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初出茅庐就要正面对上这种大家伙。
比起红雨伞那无声的威胁,今晚面对的这厉鬼更加危险!
只因为红雨伞除了散发出差点把我冻成冰的寒意之外,却也并没有做出其他实质性的攻击行为。
那股寒意,更多的是它自身那浓重怨气散逸而造成的。
跟眼前这只暴虐狂乱的厉鬼完全不一样,而且也完全是两个档次。
“我用钦刀先攻,你找机会支援我!”
没办法,被困在这个没有退路的房间里,我们只能殊死一搏!
墨汁般浓稠的怨气旋转聚集在一起,带起的阴风把房间的物件吹得哗啦作响。
灰黑二色的身影从怨气中逐渐显露,那股让人心寒的怨念突然爆发,厉鬼的外形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它的额头处出现了一个恐怖的伤口,一直贯穿整个脑袋。
似乎造成这个伤口的东西还带着强烈的撕裂,它整个脑袋的上半部分都被裂开,红白二色的液体,夹杂着恶臭顺着伤口,从脑袋前后的两个裂口流了出来。
之前就像是失去了所有色调的它,身上首次出现了其他颜色。
这是它曾经遭受过最痛苦的伤害!
因枪毙而造成的伤口!
它暴露在外的皮肤也在迅速的变成黑红的焦炭一般,这应该是它的尸体被焚化的瞬间,还没有化成灰时的模样。
脸上的皮肤逐渐脱落,在落地之前就已经变成了碳粉,随着呼啸的阴风消散。
房间里的墙壁正被某种诡异的力量侵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朽并迅速地粉尘化,就像是它的身体一样。
腐败的浑浊感与粉尘的窒息感,让我在一瞬间就出现了缺氧的症状,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
我连忙用手握上钦刀的刀身,一股清凉且深入骨髓的感觉,也在一刹那间把我惊醒过来。
冷汗越流越多,嗓子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呼吸也变得越发沉重。
这股怨气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强烈,仅仅是直面而已,就已经让我差点心神失守!
“改变计划,一边周旋一边寻找离开得出路!这家伙太凶了,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我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逃不了,这是鬼蜮!是厉鬼足以影响现实的手段,我们根本就打不破!唯一的离开办法,就是把这厉鬼消灭了,这样我们才能让鬼蜮消失!”
江铃儿此时也变得一脸紧张,来自于厉鬼身上的威胁感,使得她再也兴不起一丝兴奋的情绪。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厉鬼层次的鬼,尽管早就最大限度地去估算对方的恐怖。
但从未想过,居然会恐怖到这么离谱的 地步!
顿时心有灵犀一般,她也跟我一样在心里埋怨着校长,甚至我还觉得在心里她骂得很脏!
“我在它身边游走,分散它的注意力,然后你找机会补刀!”
论起身体素质的话,现在江铃儿比我强上一大截,也没有了当初暴走的那种直来直往。
只见她在狭窄的房间里不断地快速转换身影,僵尸特有的气息似乎也吸引了厉鬼的注意力,如同毒蛇一般的怨气,朝着江铃儿缠了上去。
不过在江铃儿那锋利的指甲下,怨气毒蛇也脆弱得像是啫喱一样被轻易撕裂。
但这只是表面看上去的效果,接触到厉鬼的怨气之后,江铃儿也是不可以避免的被怨气侵蚀,不断地消耗着她的体力。
正当厉鬼的注意力集中在江铃儿的身上时,我也瞅准机会,一个箭步向前,用手中的钦刀狠狠地捅进了厉鬼的身体里!
“呀——!!!”
一击得手我连忙后退,但厉鬼的尖叫依然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脑袋也随之嗡的响了起来。
不过现在身处生死危机之中,肾上腺素飙升的同时,我的血也在沸腾,仅仅一瞬间就从这影响中挣脱开来!
只是,因为我刚才的攻击,厉鬼也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
手忙脚乱地把突袭而来怨气毒蛇劈断,但我并没有拥有江铃儿的敏捷性,还是不可幸免地被怨气侵入了体内。
当怨气入体时,我整个人就像是被灌进了大量的冰水,就连血液和脑髓都似乎要被冰水替代!
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黄递!!”
