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结果——”
“就算没有结果。”
“……”乌合转头看他,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没事,还有几天她就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她也没去正门,而是走了小门,虽然钟邺有些不解,但他没问什么,目送她一路走远。
而另一边的钟逸看了手里的照片半晌,随后将其放在抽屉里。
拍照的那个人问:“老板,那我们接下来——?”
他回答:“不用你了,下去吧。”
“好的。”
等下属走后,他将目光移向窗户那边,从这能眺望到远方,而那边的那个方向同时也是宜霞一居的方向。
同一时刻,乌氏。
计渠听着下属的报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居然还真的是来找她的人,这小姑娘到底搞了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然后不耐烦的扔下。
又是裴言寺那家伙,这人简直抽了风,最近总是向他示好,俨然把他当成大舅子对待,简直不要脸!
不过……
他拿起手机接通,假意与对方寒暄几句后步入正题:“据我所知,阿合旁边还有几个小伙子,我看也都不错。”
对面裴言寺声音依旧淡淡,像在聊天一样轻描淡写道:“小孩子而已。”
这话看来乌合是不喜欢他们了……
之前的想法有所推翻,他开始有些不明白乌合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不是这种喜欢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但他的疑惑并未表露,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又和对方迂回一番后挂断了电话。
她的举动最近太奇怪了,他或许应该去和对方好好聊一聊……
许久未见,这个念头冒出来后,计渠忽然有了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
杨明笛已经在这坐了很久,他一直没有等到那个眼熟的身影,等站起来后还觉得头有些发昏。
他抬了抬头,天色已黑,又是和那晚一样的星空。
三天。
他再等三天。
杨明笛再次看了眼那个门口,转身离开。
他在这找不着人,而伤还没有好就已经按耐不住的仇敬开始疯狂骚扰乌合。
【等日】:hello~(兔子跳)
【等日】:吃了么?(狗头叼玫瑰)
【等日】:怎么不回我?
【等日】:我好无聊我好无聊。
提示音一直不停,乌合终于无视不了,转头拿起手机。
【四灵】:你最好有事。
【等日】:我爸今天知道你了,他还说要认你做干女儿。
【四灵】:?
虽然听钟邺说计渠告了他们家长,但是这认干女儿是个什么操作?
乌合回他:挺好。
【等日】:!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做我妹妹!
【四灵】:姐姐也不是不可以。
……
乌合和他聊了一会儿,最后和他说:认识你这个朋友还算开心。
仇敬看着她这话,不自觉笑了一下,他问:只是“还算”?
好吧,是很开心。
这个回答勉勉强强还可以。
时间的长河在每个人之间穿梭,到了她这里则开始加速。
在到那天到来前,她开始写自己的遗嘱。
【在我死后请把我卡内全部钱捐献给靠谱的慈善机构,并且请经纪人把我每年得到的分红也捐献给慈善机构。】
乌合还是第一次写这种东西,倒是有些新奇感。
空白的纸上写完这句话后还有点空,她左看右看,又补了一句:
【死亡只是闭眼,我单方面把世界关闭。】
等到了时间,她当天较早的爬起来,查了查百度,这时发现那些电视剧还是什么的,里面人死的时候都要放一缸水是有原因的,是为了加速血液流失。
不过放一缸还是算了,她拿了个盆接了点水,然后给那几个会讲故事的人还有黎明转过去钱。
接着她锁住了大门和自己卧室的门,将毛毯扑在地上,把遗嘱放在床上。
在割开一个手腕后躺下,她刚要闭眼,忽然想起来是不是两个要更快一点,可是如果再起身的话另一个的血就会滴滴答答落在身上,她穿的衣服不是黑色的,她不太想把它弄脏。
算了算了。
她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计渠对着电梯里的干净到能反射人的身影的镜子整了整衣服,突然就有些不自在。
他刚刚打了乌合电话,想和她说一声他要过去一下,但是对方没有接,他等了一分钟,于是决定上去。
电梯数字不断接近那个数字,他看着看着,直到那个在心中默念很多遍的数字出现。
这里是一层楼有一个住户,所以他不用找她住在哪儿。
他按了下门铃,但许久没有人出来,他就又按了几下,但是还是没有回应。
是她不在吗?
他给保镖打了个电话,结果得知她最近好像都没有从屋里出来过,于是计渠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直接让他们上来。
人还没到,他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计渠后退几步,然后快走几步踹了过去,大门震了震,可宜霞一居向来以安全坚固出名,于是这门就和被焊死了一下,除了最开始的反应再没了动静。
计渠这是第一次感觉门太坚固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没等多久那群保安就上来了,他们齐力撞了几下,但是依旧没弄开。
这时其中一个红衣人走上前:“嘿嘿,还好我带了开锁工具啊boss。”
计渠眼皮一跳,看着对方打开工具箱,里面装备齐全,甚至还有几个他认不出的东西来。
红衣人一边拿道具一边解释:“里面有几个可是我亲自研制出来的,独一无二!”
计渠:“你之前做什么的?”
