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了好大功夫才向全府人证明了自己脑子没有问题后,总算是回到了自己房间,躺倒在床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陆修文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身体,“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啊。”陆修文感慨道。
而在确定儿子没事后,陆晋走进了陆修文待了整整三个月的练功房,看着里面一片混乱的情景,陆晋一阵心疼,“好在,我又一次在那家伙眼里看到了光芒啊。”陆晋喃喃道。
其实陆修文儿时并不像现在这样玩世不恭又脾气暴躁。而是自幼便有着远大志向,那时流云方丈问小陆修文长大后有什么梦想时。陆修文给出了一个并不恢弘大气但是却也很难实现的回答,他要保护每个亲人和朋友不受到任何伤害。这个回答倒是让方丈很认可,陆晋也十分喜欢小陆修文的回答。
在陆修文大约4岁的时候,陈氏又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陆若霖。儿女双全的陆晋自然对这个小女儿十分疼爱,而陆修文更是对妹妹无比宠爱,虽然此时陆修文尚且年幼,但是恐怕陆若霖要天上的星星陆修文都会给她摘下来。就这样陆家度过十分快乐数年,当时陆晋还在边关任要职,基本全年都不会回家。这也导致每次临近年关陆家都会举家前往前线地区,慰军的同时也和陆晋见一见面。
彼时陆修文和陆若霖也会跟着一起,这样的活动自陆修文出生基本就每年都去,全家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偏偏在陆修文十三岁的那年出了问题。
边关之上,平时威严的钢铁的城墙此时也有了一丝年味的温情,士兵们一起快乐的吃饭,虽然军令严格,不许喝酒,但是以茶代酒也是喝的很开心。陆晋的营房在正中央,此时他正把陆若霖抱在怀里,和家人一起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温存时光。陆晋拉过一旁的陆修文,用手比了一下他的头,说道:“文儿都长得这么高了,和流云方丈学艺学的怎么样了?”陆修文自豪的跟父亲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并且自信的说道:“我将来会成为比你还厉害的将军。”陆晋哈哈大笑道:“好,文儿早晚会超越为父的,为父等着看这一天。”
而正当营帐内其乐融融之时,一股莫大的阴谋已经笼罩在了城墙之上。
城墙正到换防的时候,一队卫兵走上城楼,对着正值班的士兵说道:“兄弟,快去下边吃饭吧,幸苦了。”原本执勤的士兵笑着挥挥手表示感谢。新来的士兵刚收拾完东西,一个队长模样的士兵命令道:“大家打起精神来,虽然是新年时分,但也不要松懈......”话还没说完,一枚羽箭直接射在了他的脖颈上,随着重重倒地的身躯,无边的黑夜里涌现了无数个人影,“魏军攻城了!!!”此时的叫喊显得太过多余,因为少数身手好的魏军已经跃上城头。但城墙上的守军还是吹响了号角,战斗一触即发。
陆晋听到号角,知道有敌人来袭,面色也是骤然凝重,迅速穿上战甲,对陆修文说道:“保护好妹妹!”说完便快步冲出军营,在正中心运足内力,大吼道:“虎贲军集合,绕到关后去打断敌人的攻城部队!”陆晋知道此时对方的部队还没涌进来,只要打掉攻城部队,纵使城里的部队巷战被打败对方也夺不了城池。
随着陆晋离开,整个营帐里就剩下了陈氏和两个孩子,陈氏将两个孩子抱紧在怀里,说道:“别怕,娘亲在。”陆修文从陈氏怀里挣脱出来,拿起桌子上的短剑,神采奕奕的说道:“娘亲妹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此时战场上的事态已经脱离了陆晋的控制,北魏这次偷袭调集了大量的精锐部队和边军,仅仅是第一批冲进来的先遣部队战斗力就相当惊人,加之部队没能在敌人来袭之前结成阵型,所以整片军营都陷入了一片乱战之中。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中,陆修文拿着短剑紧张的站在门口,他的喉咙不断地移动,被吞咽的口水,和额头上的冷汗都昭示着他的紧张,正当屋内所有人都屏息敛声之时,突然撞破屋门的身躯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宁静。
陆修文认出了飞进来的身影,他是父亲的亲兵,会出现在这里恐怕也是父亲留下来保护他们的,但此时这位叔叔身上布满了伤痕和鲜血,显然没了生命的气息。这飞进来的躯体更是在陆修文波澜不惊的心中投入了一块飞石,让他紧绷的神经刹那间迸发,陆修文看到随着躯体一起冲进来的黑影,控制不住的向对方挥出了短剑,“啊啊啊啊!!!”伴随着陆修文的大吼以及一阵金铁碰撞破碎的声音,陆修文的短剑被长刀狠狠斩断,强大的力道将陆修文甩了出去,虎口也被撕裂。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不自量力。”刚准备转头去对付陈氏母女,就感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他一侧身躲开,原来是陆修文拿着断剑向他砍去,虎口流出的鲜血缠绕在断剑上,但陆修文眼中的杀气更盛。黑衣人也不啰嗦,又是一刀砍出,出刀时一股狼嚎直击心扉。
此时的陆修文又怎么可能抵挡比刚刚还强的一刀,长刀狠狠的划过他的胸膛,鲜血顺着刀侧如开花般散开,陆修文眼中凶悍的杀意瞬间变得黯淡无光。稍显稚嫩的身躯重重地倒在地上,陆修文用最后一点意识妄图看清黑袍人地脸,但除了能确定对方也没有太大年纪以外,陆修文什么都做不到。
在陆修文昏迷前,他听到了又一阵兵器碰撞和搏杀地声音。再等他醒来,已经是在城中的医馆里了,而胸前可怕的伤疤,也让他意识道这不是一场梦。后来他知道,他昏迷后,父亲的侍卫冲了进来,虽然打退了敌人,但乱军之中,丢失了妹妹陆若霖的踪迹。
后面的几年里,虽然陆晋一直竭力寻找,但陆若霖依然音讯全无。自那之后,陆修文性情大变,变得不理智,而且颓废。除了在要求陆晋传授他功法之外,也就跟流云方丈练功提得起兴趣,但陆晋一直没有将功法传授给陆修文,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再让自己的儿子踏入战场。
直到陆晋被从边关调回京城。蛰伏了数年的矛盾终于爆发,陆修文在接风宴上痛骂陆晋,在陆修文看来,离开了那片土地他就再也没机会找回妹妹了,在陆晋又一次拒绝了陆修文学习虎贲决然后去边关找妹妹的请求后,陆修文摔门离去。只留下陆晋漠然的身影,其实陆晋也清楚,自己的儿子痛恨的大概率不是他,而是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但在全家人的认知里,那个聪明可爱的女儿恐怕早就葬生在了战场之上,又能去哪里寻找呢。
自从那天,陆修文彻底颓废了起来,从人人都夸的陆公子,变成了现在的纨绔京城恶少。虽然表面看上去和之前一样,但陆晋和陈氏都能看出来,陆修文眼里那本充盈的光芒不在了。那个阳光俊朗的少年死在了那片战场之上。
“呼。”陆晋长叹了一口气,转而又欣慰的笑了笑,但看如今,那个令他自豪的孩子或许回来了。
此时的陆修文,望着天空胸中长舒一口气,在少年心里,现在的目标就是变得足够强,只要他足够强,或许就有找回妹妹的万分之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