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你说你何必要带上林廷泽这个拖累呢?!若是将他交出去,说不定皇上就不通缉我们了。”
而后她听到管家说:“可小姐明显钟情于林廷泽……”
“哎呀,她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难道情情爱爱比保命还重要?管家你就听我的,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将林廷泽丢在这自生自灭也就罢了。”
其实管家也并不想带着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保住旭儿和馨儿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不用犹豫,就这么说定了!”金成旭语气坚决。
金成馨站在一门之隔的外面,那四面漏风的破木门根本毫无隔音之效,她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
没想到,他们竟在背后盘算着将林廷泽抛下!
要知道,她付出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林廷泽,为了自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却没想到,这两个人愚不可及的人想要让她所有的心血毁于一旦!
在她看来,就算里面那两个无用之人死了,林廷泽也绝不能死!
这突然的大胆假设却是让金成馨脑袋中灵光乍现。
对啊……若是他们死了……
金成馨是知道的,管家找来的这些江湖人士只是图财,只要按约付银两,便可以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换而言之,谁有钱他们便听命于谁。
若是管家和那个废物二世祖死了……那管家的钱便是她与廷泽的了。
金成馨有一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难道她真的要亲手杀人?
但转念想到,他们本就不过是一本书中边缘角色而已,她又何必当真。
死了便死了,对剧情发展,对她,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这样想着,金成馨似乎为自己心中的恶念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对啊,不过是两个虚构故事中的炮灰而已,若是能为主角献身,那也是他们的荣幸了……
金成馨慢步走到驿站后面的小厨房里,她想要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锋利的刀具。
但可惜的是,那里除了两个露底的箩筐外再没有别的什么。
回来时,金成馨看到了靠在院墙边的几个黑衣男子,他们除了每人佩戴的长剑外,腰间还别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她大着胆子走过去,“这位兄弟,可否将你的匕首借我一用?”
黑衣人对这个娇纵跋扈的女人没什么好印象,当下想都不想就拒绝,“不行!”
金成馨脸色一僵,随后耐着性子晓之以理:
“你们收了钱便是要保护好我们,我要你的匕首也是为了有意外时可以抵抗一二,若是你不肯借到时出了事,那就是你们的失职!”
说话那黑衣人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新人,听她这样说,便觉得好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
“行吧,给你!”那黑衣人为了少些麻烦,只得不情愿地将腰间的匕首摘下来递过去。
金成馨将匕首紧紧攥在手里,而后便转身进了房子。
那匕首被她收到衣袖之中,她一步一步向刚刚的房间靠近。
门后,金成旭得意的声音还在继续:“哈哈管家你真的是太有先见之明了!那些钱足够咱们在俞国混的如鱼得水!”
金成馨面无表情,但衣袖下的手却在紧张得微微颤抖着。
她敲过门之后便径直推门进去,自然地坐下,“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金成旭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还压低了声音兴致勃勃地分享:
“咱们金府真是没找错管家,你知道管家此次出来竟带了有上万两的银票!”
金成馨眉目微挑,不动声色的问道:“管家竟存了这么多的银两吗?”
管家对他们两人毫无防备之心,此时她既问了,他便也不瞒着。
“这些都是老夫半辈攒下的,如今能有幸救出公子小姐,也算是这些身外之物派上了些用场。”
金成馨的目光默默落在那破旧木床的床头边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收回视线时她扫过两人,像是要做出最后的决定。
“刚刚我在门外听到了,你们说想要抛下林廷泽,对吗?”她声音冷沉。
管家霎时变得神色为难,想要解释什么,却被金成旭抢先一步:
“你不会真的被那小白脸下了蛊吧?我们躲避追兵凭什么还要捎带个不出钱不出力的人?”