红衣人有些不好意思:“咳,英雄不问出处,反正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良民。”
他拿了几个工具挨个儿试了一下,最后一个不知是怎么扭得,随着咔哒一声,他说:“开了一个,里面还有暗锁,不过不费劲儿,就是开了之后可能会自动报警。”
其他几个保镖看起来是见怪不怪,催促他:“你快点,我们撬自家人的门,报警也没带怕的!”
红衣人“嗯”了一声,又鼓捣了十分钟后成功打开。
他松了口气,打开门后让计渠先进。
他们几个找了一遍,发现乌合的手机还留在客厅,可能这是她不接计渠电话的原因,也让计渠觉得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迅速打开几个房间,在发现其中一个推不开后就让红衣保镖再开。
红衣人吹了声口哨:“boss,这锁我两分钟就能搞定。”
实际上他比自己说的还要快一些,他一边开门,一边说着:“你看这——卧槽!!!”
这下他没来得及让自家boss先进就冲了进去,他已经把门甩开,于是里面的场景也让外面的人尽收眼底。
没有很刺目,只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和一盆被血染红的水。
但是保镖们是专业的,他们只看了一眼后,其中一个开始打救护车,另外几个迅速也奔过去做抢救措施。
红衣此刻用力撕下自己衣摆,一边半抱着人,一边想给她系在手腕伤口的上部。
“心跳还没停止——”
他话音一顿,是计渠此刻走进来接过绑带用力扎起,再用自己的手帕锢住伤口,然后把人抱起来往外跑。
计渠此刻平静的可怕,他想着这里距离医院的时间——其实这个套房也算是他暗自给她推荐的,这里设备他做过测试,很安全,而也离医院还算近。
后面保镖也紧跟上去,红衣也要跑上去时,忽然瞥见了床上的纸,于是没来得及细看,直接伸手拿了塞口袋里就狂奔出去。
一群保镖里面黑色衣服的人先跑到驾驶座,大喊:“头儿,你去后座,飙车我熟!”
等看见后座上了人,他直接快速倒出车库,一踩油门飞了出去。
其他人开另一辆跟上。
一路上连续超车闯红灯,终于到了医院,医院门口已经等着另外几个保镖叫出来的医生,这家医院有计渠的半个投资,里面的人当然对他的吩咐言听计从,此刻人一下车,几个护士迅速把她从计渠怀里捞出来,放担架上推了进去。
他们跟着进去,看着亮了红灯的“抢救中”。
一切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等真正沉静下来后他们都说不上话来。
计渠耳边只觉得嗡鸣声不停,眯起眼睛看了看红色的字块儿,只觉得好像身处幻境之中。
他被刺到一般低了下头,于是衣服上被蹭到的那片红色就撞进眼帘。
没过一会儿,就有护士拿着手术通知书过来让家属签字,计渠接过笔,去签字时手有些抖,他缓了缓,慢慢写上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他轻声问:“手术能成功么?”
护士已经听过很多关于这个的问题了,她熟练的回答:“要看具体手术情况的,先生。”
他就又沉默下来,看着护士离去。
这时候红衣保镖头轻轻磕了下墙,回忆起自己似乎拿到了什么来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些皱的纸递过去。
“boss,这是乌小姐床上发现的……”
其余人抬眼看了看,又很快移开视线。
计渠接过,展开白纸。
他扫了一遍大致内容,最后停留在最后一句话,还有末尾的名字上。
她的字体并不是簪花小楷,有些不规矩,有一些撇会划出去,拖一道长尾,勾也尖利。
从这几行字来看,她当时很平静。
当然。
她平平整整的躺在地上,还给自己调了冷风空调,他们一进去就觉得有些冷——要不是一只手要放在盆里,她恐怕会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一脸安详。
计渠把纸叠好,靠在墙体。
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毫无预兆——或许也有,她找了几个预备男友。
或许是他的错。
是他缺席她十年的人生,为了掩盖自己不纯的心思就冷落她十年的错。
他等了很长时间,之后有一道急匆匆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去,居然是裴言寺。
他不知道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不过计渠现在没那个心思关心那个了。
两个男人对视良久,最后把视线移到手术室那。
裴言寺问:“为什么?”
她喜欢山水,喜欢风景,她还没有去看过别处的风光,怎么会去……
“我的错。”计渠只是这么说。
裴言寺不说话了,他手不自觉拨动手腕的佛串。
在几年前他只是去罗音寺拍个照,但没想到恰好撞到了主持,也没想到对方会想赠他佛串。
对于白给的,也许还带有一定祝福意味的东西,裴言寺当然不会拒绝,并且还往寺庙里投了几笔钱当回报。
佛像庄严,盘坐在供台上接受世人的朝拜。
可祂会不会显灵,会不会庇佑他们,这只是个未知数,是场豪赌。
裴言寺从来不信这些,但此刻他却只能去向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祈祷。
他希望医生医术高明,希望佛祖保佑。
她不应该死在惊蛰,她还没看罗音寺盛开的桃花,还没去海棠跳伞,还没去看她那天看星星时提到的极光……
万物复苏的时刻,她不应该独自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