信徒主要活动地点在沿海那几个地区,每年向神祈祷之后,太阳神会让他们有一次风平浪静下的大丰收。
……不过太阳神和海有什么关系?那不应该是风神的事儿吗?
书上还说另外两个神极其不活跃,虽然自然神的信徒都是热爱自然的佛系种族,风神的信徒又每天喊着:“让风击碎黑暗!”然后去各种行为艺术和“高空作业”,进行危险操作,死的越多越兴奋。
乌合:“……”
她顶着厚厚的黑眼圈走出了图书室,外面的几位主教正着急的转圈圈,看到她出来后就劈头盖脸一顿安慰,试图用言语来种出一朵花儿让她心情好一点。
乌合和他们说了具体情况,礼貌参与了他们的紧急会议之后,她开口说:“我要去格丽蓝。”
格丽蓝,太阳神信徒活跃地区之一,两个月后是他们一年一度的祈福活动,除去祈求风调雨顺外,每个人还可以将心愿写在卡片上,然后在太阳神神殿的明灯处烧毁,等神随机挑选一人降临。
她既然在很久之前召唤过那些神,那么这次或许也会有一些可能得到回应,如果这次不成,那她等着下次。
一直不成那也就只能当工具人搏一搏了。
主教们当然不同意,他们列举了一系列她之后应该做的事,首先主持亚尔维斯的葬礼,然后去巡视几圈让大家看到新的圣女,平复恐慌,接着还要大规模赐福……
“可以,我一个月零二十七天后才出发。”
主教们:“……”
“你还得学习!”
乌合点点头:“我就走几天,这几天我不会落下学业。”
但两个月根本不够,主教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停个两三天再继续也不碍事,于是就先把亚尔维斯的安葬事项排前头。
圣子的葬礼,不过是教堂和皇室各自发表惋惜感言,子民哀悼,神父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得体好听的话,接着用一个盒子代替亚尔维斯,将它埋葬于鲜花盛开的地方,前头插一个碑,上面写几句出自国王和主教们嘴里的话。
甜腻的花香萦绕鼻间,让乌合感觉有些窒息。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因为她才死的?
他肯定不知道吧,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那个时候还能对她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