金成旭神色不屑:“若是你真的这么缺男人,等我们安顿下来给你再找几个也无妨。”
金成馨对他这番侮辱至极的话毫无反应,反而是出奇的冷静,她转头看向管家:
“管家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管家对上她质问的目光,显然有些心虚,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多带一个人,旭儿和馨儿便多一分危险。
金成馨轻笑出声:“放着金成旭这样真正的废人不抛弃,反而抛弃俞国皇子,真不知管家是怎么想的。”
她边说便起身走到管家的身后,状似闲聊般:“你们实在是太坐井观天,林廷泽代表的可是破天的富贵啊,若是只看到眼前的蝇头小利那未免太过短视。”
金成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懒得听她的说教,说到底还不是被那小白脸迷惑了。
“可是啊,我怎么与你们说,你们都不肯相信,没办法,那就怪不得我了!”
金成馨最后的几个字的声音陡然变得狠厉起来。
下一刻,一柄匕首便从身后狠狠捅进了管家的左胸处。
刀尖没入身体,金成馨再次用力直到刀尖穿透身体从前胸处露出。
管家甚至连呼叫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喉咙里溢出了痛苦的闷哼声,微微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刀尖,还有顺着刀尖一滴滴往下流的鲜血。
他脸上有痛苦,有难以置信,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彻底没了气息,身体从木凳上摔了下去。
金成馨毫不犹豫,将匕首从管家的身后拔出,顿时鲜血如注,喷涌的血溅到她的身上,染红大片。
她握着匕首抬眸看向金成旭,满身的鲜血让她看起来像是吃人的魔鬼。
片刻间发生的变故让金成旭僵愣在原地,直到此刻他才反应过来,
“救——唔!”
他行动不便,只得一只腿勉强撑起身体,想要高声呼救,却倏地被捂住嘴巴。
金成馨用自己的手帕拼尽全力地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
金成旭虽是男子,但身有残疾加上从小娇生惯养,此刻维持住身体的平衡都困难。
还未来得及反抗,一道银光自眼前闪过,那匕首瞬间便划破脖颈。
一刀封喉。
直到他失去气息倒在地上,那瞪大的双眸中还盛满惊恐。
破旧残败的小房间里,横到这两具尸体,还有一个被血染红的女子站在两具尸体中间。
金成馨看着两人不堪入目的死状,颤抖着的手掌终于再握不住那把匕首。
一声清脆,匕首掉落在地上。
金成馨剧烈地喘着粗气,想要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但却越抹越多。
她倏地转头看向床头的包袱。
对!银子! 她得找到银子。
那个包袱一直都是管家随身携带的,所有贵重的东西定然都藏在里面!
金成馨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快步走到床边,一边警惕着门外的动静一边慌乱地打开包袱。
可她没想到这包袱中除了替换的衣物,就是几瓶药。
金成馨不死心地继续翻,终于找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摸起来像是装着银票。
她急切地撕开信封,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银票,而是几张泛黄的纸。
金成馨彻底失去去耐心,本想将那几张毫无价值的破纸扔到一边,但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地展开了那几张信。
几瞬之后,她将信中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目光缓缓移向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男人。
这信正是管家所写的,可这又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这是十几年前管家成为金府管家前,写给金家主母的信。
里面字字都在诉说心中情愫,暧昧亲密至极。
还有后半段,问候了自己的刚出世的儿子和已经三岁的女儿……
信中的“儿子”和“女儿”究竟是谁,不言而喻。
金成馨被信中的内容吓到,没想到自己会无意间戳破管家这样大的秘密。
原来金起元才是最大的绿毛龟。
但此刻,金成馨缓过神来,已经对那些府宅秘事不感兴趣。
她又不是真正的金成馨,金府血脉纯正与否又与她有何干系?
这样想着,金成馨再度将目光落到管家身上。
若是这包袱中没有银票,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管家将银票随身带着。
她立刻蹲下身来不管不顾地将管家的衣服扯下来,果然,在衣服里侧发现了一个缝上去的口袋。
那口袋中装着的,正是金成馨要找的银票。
足足一万三千两。
这些钱都抵得上丞相府大半年的收入了!
