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时间一晚,乌合手指上的戒指就开始发热。
她懒得理,反正他也不会出来暴露自己。
晏知寒收剑入鞘,然后拿出一本书递给她:“书里写了基础剑法,我教你的都是自己经验总结出来的杀招与防护,你闲暇时记得练练。”
乌合看着这本厚厚的书,听完他的话后问他:“你确定吗?”
“早上砍柴练力道,中午掌门非让我去学术法,下午你教我习剑,晚上吐纳真气,我哪有什么闲暇时刻?”
她细数下来只觉自己和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怎么会这样!修仙不就是为了不用自己动手洗衣服吃饭吗?!怎么更累了!
晏知寒沉思片刻,回她:“那以后下午从未时练到酉时,歇半个时辰开始基础剑法,正好我可以看看你有没有错误。”
……
两点练到五点,六点继续,试问谁还能这么卷?还有谁?!
“我说,尊上您不修炼吗?怎么围着我转呢?”
晏知寒看了她一眼:“我已到合体后期,现如今该破的不是灵气,而是悟性。”
等到合体这一阶段,该修炼的已经不是身体,所以这一阶段也可以称之为悟道时期。
若能参破所行之道便可如日中天,离飞升已经不远。
可以说能到大乘的人都是铁板钉钉的飞升者,所以千年前的吴晨选择以性命为阵才如此令人钦佩。
“……行吧。”
乌合欲言又止。
晏知寒已经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于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说:“不许偷懒。”
“啊——这不是玩的时间也没有了吗?我觉得半个时辰都不够我喘口气的。”
“但足够你恢复精力。我们是修真者,不需要那些凡人的休息了。”
“可变成修真者不是为了比凡人更好吗?每天围着大道和修炼转有什么好的?”
晏知寒愣住,他追求大道是为了变得更好,为了追求自己的道,所以愿意为此付出很多时间与努力。
可她似乎不一样,她对道没有追求,学剑是因为他在要求,学术法是为了下凡避开他,她不是在为自己而学。
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一点,因为来修炼的人大都是抱着飞升的目的,便下意识认为她也如此。
“……你是为了什么修炼呢?”他问。
若实话说的话,她修炼也是因为原主是修真者,不过她若真来修炼的话……
乌合一边想,一边回答:“大概是为了方便,除尘术、隔空取物……寿命也很长,到了筑基学会练剑后可以御剑看很多地方……有很多有趣的术法、修炼成人的妖修、凡人不会看到的奇特植物和异相……”
“各种修炼方法……还有施法、抬剑,或者飞行时会感觉自己很帅,以及能听闻很多像剑尊这样的天骄之子。”
“至于飞升,是排在这之后的。”
……都是身外之物。晏知寒这样想。
他见过的那些前途光明的后辈都努力抛却这些凡物,甚至抛弃那些六欲,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仙人”。
晏知寒原本想说:你有很好的天赋。
可转念一想,她有天赋与她想要这样做无关,他有什么资格去干涉。
“若是想要看遍天下,那也需要力量傍身。”
“可是为什么要等到别人打不过我的时候再去呢?我现在也可以去一些和平的地方。”乌合眨眨眼,凑过去提议:“不如这样吧,每七天放两天去游玩怎么样?”
晏知寒:“现如今不太平,万一出了事……”
“嗯……那你就和我一起喽,说不定游玩途中可以帮你领悟自己的‘道’呢。”本来是为了放松的,不过要是说放两天假让她睡大觉的话他和掌门铁定不同意,不如说游玩好了。
“我们还可以和掌门说我们去……体悟人生?”
晏知寒被她逗笑:“掌门会信你么?”
“若是你说的话他肯定会。”乌合不能让他细想,他要是自己想一会儿的话说不定就以“玩物丧志”的理由拒绝她了。“怎么样怎么样?”
“去不去去不去?”
