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垫着帕子,心急地掀起锅盖来。
好在她没有睡得太久,里面的药材尚且没有毁于一旦。
若是这锅药材熬坏了,那她岂不是还要花钱去买!
她可不想在金成旭这种人身上多花一文钱。
“还好还好,”苏宛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将炉火灭了,“现在熬煮的刚刚好.”
这锅汤药是为谁而熬,江辞卿心知肚明,如今看她如此紧张这锅汤药,那珍重的模样让他的情绪都跟着低落几分。
是不是宛儿对她所有的病人都像当初对他一般用心?即使是金成旭那样的败类都能得到宛儿的用心对待吗?
金成旭他凭什么?!
江辞卿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看着宛儿在厨房中左右穿梭的忙碌模样,心中更加吃味。
宛儿是为了别人进厨房煮药,还亲自在旁守着,以为熬坏汤药时还会紧张不已。
不去想还没什么,越是细想江辞卿便越觉得心中憋闷,偏偏他还只能憋在心底不能讲出来。
另一边的苏宛正低头在厨房柜子中寻觅着。
这里怎么都是碟子,碗放哪了?
哦!原来在这,找到了!
苏宛是第一次进厨房,翻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厨房的碗放置在何处。
她端着费了大功夫找到的碗,一转身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江辞卿。
糟了,昨日叫秋月拿回来的药还没往汤药里面放,可她总不能当着江辞卿的面往汤药里面加料吧?!
苏宛一时左右为难,今日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不想错过,可江辞卿……
她鼓起勇气走过去,试探地问道:“这厨房里面烟气缭绕的,你不如先出去等我?”
江辞卿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驱逐之意,“好,我出去等你。”
虽然心中郁闷,但他也没有强留的道理。
苏宛看到江辞卿真的出了厨房才暗暗松下一口气来,取出衣袖中白瓷瓶。
只是这瓷瓶看起来像是时间久远了,上面的塞子竟轻易拔不出来。
苏宛费了好半天劲儿才终于将塞子拔出,从里面倒出来的是淡白色的液体,像是牛奶一般,但却并不浓稠,也闻不到任何气味。
那图制的毒药一向靠谱。
苏宛一口气倒进去了半瓶。
搅拌均匀后想起了那个眼中满是精明的丞相府管家,她又觉得不放心,拔下头上的一根银钗,将银钗一头置于汤药之中。
取出后的银钗良久都没有什么变化,这下苏宛才彻底安心,这毒药融于汤药,是半点查验不出的。
苏宛小心翼翼地盛出一碗汤药,将其放到了食盒之中。
只希望金成旭待会能一滴不剩地将它喝下去才好啊……苏宛狡黠一笑,提着食盒出了厨房。
果然江辞卿正在一处树荫下等着她,见她提着食盒出来,明知故问道:
“宛儿身子不舒服吗?为何要熬药?”
虽然白阑早已将金成旭一事汇报回侯府,但在宛儿面前,他却不能表露半分。
“哦,是丞相府管家上门求医,让我帮忙医治金公子,这汤药便是给金公子准备的。”
“金公子?”江辞卿适时表现出几分困惑,装作不知情的模样,“金公子可是得了什么病?”
想到金成旭那副狼狈样子,苏宛扯了扯嘴角。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想来他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报复了吧,一只眼睛一条手臂都被人毁了。”
江辞卿状若深思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苏宛看向他,“你要与我一同过去吗?还是去浮悦阁等我?”
“我与宛儿一同前去吧。”江辞卿毫不犹豫回答道。
苏宛本以为江辞卿是到将军府做客的,自然不会随她一起过去,却没想到江辞卿回答的这么果断。
难道江辞卿与金成旭还有什么交情?
虽然疑惑,但苏宛还是带着江辞卿一同去了金成旭所在的客房。
江辞卿看到门外十几个身形壮硕的男子整齐伫立,眸光微动,而后了然。
这一个个身形服服饰统一,训练有素,一看便是苏将军手下操练出来的。
看来苏将军也对整日生事的金成旭放心不下,所以才特意增派了人手在此。
苏宛正要抬步上台阶,便听到两侧整齐划一的:“多谢苏小姐!!”
十几人洪亮的声音汇聚起来,差点吓得苏宛一个没站稳从台阶上摔下来。
想来这几人是感谢自己那碗绿豆汤,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哪里比得了他们顶着大太阳守在这里辛苦。
她有些难为情地摆摆手:“各位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江辞卿看到台阶上的少女难得一见地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竟也娇憨可爱得很。
苏宛干笑两声,正要转身进房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停在房门口。
她转过头来看着江辞卿,有些为难:“要不……你还是去浮悦阁等我吧?”
其实苏宛本心是不想让江辞卿掺和到这件事情之中的,她自己足够搞定,若是江辞卿进去节外生枝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江辞卿原本就因为她紧张那碗汤药而心中吃味,现在又听到宛儿竟然连进都不许他进。
虽然他理解宛儿作为一个大夫习惯关心每个病人,但里面躺着的是金成旭,是盛京中人尽皆知的浪荡无礼。
宛儿当真一点都不需要他吗?
须臾之间,江辞卿已经收敛起低落的思绪,淡淡笑着点头:“好,既然宛儿不想让我一同进去,那我便去浮悦阁等着宛儿。”
明明江辞卿一如既往的笑得温润,但苏宛就是莫名觉得他这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看着江辞卿走远的背影,苏宛笑着摇了摇头,肯定是她想多了。
房中的金成旭正躺在床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好不悠闲。
“呦,苏小姐终于回来了,真是辛苦苏小姐了,竟然还为我亲自熬药,”金成旭笑得一脸淫邪,“要我说啊,苏小姐这手娇嫩,可不该是用来熬药的。”
苏宛心里的脏话已经骂了一箩筐,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金公子哪里话,这是作为大夫的我应该做的。”
苏宛嘴角噙着笑,将食盒中盛着汤药的碗端了出来。
棕褐色的汤药看着便觉苦涩,除了她,没人知道这汤药中藏了些什么。
苏宛面色沉静地端到床边,果不其然,一只手将她手中的那碗汤药拦下来。
“苏小姐,还是我来吧。”丞相管家适时上前。
苏宛点了点头,将那碗苦涩的汤药递到他的手中。
正好,原本她也没打算亲自来。
管家一只手端着汤碗,另一只手则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银针。
“苏小姐,稳妥起见,还请您莫见怪。”那管家微微颔首,语含歉意。