意识沉沦于黑暗的前一刻,我最多听到的,是江铃儿那撕心裂肺的嘶哑叫声。
……
“说!人是不是你杀的?为什么要对陌生的人下手?”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我看了一眼被铐着的已经发紫双手,脑袋像是变成了浆糊一样,迷茫的同时还带着剧烈的头疼。
“妈的!别装了!”
一桶冷水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被人从头上倒了下来。
此时我的意识才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便是犹如刀割一般的寒冷。
“咯咯咯——”
身体因为酷寒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在寒冷的影响下,连把自己的手指弯曲甚至都做不到。
上下颚不受控制地碰撞着,发出了牙齿相撞时的咯咯咯的声音。
原来,我的手发紫是因为被冻伤。
“周德胜,快点坦白你杀害13人的一切经过,作恶多端的你难逃法律的制裁!但想想你的家人,他们因为你的丑恶行为而蒙羞,被所有人唾弃,厌恶!只有坦白了才能护住他们得脸面!”
周德胜?他在说谁?
我抬头看去,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眼中,只是比之前要年轻一点。
“魏大民”身穿着制服,满目凶光地看着我,看着有点像之前那个许文杰。
“我不是……”
我正要开口解释,却被自己的声音惊呆了。
这不是我的声音!
“不是什么?看看墙上这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点老老实实地交代!”
这个时期的魏大民还是嫉恶如仇的模样,只是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是希望你的家人孩子出点什么意外吗?”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魏大民突然靠近我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这里的监控我已经关了,所以接下来,对话只有我们知道!
只要你认罪,我会让王家公子帮忙资助你的家庭。
你那躺在医院里无钱医治的母亲,你那年轻的老婆,还有刚出生的孩子,包括你父亲生前欠下的两百万外债,王公子都会帮你处理你!
牺牲你一个人,能你的家人的下半辈子拥有富足的生活,你也不用再扛得这么辛苦了!
而且你主动坦白认罪的话,我们会向法官求情,最后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然后你就隐姓埋名的跟老婆孩子,过着富足的生活,这不是很好吗?”
魏大民此时的语气,跟他之前表现的正气凛然,简直就像是魔鬼的低语!
他这是要让我,或者说要让周德胜为那个王公子顶罪!
好一个伪君子,在人前一副道貌岸然,正气凛然,人后却是蝇营狗苟,颠倒是非之辈!
“我……”
我想要开口说话,但眼前的情景突然一变,我的视线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只知道自己此时被捆绑着无法行动,耳边还传来一些不知道什么人弄出来的声响。
“咔嚓!”
“砰!”
额头处一阵撕裂灵魂一般的剧痛传来,我的意识再度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这是被枪毙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知道这个疑问是出自于我的想法,还是出自于“周德胜”。
‘为什么?’
‘为什么我非死不可?’
‘为什么明明说好了会想办法救我,结果还是判了死刑?’
‘我恨!’
‘我恨他们所有人!’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
我听见了一句句像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声音中只有无尽的怨恨与不甘,即便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我依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眼前的黑暗逐渐被更深邃的“黑”覆盖,粘稠得就像是污泥一般,仿佛是蕴含着世界上所有的恶,让人厌恶,抗拒!
视野再次一闪,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漂浮着。
一直来到了一间破旧的房屋前才停了下来。
门口点着刺眼的白灯,洒满了一地的纸钱。
屋内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听到哭声,“我”不由自主地悲从心起,但不管如何伤心,始终落不下一滴眼泪。
门口处已经跌落满一地已经死去的蚊虫尸体,屋里的哭声,门口的纸钱,似乎是在为这脆弱得分文不值的生命送行。
身体继续向前飘去,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大门,供桌上的一个灵位赫然入目。
这是一个面相憨厚的男人,看年纪应该不到三十,正值人生最壮年的时候。
屋内是一位白发苍苍,身体枯槁如柴般消瘦的老妇人,浑浊的双眼似乎快要哭瞎了一般白茫茫一片。
一名女子年轻女子梨花带雨,脸色苍白地抱着一个同样在嚎啕大哭的小孩子。
他们应该就是周德胜母亲,妻子和儿子,也是周德胜为之付出生命守护的人。
看着供桌上的贡品,“我”意识到这天应该是周德胜头七的回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