“……”她一脸期盼,让他无法拒绝。
同她一起?晏知寒呼吸乱了一瞬,不知是因为私心还是被她说动,他点了点头:“可以。”
“耶!”乌合欢呼一声。
目的达到,她挥了挥手“那明天见,我回去修炼。”
自从他表达出心悦之意,她就没有同他一起修炼过了。
喧闹跟着她离去,晏知寒下意识去挽留,但最后只敢拂过她扬起的那一片衣料,看着她离开。
…………
乌合一进房门,戒指就涌出一缕黑雾,缓慢塑成人形。
墨发半束于发冠中,其余披散到后背。龙纹样云肩,黑色金边绣纹衣袍,光照来就会看见衣服上还有暗纹显露,玉带束腰,看起来很华贵。
不过衣服主人的长相要比衣服还要“贵”。
这想必就是魏尘鞅真实容貌。
“你跟着我进来干什么?”
魏尘鞅没回答,他看了眼她屋内的家什面露嫌弃:“简陋。”
“……那还真是冒犯您了,不如您先去别处?等我收拾妥当您再来。”
魏尘鞅撩开衣摆坐在小破木凳上,看着乌合说:“晏知寒那厮对你有不轨之心。”
乌合:……不知道的还以为说他包藏祸心。
“哦。”她应了一声。
“你知道?”魏尘鞅皱眉“你真喜欢他?”
不过没等她回答什么,他就把话题一转:“今晚你修魔,我教你魔道之术。”
“这万仞宗没有魔气吧?”她警觉“你想带我出去?不怕打草惊蛇?”
“除开这一种还有很多修炼方式,最快的一种是双修。”他毫不羞燥,甚至可以称得上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可以双修。”
乌合一时无言,她看了他半晌,问:“是我想的那种双修么?”
魏尘鞅反问:“还有别的双修?就是交媾,鱼水——”
“不行!!!”乌合万万没想到有人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词汇,她大声打断他:“谁家正经人靠这个修炼啊?!”
魏尘鞅看见了她通红的耳尖和脸颊,一时之间忽然也说不出话来。
沉默片刻,他开口:“千年前我见魔修和仙修中看的顺眼的很乐意这样做,现在不是么?”
“虽说如今只是一抹神魂,但我修为深厚,你断不会吃亏。”
“不行就是不行,换一个。”乌合是一秒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魏尘鞅却不依不饶起来:“你嫌弃本尊?”
乌合:“……什么东西?话说咱们啥也不是就做那种事情你不觉得怪吗?还是你对这个不重视?”
“本座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做事。”
“巧了,我也如此。”
“……”魏尘鞅盯着她没回答。
她能感觉到他似乎有些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自己平静下来。
“可以。我们可以像上次一样,我给你传送魔气。”
未免也太坚持了吧?乌合也坐了过去,拿起小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刚要放回去就看见魏尘鞅自觉的端起茶杯来。
“……”
她也给他倒了一杯。
放回茶壶,一口还没喝上,就又听他开始挑拣:“白开水?”
“……您也可以不喝。”
魏尘鞅把杯子放下,有些疑惑:“你宁愿在这破屋子里住,也不愿意和我回魔界?”
他说起这个,乌合就想起现在四分五裂的魔界来。
现在魏尘鞅已经可以出来,虽然只是一缕魂魄,但也有那个能力去召回他原本那些忠心的部下,为他拿到臣瑕剑,可他怎么花费时间耗在她身上?
“魔尊不去找人取剑破除封印吗?”
她认为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可他有些漫不经心。
“不去。”
“?为什么不去?”
“为什么去?”
魏尘鞅意兴阑珊的支着下巴,伸手去抓她的手,被她避开后锲而不舍的去捏她头发。
“你不想平整魔界,重复荣光吗?”乌合扯出自己的头发,撸到另一边去。
“不太想。”他最后得偿所愿的揪住了她的袖摆。
布料一圈圈缠在手指上,他看着看着,就提议:“我也有一匹布料,不如为你做几件衣服,你喜欢什么样式?”