金成馨握着那摞银票,笑得肩膀一颤一颤,诡异又邪气。
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都待在院外,对房中的事情毫无察觉。
所以金成馨用最快的速度去了金成旭的房间,将那身血衣换下来藏到床底,又用帕子擦净脸上手上的血迹。
至于那两具尸体,她知道自己不能彻底抹去痕迹,所以不再去管。
她收拾妥当立刻去找了林廷泽,但却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歪曲,只说是两人发生了争执,最终落得两败俱伤。
林廷泽听闻此消息先是惊诧,而后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真是天助他也.
那两人一直对他心怀不满,如今两人已死,只有这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他不怕她会不听话。
但他说出的话却是充满惋惜:“真是可惜,这样艰难的时刻两人竟还要互相伤害……”
金成馨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果然是男主,即便被那两人百般排斥依然怀着一颗宽容仁厚的心。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与外面那些人解释清楚,让他们另认雇主!”
“好,我随你一起前去!”林廷泽起身。
两人走出去,看到院子中并排坐着的密密麻麻的一片黑衣人。
金成馨一眼便找到了其中的首领,她朝他走过去。
“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你的雇主,也就是我的管家,与金成旭两人发生了争执,刚刚我在进去时他们已经死了,所以,现在我是你的新雇主。”
那首领惊诧地站起身来,什么?人死了?
可这才一个时辰的功夫!
金成馨的话漏洞百出,脸上没有丝毫的悲伤之色,但身上却有浓重的血腥气。
他们常年刀尖舔血,对这些气味再熟悉不过。
首领几乎是一瞬间便回过味儿来,看向金成馨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忌惮。
看来,这女人可不仅仅是刁蛮跋扈这么简单……
但他们收了钱,的确应当将任务做完。
当初是要保护四人顺利甩开追兵,即便现在只有两人也应当继续执行任务。
左右他们只认钱,“既然如此,那日后金小姐便是我们的新雇主。”首领十分识时务道。
只要金小姐能拿出银两来,对他们来说雇主是谁 并无区别。
金成馨就知道这首领是聪明人,她倏地笑了起来:
“好!既然如此,等我们到了俞国还要继续与您做个交易。”
有钱他们自然没有不做的道理:“好。”
又是半日后,几十个黑衣人带着一男一女趁着天黑继续赶路……
**
给旬青喂完药后,苏宛与江辞卿一同出了房门。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主动开口道:“之前的事,对不起。”
“宛儿说的是什么事?”江辞卿佯装不知,明知故问道。
苏宛搅了搅手中的帕子,“就是、之前你说旬青是男子,但我还不相信你所说的……”
既然已经答应了与江辞卿成婚,那她便会尽力做到一个妻子的本分,整日与一个男子勾肩搭背逛街散步的确于理不合。
所以苏宛觉得此事应当与江辞卿解释清楚才好。
“宛儿日后不管如何都不必与我说‘对不起’三个字。”江辞卿的神色出乎意外的认真与坚定。
“为什么?”苏宛下意识抬眸看向他,疑惑问道。
江辞卿只是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没予她一个明确的回答。
但那直接且热烈的眼神却让苏宛隐隐从中体会到了某些意味。
苏宛侧过头去,恰时拂过的一缕清风吹散了些她脸上的温度:
“对了,差点忘了,我还有件东西要给你呢!”苏宛突然想起今日叫秋月去绣珍阁买的东西。
江辞卿心神一恍,下一秒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掌稳稳牵住。
他被牵着往房间走。
走在前面的少女似乎对两人的接触浑然不知,但夏衫轻薄,即使隔着布料江辞卿也能清晰感受到少女掌心传来的温度。
那温度像是顺着他的手臂攀升一般,竟将他的脸都染上了几分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