“别岔开话题!”乌合总觉得他如此肯定是有某种原因,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
“因为想看看新剧本是怎么发展的。”
他看着乌合,眼中有某种深意。“你觉得,臣瑕剑的消息是谁传出的?”
这个消息是突然出现的,之后就慢慢就让魔修们深信不疑,把注意力都放于偷剑的事情上,没有追究信息来源。
是有人故意的?
新剧本……是什么意思?
“聊的够久了,赶紧修炼。”魏尘鞅站起来。
等到魔气畅通无阻的进入她体内,魏尘鞅还是依旧惊讶。
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她做到了,她已经超脱出每个人的预料,既然如此,她也能成为这次故事的终结者。
自认为是话本先生的人还是带着他的话本一起消失吧。
…………
一个好消息:第二天大早魏尘鞅就说要出去存储魔气。
一个坏消息:他晚上还要把那些魔气输给她。
乌合:“……你是什么存储工具吗???”
魏尘鞅:“我若动用本体的魔气会触动阵法。”
“不是,你就不能不要这样吗?”乌合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得让她吸收魔气,他说自己不想拿臣瑕剑,那让她修炼有什么用?
“你就当我想培养出一个比所谓吴晨,所谓晏知寒,所谓明镜还要有天赋的人吧。”他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这有什么意义吗?难不成他有“好为人师”的癖好?
啧,白天是晏知寒,晚上是魏尘鞅,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到了中午,乌合刚坐下,之前晏知寒给她的通灵石就震起来。
她闭眼享受了一下这短短的休闲时光,然后拿起通灵石——是掌门在疯狂call她:快来快来快来快来!
这掌门是不是没有朋友啊?他不和他们约个棋,喝个茶,聊聊人生吗?
累死累活的忙活了几天,她终于到了休息时刻。
第五天晚上她特地告诉晏知寒明天日上三竿了也不要叫她,然后回去倒头躺在床上,把角落里快要发霉的被子盖在身上,不理会魏尘鞅的呼唤。
“现在是休息时间!”
魏尘鞅挑眉:“我可没和你约定,和你约定的是你的剑尊。”
“再说你又不需要睡觉。”他拽她被子,她死死不松手,于是他也不耐烦了,直接上去把她转个圈把自己额头贴在她额头上。
“明天和他去玩是不是很开心?”他咬牙。
“……你又在脑补什么?”
“哼。”魔气直接灌入对方额头,强迫它流转于她经脉。
乌合挣扎了一下,原本阻挡他的被子变成了束缚,把她像蚕宝宝一样裹起来。
但很快她发现这次似乎不需要她吸收魔气就自动在运转,于是她很快躺平闭眼:“既然这样那你继续努力。”
“……”片刻,他仰了下头,观察了她几秒,发现对方居然就真的睡着了!
就这么信任他?任由他的魔气在她经脉乱窜?
魏尘鞅叹气,抬手继续帮她运转剩余魔气。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乌合动了动,意识慢慢清醒,她好容易睡一次觉,十分快乐的想要伸个懒腰,就感觉自己被什么压着。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黑色衣服。
他手臂揽着被子,下巴搭在她头上,也不知是也睡着了还是什么。
……的亏她告诉晏知寒别理她,不然看见他得炸。
乌合施法把对方挪开,然后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穿好鞋子起身,一缕黑雾就进了戒指里。
乌合偏头,床上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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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玩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直到她起飞后晏知寒说:“不久之后就是各宗门的比赛……”
乌合:“……”她赶得这么巧吗?正好赶上大考??
他看她脸一下子垮下来就感觉有些好笑,于是继续说:“你们刚入门的弟子不用参加。”
那就好那就好。
她心情又愉快起来。
不过她感觉他们这走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她就问晏知寒:“这是去哪儿玩啊?”
晏知寒回答:“去菩提宗,你如今可以去不同宗门学习,正巧念净大师有一套……”
乌合没再听,她悄悄的后退,然后寻了个方向飞出八百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